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叫人思念||田建国短文三篇
一块香皂
也许大家对香皂都不太陌生,如果我告诉你,有一个人他在15岁的时候才用过香皂,你会觉得奇怪吧?但事实就有如此。故事的主角便是我,请听我慢慢道来。
我生活的鹤峰县是山区县,交通不便,生活物资进入县里耗费时间长,最重要的是当地经济落后,大家在生活质量方面普遍不太讲究,当然也没法讲究。
我十五岁时到鹤峰县城的一中读高一,经常用的肥皂是恩施州州府所在地恩施市生产的清江肥皂,像现在的立白洗衣皂的样子,只是质地更硬一些,也要黄一些,可能是工艺的原因。我洗衣、洗澡、洗头都是用这种清江牌的肥皂,那时大约是一块钱一块,一块可以用两三个月。
有一次,我的同班同学,一位叫李方义的伙计来县公路段(父亲是公路段的工人,我上一中有两年半都是住在那里的,不象今天的学生租房)和我玩。他看到我居然还用这种肥皂,当时就跳了起来,他坚持要我去买一块香皂,我说习惯了,他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于是我便准备去买一块,结果要三块五毛钱,我口袋仅有一块二毛钱,于是方义同学大方的帮我补足了差额。于是我平生第一次用上了香皂,香皂的名称我倒是忘记了,但香皂用着洗头比清江肥皂舒服倒是真的。 不过现在我还是一样的喜欢洗肥皂,这倒是一点没变。
说来奇怪,要不是凌晨是从梦里醒来,又记起方义给我打电话说要请我吃饭,我也不会想起这事儿来的。人生真有些奇怪,有些事儿当时并不觉得怎样,但时过境迁了,才发现当时是那么的好笑,当然也许有一点辛酸,其实这也许是别人没有的一笔财富。
那时的新年叫人思念
那时的春节大多是在舅舅家过的。在那个青山绿水的小村庄里,伴着漫天风雪,伴着袅袅炊烟,伴着熊熊的柴火,伴着外婆的微笑,伴着熟悉的祭拜程式。祭拜时,外婆会乘上饭,把筷子横放在空碗上,先望空遥拜,撒一些酒,口中念叨着祖先,今天过年,大家都来吃饭的字样(俗称“叫饭”)。
当时我们还是小孩子,总觉得与外婆的温情“叫饭”相比,外公过年时节的规矩更多。诸如年前不能往外扫垃圾,说是把财气扫走了;过年时节要说吉利话,不能说丧气话,例如“怪哒”之类的词语是严禁出口的;外公本来就很严肃,加上对我们十来个外孙子(女)平常就严格训教,不是直接喊我们走,就是她的女儿们(我们的母亲们)把我们带走。好在过年团聚只有那么几天,一般我们都不敢在他老人家面前露脸。
过年的时候因为大多数时间还是冬天,听大人们摆古,看大人们打牌,出门滑冰,如果有可能还能去镇里的电影院看一场电影。年便那么一下就过去了。只是这样的新年随着外公外婆的去世也就走进了历史,想想过这样的新年已快有二十年了,心里还怪想的。
端阳旧事
今天正是端阳,忽然想起外公包的粽子和外婆的笑容。两位老人都走了多年。但在老屋场上,说起两们老人来,话题依然是那么的亲切。
外公是个严肃的老头,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是这个样子,不光是我们外孙辈的怕他老人家,就是母亲他们也是有些怕的。但一年中总有那么几天不用太怕,在我个人的记忆中一是过年,另外一个就是端阳了。
端阳来临的时节我们都会到外公家去吃粽子,粽子是外公自己亲手包的,从选米,泡米,选蓼叶,到包好上锅都是他老人家全包。其他的记不清白了,唯一记得的是,外公找一枝棕树叶子,找一把木椅,把棕叶挂在椅子上,用筷子往蓼叶中装糯米,装到一半时还用筷子把米插几下,然后不知怎么几弄一个漂亮紧实的粽子就成形了,只一两个小时,一盆米,上百只粽子就包好。那时我们只有看的份了,外公看粽子的眼神是温和而专注的。等一锅粽子都熟出锅,放在碗里,再加点白糖,闻着蓼叶的香味,没吃都有些饱了。
当然最热闹的事是在下午,在厨房忙了几个小时的外婆会一脸笑容地指派几个外孙往中堂的桌子上送菜,几个姨妈们则会被指派着挑水、洗菜、烧火。而姨父、舅舅们当然是在打上大人了。孩子们疯在一起,笑在一起。这样的端阳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偶尔的想起,要不是这个节期。怕是梦里也没有影子啦。老人们走了,老屋便冷清了下来,如果外婆再走了,这老屋就不会再热闹了,说这话的人是我们的舅妈,只可惜舅妈也走了四五年了。当年的那些娃娃们,如今也是人到中年,向着老年在迈进。于是便有些感叹,唉,那些美好的快乐时光,怎么就一去不复返啦呢!
(编辑:笔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