[转载]安吉与安城
现在的安吉县,是由民国时期的原安吉与孝丰两县合并而成。
原安吉县以平原及部分低矮的黄土丘陵为主,递铺东南为少量山地,县城在安城;原孝丰县则以山地为主,属天目山系。两县合并后,县城设于安吉的递铺镇。
安吉县的大城镇主要有东北部的梅溪与晓墅、东南的递铺、西南孝丰及中部的老县城——安城。
梅溪为安吉东北第一大镇,是水路进入安吉的门户,曾为安吉的工业重镇,镇内有一火电厂〔解放后建立〕,为浙江第一座大型火力发电厂,建于梅溪,盖因梅溪水运便利,运煤方便也。梅溪水运活跃,水路直通湖州、苏州、上海等地。梅溪至湖州段的西苕溪可通大船,市面颇为繁华,素有“小上海”之称,为安吉、孝丰及临安等西部山区县土特产和林、农业产品东出湖州至上海以及日常生活用品进入的重要码头,进出物资多在此地集散,然后上船、下船。
安城东临西苕溪,东门外便是马家渡码头,向北可通船至梅溪,但因河道变化通航能力有所下降,大船通行受到了限制,西苕溪上朔通船航行遂至此而止。
安城的建城历史极为悠久,为一历史悠久的古城,据历史资料,春秋时期,始筑故鄣城,原址为于今安城镇西五、六里地的古城村,曾一度作为越国首都,后为楚国属地,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所设三十六郡七十二县之故鄣郡,即位于此地。安城西经良朋至高禹、南北湖一带的平原丘陵地带,为江南最大的楚国墓葬群,为盗墓贼、贩卖文物十分猖獗之地区,近年因修筑公路及土地改造,出土了大量的珍贵历史文物。
现今的安城镇,始建于唐·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距今已有近一千三百年的历史,初建时并无城廓,至元未始筑城,城有四门,东名“迎春”、南曰“朝阳”、西称“宝城”、北号“拱辰”。其后,明清两朝曾多次修复。安城城廓呈南北略长的椭圆形,城内原有9街、18巷、12牌坊、72口水井及府衙、文庙、祭坛等建筑。城墙以石砌之,高两丈余〔古时尺寸〕。四个城门以北门最为高大,最为奇怪的是南城门——朝阳门,城门洞与其他城门洞并无多大区别,而其城门较其他城门却要矮小了很多,在城门洞的上部既两侧皆以石块砌封了一部分,骑马、乘轿者皆不能通行。何以如此,民间有一传说:相传,某朝某代,城南发生了一件悖逆惨案——一外甥因纠纷打死了舅舅。在重视德与孝的中华民族看来,外甥打死舅舅为犯上的大不孝,是大逆不道的丑恶之事,此案后来居然惊动了皇上,于是,皇帝老儿便“金口”一开,罚南城门要矮其他城门三尺,意为:“文官至此下轿,武官至此下马”,因原城门早已建成,故以石块砌封,只能步行通过,以示惩戒并以此警示后人,真可谓是“一人悖逆,满城蒙羞”了。南门因年久失修及城门矮窄,交通不便,1987年,县府拨款重修,遂趁此机会略为加高,但砌封的部分并未完全撤除,仍予以适当保留。
在安城东南部西苕溪边还建有一座古砖塔,曰“灵芝塔”,为八面九层楼阁式实心砖塔,据清·同治《安吉县治》载:“相传五代吴越时建”。因年久失修,且民间又盛传塔砖能辟邪,于是附近村镇居民纷纷取砖置于家中镇宅辟邪,因此毁坏及为严重,欲塌未塌,1995年,由县政府拨款重新修缮。关于此塔,民间亦有传说,一传说言曰:当年秦始皇南下行游至此,见此地有王者之气,故修塔以镇之。这个传说显然是不可信的,一是现在之安城,始筑于唐代,秦时之安城并不是现在的安城;二是秦、汉,乃至三国、两晋时,中国只有阁而无塔。“塔”是供奉或收藏佛骨、佛像、佛经等与佛教有关事物的建筑,“塔”之建筑也随着佛教传入中国而由古印度传入的,中国的“塔”却又不完全等同于佛教的“塔”,而是佛教中的“塔”中国的“阁”相结合的产物。另一传说大至也于此类似,言传:当年朱元璋至此,军师刘伯温见此地紫气萦绕,隐隐有王者之气,遂上书言于朱皇帝,建议修塔镇之。此传说当然也不足信,因为远在朱元璋之高祖还没有影子的“五代十国”时,此塔就已巍然屹立于此了,且中国的古县城皆有塔,绝大多数筑于城之东南角,建城筑塔似乎是贯例。
中国古人于什么“有王者之气”的传说往往是乐此不疲,有此类传说的也绝非安城一地,就连六大古都之一的南京也不能免——南京亦称金陵,陵者,墓也。金陵即金之坟墓,相传亦为秦始皇见此地有王者之气,故埋金镇之。
安城毁损严重,遭受最严重的毁损当属抗日战争时期。
听祖辈们言,安城曾先后被鬼子焚毁过三次,是片瓦无存——据台湾出版的《浙西抗战纪略》明确记载的有两次,实际上也是三次:第一次为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日本鬼子攻陷南京后转而南下攻杭州时,途经安城,陷城后于以焚烧,此次安城便已绝大部被焚毁,当年日本鬼子攻下安城后,曾在西城门——宝城门的城墙脚下书有:“原田部队爆破此城”几个大字,并署有昭和年月,其得意洋洋之态溢于言表,似乎是暗示着曾在西门进行过激烈的战斗,然而在大陆有关人士撰写的此段资料时却是言曰:“日军未遇抵抗,就轻易地进入县城”,意为国军是不战而溃,实不知哪一方更为可信,不过,县长李公侠当日凌晨在鬼子的砲击中逃跑却是不争的事实。就此事我曾询过城北的一位年逾九旬的老人家,老人家说:“打的,鬼子死了不少人”。只是老人家记不住具体年月,也未曾言明是不是这次战斗;第二次为民国二十八年六月大轰炸引起的火灾,据《纪略》记载:日本鬼子出动了十二架飞机,大陆方面有关资料记载为十架,日机对安城进行了一次大轰炸,双方皆言:焚毁街市房屋二百余栋〔东街全部被焚毁〕。不管是十架还是十二架,对于一个小县城来说,一次出动这么多的飞机进行大轰炸,实是一场大浩劫,比安城大得多的湖州尚未见到有如此大规模轰炸的记载,也足见当时战斗激烈的状况了;第三次为民国二十九年十月八日,南街房屋全部被焚。
另据《抗战实录》记载:十九日〔民国二十七年二月〕敌在吴长公路与我遭遇,纵火剧战,二十一日敌以步兵二千余出递铺鎭;递铺、安吉〔指安城〕相继陷,二十三日孝丰亦陷。此次是否在安城纵火焚烧,未见明确记载。
安城历经日本鬼子三次施虐,城内房屋尽皆被焚毁,已是片瓦无存,古城墙也因炮击、轰炸而垮塌甚多,是以安城虽为建城一千多年的古城,然现在的安城除了幸存的城墙和城门外,城内之房屋建筑已无半分古意。
安城古城墙后来的继续被严重毁损,则是解放以后的事了。一是因修筑安泗公路〔递铺到长兴泗安〕时,东城门连同东门外的吊桥一同被拆除,公路经东门至西门南侧穿城而过。二是因居民建房,多盗取古城墙之砖石,是以毁损程度不亚于当年日本鬼子的大轰炸,直到后来人民政府出面禁止,情况才得以改观。尽管如此,安城城墙亦是当今江南水乡保存最为完整的古城墙,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后虽经修缮,也仅北城墙及部分南城墙保存较好,东西城墙毁损已是相当的严重,大部分仅存遗迹。
据祖辈们言:抗战时期安城、梅溪、西亩皆有鬼子据守,梅溪、西亩〔递铺未听祖辈提起〕是鬼子在安吉的两个主要据点,去我们村骚扰的鬼子,大多是从这两个据点过去的。西亩虽为一小乡镇,但是地处丘陵平原跟西南山地的结合处,且孝丰北出经良朋至长兴、以及至鄣吴等地,皆需经西亩,是以抗战时期地理位置相当重要。时孝丰山里为国军后方基地,住有国军部队,孝丰除抗战初期曾被鬼子短暂占据、旋即被国军逐出外,基本上是在国军控制之下,后即偶有闪失,亦是日军窜扰时的短时之失。当年长兴、吴兴、德清等县县政府机关包嘉兴所属各失陷县,皆集中于孝丰西南的天目山里设置机构继续办公,大概是以示地域虽失,政府机关却依然存在之意。
此外,安吉西部的鄣吴〔当地人多称查吴村。据邑人相传,因当地曾以查姓和吴姓为两大姓,故称查吴,现在的老一辈人口中仍以查吴相称。查、吴两姓在历史上皆出过不少高官和文化名人,近代金石书画大家吴昌硕即生于此地。关于查吴的民间传说极多,在此不及多述,以后可能会有“关于鄣吴的传说”来叙及〕,一说是当年曾有六个鬼子住守;另一说法是鬼子到了鄣吴外却没有进村,当地人传言:日本的国旗为吴昌硕所画〔又一传说也,按吴昌硕出生的年代似有可能,但据网络资料,吴应该未曾到过日本〕,是以日本人极为推崇吴昌硕,故日本鬼子上层有令:不得进鄣吴骚扰。这一传说应该是不可信的,不过,就鄣吴的地理位置而言,再据《浙西抗战纪略》和大陆的《浙江抗日战争史》所记载的浙西的抗日状况和态势来看,鬼子未进鄣吴应该是可信的。
鬼子投降后,因安城毁坏严重,是故安吉县政府居地遂弃安城而改设于递铺,至今未曾有变。
递铺为安吉南部重镇,位于东南山区与西北平原的交接处,处于临安〔杭州〕通往建康〔南京〕的要道上,为古时传递政府文件及军情之重要驿站,故名“递铺”,现多称“地铺”。递铺南越幽岭过“独松关”即达余杭地界,遂置身于杭州脚下也。至于抗战时期递铺之状况,因距离稍远,估计祖辈们也是知之甚少,故未曾听其言及也。
在北川桥头遇到的老人,年逾九旬,耳聪目明。老人家是土生土长的安城人,河南口音,老人家说:鬼子一来,县长就逃跑了。问其县长叫什么,老人家却叫不出名字,不知是忘了还是真的不知。言及鬼子为祸安城之事,老人家虽历经岁月沧桑,于七十多年前的日本鬼子为祸仍是颇为激愤,说得最多的几句话是:日妈的,日本人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牲转世。毒!再没有比日本人毒的了。
老人家跟我讲了一件实事,说是当年城中有三个平民百姓以“花姑娘”为诱饵,将鬼子小队长哄到城外弄死了,后来此事被鬼子侦知,三人遂被捕,但鬼子并没有立即将三人处死,而是将他们绑在柱子在太阳底下暴晒,并让狼狗撕咬,鬼子却不想让三人痛快地早点死去,就给他们喝洗澡水,也给他们吃的,三人被绑在柱子日晒夜露了好几天才受尽折磨慢慢痛苦地死去。可惜三人的名字老人家也记不起了,老人家手指着北方说——三人就埋在安城北门外不远处。
北门外的北川桥与护城河,桥身上的刻字已难辨认,护城河虽已淤塞,但仍可见当年的护城河颇为宽阔。据记载,安城的护城河宽20—80米不等,四城门皆有桥梁横跨护城河,南北为平板石桥,西门为石拱桥,东门为吊桥。可惜东城门与吊桥皆已撤除。此次去安城,见南门外皆是民房,未见护城河和石板桥,石板桥不知是否还存在。因自己疏忽,也忘了向刘先生打听,未能留下影像资料,甚憾。
北城门——拱辰门,安城四个城门皆有谯楼,城墙上有城垛,城垛已坍塌,谯楼也毁于日本鬼子的轰炸与焚毁。
拥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的古城,因鬼子的多次轰炸与焚毁,除残存的古城墙外,城内的民居已无半分古意。
朝阳门,从城内看去,城门洞与拱辰门差别并不大,可明显看到封堵的部分,原本还要低矮,1987年修缮时,提高了八十厘米。
宝城门内部,也有类似封堵的状况,但比朝阳门宽大很多,是另有典故还是建筑时就是如此,有待于进一步了解,不过从外部看,似乎原建时即是如此,有资料说是为了防洪。城门上留有文化大革命时期的遗迹——大海航行靠舵手——也算是历史了。
宝城门与护城河上的石拱桥——宝带桥,由图中可见,护城河严重淤塞,宝带桥损毁也极为严重,桥面及桥身的石板皆被撬去建房或做他用,也是城墙内壁砖石被撬去的缩影。仅存的石拱,如不即时修复保护,只怕要不了多少年就会坍塌。
灵芝塔南面小竹林里的东狱行宫碑,因年代已久,风化严重,碑文已十分模糊,很难辨认。碑前摆有供品与香烛,碑或是驮碑的赑屃已被当做神物了。
驮碑的赑屃头部已破损,有热心人遂以水泥修补完整。据领我到到此的刘先生说:早些年有一村民在附近种地时,因锄头脱落,便在赑屃头上斗接锄头柄,赑屃头部便被他砸碎了,第二天那村民就因意外而死去——可见神物是毁损不得地。
在碑前还盘着一条石龙,龙尾在赑屃的右前侧,龙头则在碑前三四米远的地方回首与赑屃遥相呼应,中间的龙身全部被毁不知去向,不知何时也不知是何人所毁损,据本人猜测,为文革时期破四旧的红卫兵和造反派的可能性最大。毁损神龙,只怕又该有人暴毙了。
修复后的灵芝塔。灵芝塔位安城东南部,塔下即是西苕溪,隔水与安城遥相呼应,北面即为马家渡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