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长篇小说5《环中环》连载 徐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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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瞒天过海
　　鬼头正当春风得意时，巧遇发小小生。
　　小生见鬼头活得滋润，被诱惑得浑身如生疽般痒痒钻心，恨不能每个毛孔都立刻张开翅膀，意欲加盟合作。
　　鬼头灵机一动，暗想，正好用他的钱再引进一个俄团，于是便慷慨大度地说：没说的，有钱哥俩赚，谁让咱俩是发小呢！
　　小生大喜，从心至肺由衷感激地冲鬼头双手一抱拳：真哥们！
　　从此，小生惟鬼头马首是瞻，惟鬼头鬼话是从，成为其铁杆粉丝，一起出入宾馆饭店和夜总会，威风八面。小生感觉自己的命运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能天天跟万众瞩目的洋妞在一起斯混，小生觉得特有面子，感觉身价顿时如股市般暴涨，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鬼头带给他的。于是乎，小生在酒桌上拍着胸脯向鬼头表忠心：今后我小生对你绝对的两肋插刀，若有二心……他将手中的方便筷子一折两段，大义凛然地发誓道：即如此筷！其惨烈状一如日本武士剖腹效忠天皇。
　　鬼头连忙摆手：别！别！别！咱哥俩谁跟谁呀！今后咱哥们绑在一起大干一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小生激动得差点儿老泪纵横，将满满一大口杯二锅头一饮而尽，藏不起掖不下的一张胖面连同脖根子立马祖国山河一片红，如战场上歃血为盟，彰显十足绿林好汉之豪爽。
　　自此，俩人每天往返餐馆美食，清一水儿皆由小生买单。鬼头偶尔象征性地将手贴近腰包，即会触到雷区一般遭到小生的激烈反对。
　　鬼头不知哪辈子祖上积食德，讨来实实在在一饭票。
　　鬼头跟小生在一起谋划说，最好能成立一家完全属于自己的文化公司，一旦有了公司就拥有了正规的税务发票，免得心惊胆战地到处去买假发票，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关键是拥有自己的公司再跟新单位联系演出业务会方便许多，硬气！
　　小生说：工商局我正好有一哥们，能说上话。
　　鬼头眼前一亮，说那好啊，现在就跟他联系一下，看看需要怎么办理手续。
　　小生如领圣旨，立马掏出砖板般的大哥大给工商局的哥们打电话。
　　对方竟也痛快，一一耐心详细说明了办理注册营业执照所需要提交的各项材料，让备齐后去找他。
　　俩人大喜。
　　鬼头说：你那哥们不是说注册资金可以用发票填写固定资产来
　　代替吗？我负责去搞发票。
　　小生不甘落后：我去找个地方租一间办公室，包括流动资金全部由我来出。
　　鬼头暗喜，这种不用出资即可获利的美差正是他所求之不得。
　　俩人分工明确后，即分头开展行动。
　　鬼头轻车熟路地来到西直门地铁西北角出入口，他是这里的常客，熟知这里的发票行情。平时那些正规的宾馆饭店演出结帐需要正式的发票他基本都上这儿来买，一般花10块钱买一张假发票，花40元可以买一张真发票，花400元——500元就能买50张一本的真发票。据鬼头熟悉的发票贩子小王说，真发票是花重金从税务局直接搞出来的，绝对的正品，拿到哪儿都绝对验不出来是赝品，因为它根本就不是赝品。鉴定方法是：将发票举过头顶，在光线下里面数个菱形水波印纹清晰可见即为真发票，与人民币里面设置的各类图案有异曲同工之妙，反之图案模糊不清或没有图案的则为假发票。看来只要跟金钱沾边，就会被设置重重机关道道障碍。难怪钱这么难挣，想挣钱就必须要了解熟悉财路过五关斩六将方可将钱揣入腰包。不过鬼头觉得在这种地方买的发票总是让人有些不放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吃不准。好在过去给那些宾馆饭店提供的发票至今还真没出现过什么差错，多少令他有些宽慰。他曾经买过一本真发票，已经用光了。今天他早已打定主意，没必要再买整本的，只需买5张发票就足够。其中4张用来填写一些电脑、复印机、打印机之类的硬通货，凑齐工商局规定的最低注册资金10万元固定资产即可。剩下一张留用近期演出结帐。只要公司一注册，发票自然要多少有多少，正大光明而绝无一丝一毫的犯罪心理负担。
　　鬼头找到发票贩子小王，麻利地交易完毕，转身欲走，左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心里一惊，头皮发麻暗叫不妙，他妈的要玩栽！
　　鬼头稳了稳神，大脑高速运转思考着对策恨不能每秒钟运转几亿次超导计算，一边故做镇定地缓缓回过头。他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热脸，一张非执法人员安全岛般的热脸，正善意地瞧着他呢。
　　鬼头乐了。
　　你是？
　　你是？
　　双方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却又都卡了壳，一时竟谁也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与身份。
　　热脸指点着鬼头率先确认说：这哥们肯定熟悉，还打过交道！
　　鬼头大加认同，点头似舂米，没错！没错！
　　鬼头搜肠刮肚地在自己所熟悉的领域回忆着，你……搞过演出？
　　热脸摇摇头。显然，他也在竭力搜索着记忆的碎片。
　　那你……倒过二手车？鬼头在玩过的地方一一排查。
　　热脸摇头，温度有所变化。
　　你……鬼头无奈地笑了，我实在想不起来咱们合作过什么事？太熟悉了。
　　热脸频频点头，是啊，太熟悉了！可就是想不起来怎么熟悉的。你常来这儿吗？
　　鬼头连连摇头掩饰：不！不！不！我也是偶尔路过。怎么，你住这附近？
　　热脸摇头，温度持续下降。
　　鬼头做贼心虚，不好再继续云山雾罩地聊下去，借故称忙，打个招呼便匆匆溜之大吉。
　　这段奇遇经常成为鬼头茶余饭后的谈资，每每道来便感慨良多。此乃后话。
　　不日，鬼头和小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备齐了用于工商注册的全部资料与手续。俩人开车赶往区工商局，在对外服务柜台前找到那个被称做小郝的小生哥们。此人长相瘦小枯干，大出鬼头意外，绝无时下流行的政府衙门行政执法人员个个吃得脑满肠肥、满面红光之标志，却颇得远自宋代《水浒传》中的鼓上蚤时迁、近源新中国伊始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饥民遍野之真传，令人顿生恻隐之余不禁浮想公仆和劳模之联翩，其政治级别起码应为共产党员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小生首先将鬼头做一番隆重介绍，然后把一叠准备好的材料交给小郝。
　　小郝接过去翻了翻，问：我跟你说的那些材料都备齐了吗？
　　小生和鬼头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都齐了！
　　小郝也没细看，嘱咐俩人在大厅里等一下，便直奔企业注册审批窗口排队处夹塞，将内部人员优先权之潜规则公然凌驾于公众之上，缩减一切排队等候、严格审批等繁文缛节之程序，真正实现了“节能减排”，只用了放屁大的功夫就将材料递交进窗口进行受理。可怜那些老老实实排队候审之臣民，见过世面的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没见过这阵势的一个个敢怒而不敢言，仅在五脏之间将这衙门瘦猴撕烂捣碎辅之唾弃以泄郁愤。
　　小生以往每每在政府机构、公检法、商场、医院、火车站售票处等地遇见类似利用内部职权之便无视公众利益强取豪夺之做派，便会产生一种维护民权的冲动，便会愤青，在内心深处爆发火山大骂政府腐败世风顽劣……然而今天轮到他自己身上，不但连一丝火星都闪不见，内心甚至由衷地滋生出一种因特权所带来的沾沾自喜之优越感……此曰人类主体私欲满足原罪情境，亟待通过生物进化加以演变。舍此，别无他途。
　　稍倾，俩人带来的一叠材料由繁化简换来1张标准的A4公文纸，系工商局正式受理之通知书，连查审企业名称这关都快速通过验证。
　　小郝轻轻松松地冲两个人说：行了，你们先回去吧，15天以后来领取企业营业执照。
　　小生和鬼头欢天喜地好不得意，当晚即在京城著名的白家大院设宴答谢小郝。
　　此白家大院非比寻常，号称中关村“世外桃花源”，曾经是大清朝开国太祖努尔哈赤次子身历三朝大臣礼亲王代善的后代于康熙年间建造的“礼亲王花园”。民国初期，此园转给声名显赫的同仁堂乐家。今天，昔日尊贵的王府花园杂耍般摇身一变成为招揽八方食客的餐饮娱乐场，经营独具特色的宫廷菜系满汉全席，再现清宫饮食文化，生意红火，大凡需要宴请官家商贾耍排场的饭局都选择这里有里有面上档次。如此看来厚古薄今生意均暴赚现代人的眼球和钞票，从高雅的书法绘画到中雅的古桌古椅一直到低雅的每天吃进排出，无一不验证古典力量之强势。假设某一天武则天梦游穿越从坟墓里爬出来晒太阳，不仅一定会震傻世界，其商业价值富可敌国自然不在话下。
　　座落于苏州街上的这家花园式食府果然气派非凡，远远的就能望见一株株参天的古槐树聚集耸立。灯火招展的门楼下，两排穿戴成说不清究竟是大清朝格格还是丫唤模样的迎宾小姐头戴牡丹花冠，冲每一位来宾齐声声地反复念叨着一句含混不清的迎宾语。
　　小生对于这种艳遇之事尤生兴致与好奇，一马当先凑近其中一位最漂亮的迎宾小姐恬脸问她们芳唇之间吐露的究竟是什么佳话？
　　不知是嫌小生的口臭还是源自他的唐突，那位不幸被他光临的迎宾小姐将一颗凤冠头扬得高高的直往后面躲，但出于礼节还是连续重复了两遍，才满足小生旺盛的求知欲。
　　小生猎奇与猎艳心理均得到极大满足，兴奋地扭身冲鬼头和小郝炫耀道：是“您吉祥！您吉祥！”
　　小郝笑一笑，说已经听懂了。
　　鬼头此时此刻却表现出一副粗犷十足的绅士派头，虽面含劣质微笑，但底盘稳健，不露声色。
　　小生闪过一丝尴尬，但少倾即逝，立马就被眼前流光溢彩的景致所陶醉。
　　半月一到，鬼头和小生驱车来到工商局，领取到散发着油墨香的崭新企业营业执照。办理注册登记所需费用远不足一顿饭钱，共计286元。另外附有一张小至节俭的纸条，是需要到公安部门指定的刻章社办理刻印企业公章、合同专用章、财务专用章之类的证明。
　　就这样，没费多少周折，一家有头有脸受政府法律保护的文化公司宣告成立。公司一共2人，小生出钱买来一法人代表，出任董事长，鬼头出任董事兼总经理，互相领导。哥俩口头约定，今后公司所得利润两人对半分成。
　　从此鬼头不再做为混世的个体被人看低，而开始有名有份，所到之处，也像模像样地递名（明）片（骗），人称“鬼总”是也。　　
未完，请等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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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徐骁，作家、诗人、教育家、编剧、导演、制片人、打造中小企业世界一流品牌首席架构师、医生、天文学及天体物理学者，北京交大、吉林大学、延边大学兼职教授，徐州市特殊教育中心名誉校长，其小说、诗歌、专题片、电影多次荣获国家及国际大奖，获联合国2020年度文化艺术创新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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