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那天依旧隐晦在心底(散文)【陆鸿禧】

作者陆鸿禧  发表时间2017-03-19 19:41:24
摘要:父亲已经走了一年。心中依旧无法走出那时的雾霾,思念无期,落泪无语。

那天依旧隐晦在心底
  
  
  “清明难得晴”我想这句话不仅是说清明节这一天难得晴朗的好天气,而是这一天人们的心情难得开心快乐吧!
  
  
  
   再过几天就是农历癸巳年(2013)的清明节了,心事重重的我用呆滞的目光望着窗外灰蒙蒙的阴沉天空,无限哀愁涌上心头,看来今年的清明节又是难得晴了。“清明刮起坟头土,家家户户欲受苦”虽不灵验,但总不是人们的祈盼。”清明节”这个古老的传统祭祀节日在华夏民族中已经世代相传,无愧于历史悠久的殊荣了,这个缅怀先人的节日传承着华夏民族的习俗美德,繁衍着中华民族的情感文化。清明节在人类情感的泪水中与日月同存与江河同在,从远古走到今天。浸染哀伤的节日,漫长的旅途中在我们的心灵上刻下无数深深浅浅的故事,留给我们太多太多的苦涩!
  
   在我半百人生的征途上,对清明节没有太多的记忆。童年时跟随外祖母前往姨妈墓地的几次祭祀,虽然情形依旧模模糊糊地烙在日渐衰退的记忆里,至于那时是否是清明节,因为时间久远实在是无法确定了。然而,2010年的清明节确是让我无法忘却的,那天依旧隐晦在心底!
  
   2010年的清明节,仿佛就在昨天,仿佛就在眼前 !这一天让我看到了父亲眼里的泪花,让我看到了父亲眼里的忧伤!无法让我猜测出父亲心底的声音!
  
   清明节的前一天,我陪同年逾古稀的父亲,从家门口乘坐由霍林郭勒市开往辽宁大连的普快列车回到老家辽宁省彰武县乡下的叔伯姑妈家,准备次日去“看望”居住在离姑妈家十几里外的祖父母、曾祖父。
  
  清明节的早晨,老家彰武刮着五六级的西北风,天气阴沉沉的,没有太阳的冷风中不时地飘着稀疏的雪粒。姑妈家的表弟开着自家的“时风”农柴车拉着我和父亲疾驰在宽阔的油路上。放在车厢里的几大捆盖有冥府银行印章的阴钞在清明节寒冷的晨风中发出凄惨的“呜呜”声,几瓶白酒、罐头在塑料袋里不停地发出“叽里桄榔”的撞击声,橘子、苹果无奈地忍受着酒瓶子的野蛮蹂躏,几把祭香有的已经骨折。“时风”颠簸在冷寂的油路上,祭品在呻吟,我和父亲的表情比天气还阴;我和父亲的心情比天气还冷!
  
   “时风”拐下油路,沿着一块平整的玉米地边儿朝着一片杨树林颠簸,不一会儿,车停在了杨树林边。父亲朝树林深处走去。我和表弟喜龙开始往车里挖土,大约装了半车土的时候,我亲二姑妈家的大表弟建国骑着摩托车赶来了。我们三人装了满满一车土,“时风”冒着黑色的油烟轰隆在林中的空隙里,我和建国尾随其后,林中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杨树把地面欺负的寸草不生,裸露的树根青筋一样交错在微黄的沙壤中。 树林的尽头(南端)是一条东西走向的河床,宽阔的河槽里,窄窄的水面流淌着浅浅的春水。岸北的树林中,三座坟头伫立在略显凸起的小丘上。一座坟头稍大一点的与我们无关,父亲说那是个姓姚的先生,是父亲
  的发小。坡上的坟头里面静躺着我的曾祖父,没有曾祖母(早年病逝于山东,遗骸留在山东境内)。曾祖父下面的坟头里安厝着我的祖父祖母。我和两个表弟开始往两座坟头填土,父亲在一边默默地烧着纸钱,袅袅香烟在两座坟前静静地燃烧,纸灰打着穴地飞来飞去,罐头水果被请出包装,裸放在坟前的墓碑下。
  
   填完了土,我和父亲还有两个表弟,分别叩首坟前,谁也没有说什么。林中依旧静的可以听见呼吸的声音。父亲呆呆地站在其父母的坟前,身体有点弯曲,表情异常严肃。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父亲是一个眼泪窝子很深的人,在他因公受伤,生命几乎濒临尽头的时候,我也没有看到他的泪水,我从未看到过父亲流泪。“时风”的发动机已经响了起来,可是父亲丝毫没有走的意思,静静地望着我祖父母坟前的花岗岩墓碑,弯曲的身体在寒冷的墓碑前僵硬地伫立。我望着年迈的父亲,背过身去,泪眼模糊中猜想着父亲的心事、、、、、、
  
  也许父亲在告诉我的祖父母,今天站在坟前的我,就是他们未曾谋面的长孙。他们还有三个孙子没来,一个是我的弟弟,两个是我伯父家的弟弟;也许父亲告诉他们陆氏家族教书的队伍中又多了我和妹妹;也许父亲在告诉他们陆氏家族已经四世同堂了,延续的香火活泼可爱;也许父亲在告诉他们:我的伯父伯母依然健在,我的三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三岁就失去母亲的老姑妈已经被父亲从抱养人家要回,大姑二姑老姑都过得很好。我的大姑父二姑父已经离开了红尘,老姑父已经卧床多载;也许父亲在告诉他们;他自己患有腹主动脉血管瘤,那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也许父亲在告诉他们: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前来上坟填土;也许以后这块墓碑会很少有后人光顾;也许、、、、、、
  
   我实在猜测不出父亲不愿离开的原因,实在不懂父亲心里到底掩埋着多少无言的忧伤!
  
   更让我记忆中难以淡忘的是,我和父亲离开彰武返回的那天上午,在彰武火车站上的那一幕,父亲拖着肥胖的身躯,哮喘的无法爬上火车站的天桥,是在铁路工人的特许下,横穿了铁路,才准点乘上了返回的列车。那一刻我觉得父亲真的老了,也似乎突然明白了父亲坟前的心思。
  
  二月末我根据学校的要求,回到家乡单位上了十几天班,因为身体健康欠佳,上班结束就匆忙返回呼市了。这回离开家乡,留下了一个遗憾。原计划今年的清明节和弟弟回老家彰武祭祖,可是因为我的健康状况祭祖计划成了马歇尔计划。清明节临近,我为不能实现预定计划而感到十分愧疚!
  
   2010的清明节依旧隐晦在我的心底!
  
   北疆白杨
  
  癸巳年清明节前于呼市玉泉区怡景萃华林
  
  

【编者按】半百人生,半百前行。清明节,这个传统的节日,来来去去,穿行了一代代前赴后继的人们的历史记忆。中华民族的炎黄子孙们跟着历史的长河里的大潮,潮起潮落,落地生根。人口结构,各个时代变化无常。过去苦难历史的车头驱使人们落地开花。作者曾祖父携儿带女撇下英年早逝的曾祖母而背井离乡。不管什么原因,开启洪荒之力,从山东来到关外,走出一片新天地,贯穿了旧中国历史脉络疮痍满目,十年九荒时代印迹。天长日久,故乡生情,子子孙孙,繁衍生息。如今作者陪着父亲又从数百里之遥,寻根曾祖父创业安身立命的故土。作者和姑姑家的姑表兄弟一起开着时风农用车,拉土、添坟,完成了最传统的祭奠仪式,而后罐头、白酒贡品重要过程给予清明节的含义。作者笔下的后人,香火幸甚,后继有人。子嗣血脉茂盛,氤氲仕途风流。恰逢其会,国泰民安。作者笔下的父亲,多病残体,现在先人墓碑前久久不离,望那背影,作者心怀感恩,心动流淌,血脉相连,沸腾不止。一次次遐想,一回回比喻良多。本文通篇贯穿一个体弱多病的父亲站在他先辈的坟前那一份不可改变的亲情。在清明节到来前夕,作者把珍藏多年的原创作品拿出来,足见作者一往情深惦念先人,让人敬重。推荐阅读。【编辑:枯野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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