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咸菜
题记
盐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
爱的味道!
暮色四合,我独自享用晚餐。打开被父亲擦得干干净净直发亮的青花瓷小瓮,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两条腌黄瓜,冲去表面的盐分,细细地切成丝,加入姜丝、泡椒、蒜末、花生碎、香菜末,再淋上少许生抽和醋,点上几滴香油,就成了一道简单而美味的小菜。再盛上一碗熬得浓香的小米粥,深冬的晚上就有了暖意。那腌咸菜咸香的味道,总会勾起我深深的孺慕之情。
我的老家是个擅长种菜的小村。我小时候,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算宽裕,而且当时也没有什么蔬菜保鲜的好方法,为了度过来年青黄不接、缺少副食的春季,每到初冬,家家都准备一口大缸腌咸菜。
我的老家是个擅长种菜的小村。我小时候,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算宽裕,而且当时也没有什么蔬菜保鲜的好方法,为了度过来年青黄不接、缺少副食的春季,每到初冬,家家都准备一口大缸腌咸菜。
阴历十月,西北风下来了,母亲便开始张罗着腌咸菜的事。挑选一个晴朗的好天,把咸菜缸里外刷洗干净,放在通风和向阳处晾晒。地里收来的芥菜疙瘩、苤蓝、雪里蕻、萝卜、豆角、芹菜等堆成一座座微型宝塔,摘菜、洗菜、控水,晾干,母亲忙得不亦乐乎,我和姐姐也跑前跑后地帮忙。
经过一天的风吹日晒,青菜上的水珠已经挥发,菜叶菜梗茎块已经微微缩水,母亲就把晾好的菜,一层粗盐一层菜码放进年年使用的大缸里。再加上适量早就烧开晾凉的井水。为了使蔬菜更容易吸收盐味儿,要边放边揉,这个力气活经常让母亲的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码好一缸后,我和姐姐合力搬起一块早已洗净晾干的石头压在蔬菜的最顶端。为防灰尘,最后要蒙上一块干燥的屉布。这样耐心等一个月,脆生生、绿莹莹的咸菜就可以吃了。
母亲常说,腌菜也有秘诀,要做到心思细密。蔬菜一定要清洗干净,不带一点泥沙,然后放一层、撒一层、揉一层,揉的时候要耐心;手必须事先洗干净,不能沾一点油星和异味,否则咸菜会烂,腌出来的味道也不正。
记忆中,母亲每年都会腌菜,放咸菜的缸在房屋拐角处的土地上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圆形。每次一进家门,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望向那浸渍了无数时光的腌菜缸。那些清贫而快乐的时光,母亲腌菜的味道一如既往地滋润着我们。那个缺油少肉的时代,主食就那么几样,副食也很缺乏,而粗粝的高粱米粥,寡淡的蒸红薯,干硬的玉米面饼子虽然此时成了健康食品,但对于孩提时代的我来说,常吃未免乏味。每到此时,咸菜就成了吸引我食欲的最精彩的搭配。老屋昏黄的灯光下,母亲切一盘细细的苤蓝丝、芥菜丝,或拌一盘翠绿的芹菜段、豆角,稍微放一点醋和香油,那诱人的味道立刻浸润了舌尖。除了生吃,母亲还会好多种熟吃的方法,有时是咸豆角炒黄豆,有时是腌芹菜丁炒豆干。偶尔改善生活,切几片五花肉,放几个辣椒段,拿一块猪血和切碎的腌雪里蕻同炒,那浓烈的香气从院墙外都能闻得见。年节时,一盘咸萝卜丁炒肉末,总是最先被大家抢着吃光。母亲是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典型的家庭妇女,但我认为她身上有大智慧:在看似寻常的日子里,只要多动脑筋,花心思琢磨,就会让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时间是食物的挚友,时间也是食物的敌人。为了保存食物,我们虽然已经拥有了多种多样的科技化方式,然而腌制、风干、烟熏等等古老的方法,在保鲜之余,也让我们获得了与鲜食截然不同、有时甚至更加醇厚鲜美的味道。时至今日,虽说“鲜食”和“不时不食”已成为时尚,但这些被时间二次制造出来的咸菜,依然影响着我的日常饮食,并且在我的舌尖上,凝聚了盐的味道,家的味道,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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