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散文】难忘庄北那片芦苇荡
难忘庄北那片芦苇荡文/晏金福以前我们庄北有一大片芦苇荡。这芦苇荡长有3里,宽也有100多米。春天,那尖尖的、微带紫色的芦笋纷纷破土而出,这片黑土地顿时充满无限生机;夏天这里就是一汪绿色的湖水,微风吹过,便会荡起一道道涟漪;秋天,芦花开了这里就会变成一块白色的雪地,质地柔和,无限温馨 。很小的时候,这里就是我们的乐园:冬天 ,我们会结伴来这里挖芦根。芦根白白的,嚼起来甜甜的,水分可足啦;春天芦苇冒了尖,长出了叶子。我们把芦苇芯子拔出来,一层一层地剥开,每一层都会自动收缩成一根细而长的筒子。放在嘴里一吹那筒子一鼓一鼓的,便会发出悦耳的声音;芦苇再长高一点,我们就会扯下叶子来,卷成小喇叭。卷得细一点,吹起来声音尖尖的,像戏里的花旦;卷得粗一点,声音憨憨的,像梆子戏里的黑头,那可是我们最好的玩具!夏天,我们会光腚进去找鸟窝。我们这里有一种鸟叫练喳子,专在芦苇上做窝,我们找到鸟窝后,就把芦苇扳倒有时能找到鸟蛋,拿回家煮了就是我们的美餐;有时还能抓到刚出的小鸟,我们会小心地捧回家。在我们自己编的鸟笼子里铺上一层棉花,再把小鸟放进去,每天去捉虫子,精心用意地喂。看着小鸟一天天长大,我们别提多高兴啦。有时不小心让猫吃了,我们当时就会哭鼻子,还会难过好多天呢;秋天芦苇熟了。大人割芦苇,我们就跟在后面割毛缨子。这毛缨子可好了,冬天大人用苘和毛缨子混合变成毛蓊,里面再填上毛缨子,穿在脚上,暖和得不得了。这芦苇荡可是俺庄的聚宝盆:秋后,每家都能分到不少芦苇。有的用它盖房子。不盖房子的就用它编成箔,或者把它批成两、三瓣儿,压扁了,编成席。由于俺庄的芦苇远近闻名,所以,无论是原料还是成品,都很抢手,很多人上门收购 。因此,足不出户,便可换钱。那时,俺庄是出名的富村,除了土地肥沃,芦苇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这芦苇荡是俺庄的宝地,可在外人眼里,却显得无限神秘。提起这芦苇荡,那可是坐飞机吹喇叭----名声很高。可以说,当时县北几乎无人不晓。原因就是这芦苇荡中有一条南北通衢大道。有人可能奇怪:这么密的芦苇荡里怎么可能有大道?常言说,竹子过路不过沟,芦苇过沟不过路。是说路这边有竹子,春天,竹笋从路中间甚至路那边冒出来,可是隔条沟它就过不去了;芦苇则相反,隔条沟,它可以从沟那边甚至沟底下冒出来,可它却过不了路。因此,这里两边是密密的芦苇,中间的路却是光光的。说是大道,其实只不过一、两米宽。之所以称之为大道,是因为那时很少有汽车,北半部的人上县城,无论是步撵,还是推小车、拉平(板)车,这里是必经之路;浍沟、禅堂、杨疃一带的学生到渔沟上学(那里有当时县北唯一的初级中学),也必走这里。说神秘,你可以设想一下:走在这芦苇荡中,前后望不到头,两边密不透风,一眼看不到两米远,谁能不打怵?一紧张就会疑神疑鬼,本来没有动静也会幻化出动静来。于是,以讹传讹,便演绎出许多鬼的传说。闹到后来,这里就显得有点恐怖了。以致大白天单身人都很少敢从这里过,夜里就更不用说了。可是我却和这芦苇荡有着不解之缘。大学毕业后,我先在九顶干了10年,又在渔沟干了7年,周六回家,周末返校,芦苇荡是必经之路。那时年轻、好客,经常和朋友喝到深更半夜才回家,夜闯芦苇荡便是家常便饭。至今,我记忆深刻的有关“鬼”的经历还有许多。一次,我深夜回家。刚进芦苇荡,突然车子一颠,我便一头栽了下去。稍停一会儿,我爬了起来,活动活动,没事!我又把车子扶起来,摸了摸,车头歪了。我把车头拧正,再推推试试,也没事。我把车子支起来,想找找原因,。可那是个月黑头,除了一丝微光的小路,什么也看不见。我只好作罢。回到家里,老婆看我浑身是土,一边拍打一边问:“怎么搞的?”我把经过讲了,她说: ”可不要再走黑路了,这是遇到鬼了!”我说:“哪有什么鬼!不要看我喝得不少,我头脑可清楚了。不信,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第二天我骑车带她去渔沟赶集,离出事地点老远,我就指给她看。到跟前下车一找,原来路边有一个二指高的树茬子,就是白天,不注意也不容易发现,何况夜里。刚好让我碰上了,活该倒霉。另一次,也是夜里,我听到芦苇荡里有忽隆忽隆的响声 ,就下车进去看个究竟。那天虽然是满月,可是芦苇荡里只有一点点微光。我循着声音追了老大会儿,才 看到原来是一头大黑猪在哼哧吭哧地乱窜。回到家,老婆嗔怪我:“就你胆大,也不怕遇到鬼?”我还是那句话:“哪来的什么鬼!”第二天,我就把这事跟乡亲们讲了,刚好有一家猪丢了几天了,当时就跑去找。找回来后还不停地感谢我呢。还有一次,我和侄子起早去芦苇荡边拉土填猪圈。正在上土,就听路上传来吱扭吱扭的声音,不用说是卖辣薑的山东老侉来了。“我来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的侄子突然调皮起来,嘴说着,一把土就撒了出去。“哎哟,这里怎么这么乱?鸡都叫了呀!”话没落音,又一把土撒了过去。这下子,两个老侉吓得喊都没有人腔了,慌慌张张地逃出芦苇荡。此时,又一个鬼故事诞生了。现在,那块芦苇荡已经消失了。改革开放以后,俺庄的人大都住上了楼房,再不济的也是平房,谁家盖房还用芦苇?床上铺的都是竹席,苇席再也没人要了;脚上穿的都是皮鞋,哪还有人看得上毛蓊? 那片芦苇荡自然也就该退出历史舞台了。现在当年的芦苇荡已经变成良田了,原来的斜路也改直了,再也没有原来的一点影子了。可是每当我走过那地方时,脑海里显现的仍然是那熟悉的斜路和那有着神秘色彩的芦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