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的木芙蓉
小区里的木芙蓉
赵米英
木芙蓉 ,我是知道那种花的,我们楼下就有一株,我特别喜欢,楼下本来是栽种了很多绿植的,可不是被污水糟蹋死了就是被人为地修理了。
记得我们入住时,我们楼的拐角处栽种的是一棵松树,沧桑而黑漆的枝干,毫无生机,果然没过几个月,它便风干成了一截枯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野生的土桃树占据了它的位置,不要命的疯长,尽管没有人施肥,没人修剪,也不在乎人们是否在意,只是那么自由的生长,在有生之年里不辜负那些灿烂的日子。蓬勃的枝桠很快长到了二楼,旁逸的斜枝也阻挡了随意停车的方便,几斧头下去,刚才还是充满生机的绿,一眨眼就变成了刺眼的白。
好久我都不想看那个角落,我宁愿那里空荡荡,宁愿那里荒草丛生,也不想看到那触目惊心的场景,不想听到土桃树的哭泣。去年秋天,我骑车带儿子出门,“哇,好漂亮的花!”儿子的尖叫声不得不让我停留驻足,我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它:粉红色的花朵,嫩黄的花蕊,它不似牡丹般雍贵,也不似蔷薇般精巧,但它是那般宁静朴实。它就是木芙蓉,我们老家的房前屋后都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它长在这里了。是谁栽种了它,还是也像土桃树般自己生长的吗?总之都是惊喜,它长在角落里,默默的开放,不张扬,不疯狂,看着它花开灿烂,我的心也变得明亮起来。
从此上下楼我都有了期待,都忍不住去看那个角落,花开花谢,一直到了冬天。那天回家,我又忍不住多看了它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悲剧依然在重演,落光叶子的枝干又被人砍下,齐刷刷的白再次刺痛我的眼睛,但我安慰自己说:这是冬天,剪去几个枝条不碍事,春天肯定还会发芽的!
楼下一辆卡车停下来,工人们在楼上楼下的搬家具,听人说是五楼市委组织部那家,女儿马上要中考了,住在这个小区里怕吵,确实是,经常半夜三更的放鞭炮,要不就是汽车的鸣笛,要不就是楼下饭店的吵闹之声,声声不绝于耳。临走时,五楼的女儿忍不住,问一句,“我栽种的木芙蓉怎么死了?”“没有人爱惜,栽多少都是一个结果。”爸爸说完就拉女儿坐进轿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上周,我又来到那个角落,我多想看到它新长的嫩芽,她新绽的花蕾,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看到了那截枯枝,不过就连枯枝也变短了,准确的说是短粗的一截树桩。它再也看不到2018年的春天,而现在已经是5月的初夏了,我的期待变成了失望,一朵花的失望,一株树的失望,抑或是一群人的失望。
夜半时分,响起了敲门声,我惊恐不敢开门,透过门缝,我看到了对门开出租车的王先生正在和人争吵:“还要物业费呢?你们每天卫生打扫了吗?垃圾遍地,苍蝇横飞,而且楼道里黑灯瞎火的,什么时候装起灯来,什么时候我交钱。”物业哑口无言,悻悻而去。
几天后,我正准备出门,却见王先生带着一群人上楼来,我忍不住问,“怎么?你们也要搬家?”“不是搬,是卖掉了。”我惊讶不已,不是住的好好的吗?他看我一脸茫然就说:“我们家的房子拆迁了,那边装潢好了,这边就卖了,这小区本来好好的,可就是物业太差。”说完摇摇头上楼去了。
我则下楼来,又看到了那片空地,又看到了木芙蓉的那截短粗的树桩,可惜木桩的旁边堆满了空心的绿砖,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连那片空地也看不到了。
花香远远的飘来,可惜那朵花却只能出现在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