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棋坛六十年》第六章 钟珍戏弄黄松轩
大约是钟珍以诈术同李贵大开玩笑那段时间,黄松轩也着了钟珍的暗算。钟、黄两人同是名手,但走的道路不同,一向没有正式交手。钟珍不惜用旁门左道去计算黄松轩,但他不能与曾展鸿和冯泽合谋。因为曾、冯都与黄松轩有交情,必不赞成。他终于想到一个妙法:和一个姓陈的棋客合作,由陈出面和黄松轩对弈。姓陈的也觉得钟珍的计策很有妙趣,便依计而行。他约了黄松轩回家对弈,座上没有第三者观看,由黄松轩先让姓陈的二先,以胜负决定饶先的升降,每局赌彩五元。第一局开始,黄以为一如往日,必操胜券,有些漫不经意。结果竟为姓陈的击败,黄仍以为偶然。第二局不饶二先,仅由姓陈的先行。陈要求赌彩增至十元,黄更乐得答应。不料交手后,陈的着法大异平时,竟然着着深沉锋利,咄咄逼人。黄松轩以开始时走了欺着,形成劣势,无法挽回,又告败阵。这时候,陈得意洋洋,乘胜追击,要求第三局的赌彩再增。黄松轩以连败两阵,大惑不解,也不甘就此罢手。于是按胜败而定升降,第三局由黄松轩先行,着法如下:
这局棋黄松轩虽然用足精神,起劲地吸他的生切烟,但究竟有些心急,一步步落入圈套。他认为陈棋艺平庸,自己先手,断不至败阵,但是越下越觉不是味道。到了陈退归心马打双车时,黄已叫苦不迭。他想,陈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超着,难道是“出术”?于是格外留意陈某的神色动作。原来他们下棋的桌子,紧贴厅与房分隔的板障,而陈某每着都经过考虑,没有一次应着是和平日行棋的爽快习惯相符。到了陈某平炮露车,已成胜定的时候,黄松轩情不自禁拍腿伸脚,无意中发觉脚下似乎有东西绊阻。他忽然计上心头,将自己裤头的荷包抖了一下,毫银洒得满地。他便借着拾毫银为题,弯腰看看桌子下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不看犹可,一看,却见有一条麻绳套住陈某的脚,另一头却从板障底下透入房中。黄松轩一手揸住了绳,再细心观看桌子上端的板障,发现稍高处有一个圆孔。他顿时省悟姓陈的只不过是傀儡,真正和他下棋的是躲在房中的另一人。陈某知事情败露,连忙拦住黄松轩,并赔笑脸认错,说:“我是和七哥开玩笑的。”黄松轩想弄清楚幕后指挥的究竟是谁,陈某执意不肯,黄松轩只得作罢。原来钟珍和姓陈的事先约好,欺黄近视眼,钟先藏在房内,通过板障小孔,看黄、陈对局。陈某在坐定位置后伺机将预备好的麻绳套在脚上,通过拉麻绳的暗号,钟珍将要行的棋子种类、位置以及进、退、平步数传给陈某。这样,就实际上是钟珍与黄松轩较量。钟珍当时的棋艺虽然未必高于黄松轩,但黄松轩并未料到对手是另有其人。而且,弃马陷车又是钟珍精研的局法,黄松轩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受挫是很难幸免的。由于当时只有黄松轩与姓陈的两个局中人,而没有其他人在场,姓陈的再三央求黄松轩留情,将此事秘而不宣。黄勉强答应,所以事情没有很快传开。但黄松轩终于向一些最亲近的朋友谈及此事。究竟藏在房内的是何等样人?有此棋艺而又肯干此勾当?黄松轩忖来度去,认为只能是钟珍。但又无法证实。钟珍虽然有意避免显露自己的棋艺造诣,但智取李贵与戏弄黄松轩的事,还是在广州棋坛传播了。成书于四十年代的《越南象棋谱》,在《国内名手介绍》中所辑的钟珍事略,说钟“尝以术胜黄松轩多金,乃获棋坛怪杰与粤东三凤之誉”,即指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