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炸鸡要不要淋柠檬汁?《四重奏》的“小确丧之歌”

当下国产剧要么沉浸在大女主IP的宫廷戏,要么迷信于特效满天飞的仙侠玄幻剧。但旁枝还有一股小潮流,是好像突然喜欢翻拍日剧了。据说《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问题餐厅》、《求婚大作战》、《最完美的离婚》等经典日剧都被中国翻拍。

在韩流、韩剧强势入侵的2005-2015这十年,日剧算是门庭冷落,在内陆荧屏基本上销声匿迹,《东京爱情故事》、《魔女的条件》那样的荣光一去不复返。

但近两年,伴随网络平台的发展,一些日剧开始浮头,甚至成了视频网站的热品,在一定人群里成为口碑剧,例如《半泽直树》、《Legal High》、《贤者之爱》、《逃避虽可耻但有用》、《朝5晚9~帅气和尚爱上我~》、《校阅女孩河野悦子》、《我的恐怖妻子》等。

《四重奏》是日本TBS电视台2017年播出的悬疑情感剧,坂元裕二编剧(《东京爱情故事》也是他编剧),顾名思义,有四个主角,即松隆子、满岛光、高桥一生、松田龙平。

该剧讲述了四个经历了失意人生的男女,都爱好音乐,小提琴手卷、大提琴手雀、中提琴手家森、第二提琴手别府,组成四重奏乐团,在冬天很冷的轻井泽共同生活,在相处中互相支持,进而各自得到治愈的故事。励志既视感,但为什么悬疑呢?就是每个人的背后都有另外一副面孔,人有多面性,人生故事都有阶段性,连相遇也不是巧合,连名字也未必是真名呢,只有获得了信任,他人才会对你揭开更多幕帘。另外就是人的情感很丰富也微妙,甚至不自控,四个男女同在一个屋檐下,你喜欢她,她喜欢他,他却喜欢另一个她,这样的组合和交织,会让生活有更多涟漪。所以也有人戏称这部剧“全员说谎”“全员单恋”,总结得相当精准,也相当扎心。但看来全剧,会明白真正的信任,不是你绝对不会对我说谎,而是哪怕你对我说谎也不要紧。谁的人生没有一点阴暗面和秘密啊,让懂你的人懂你,不懂你的人路过就好。懂你的人会接受你,不懂你的人不接受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注的几个自媒体在几个月前对它做了安利,就默默记住了这个故事。现在看到芒果TV推出了全集,为了看剧去充了一个月会员。

日剧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题材多样化,而且很现实,很敢,什么都敢拍,而且也不冗长,很好追。在《四重奏》之前我也看了《贤者之爱》,对潮流词“养成”有了很直接的认知。而《四重奏》让人特别记住一句警言:“人生有三条道,上坡道、下坡道和没想到。”(日语读音是谐音,翻成中文倒也算押韵)

只有10集的《四重奏》里这样的金句很多,常常是在饭桌上生成,而道理一旦和美食连接在一起,接受度也高了起来。第一集就有关于吃炸鸡淋不淋柠檬汁发生了很长的讨论。雀把淋柠檬汁这种个人习惯当成理所当然,觉得柠檬放在盘边就是为了挤在炸鸡上;别府认为淋柠檬的习惯找寻借口,认为加了比较有益健康;而卷想要息事宁人,而她和丈夫的的同床异梦也由“吃炸鸡淋不淋柠檬汁”而暴露;家森则指出中心思想:重点不在于加不加柠檬,而是加之前,为什么不问一下别人?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这一段戏也反应出四个人的性格特点,有性格碰撞就有了火花,还趁机讲了个道理:人与人之间相处,并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

我总是容易被台词写得好的戏打动,要不说剧本那么重要呢。一部戏或剧,观众也许到最后演员忘掉了,画面忘掉了,但台词是更可以摘录、传播和铭记的。关于工作、梦想、爱情,《四重奏》都有祭出格言。

“一边哭一边吃过饭的人,定能坚强地生活下去的。”

“按照客户要求来的是一流的工作,尽自己最大努力的是二流的工作,开心地做事就行了是三流,而有志向的三流,就是四流了。”

“20多岁男人的梦想光芒万丈,30多岁男人的梦想不值一提。”

“把音乐当作兴趣的蚂蚁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把音乐当作梦想的蟋蟀却只能陷入泥沼之中。”

“连垃圾都扔不了的人,在垃圾眼里也是垃圾。”

“小孩子才表白,大人都靠诱惑。”

“用疑问句回答疑问句时,一般是说中了。”

“去过的旅行可以变成回忆,没有去成的旅行,不也能成为回忆吗?”

“多数的罪犯,都是从自认为是受害人开始的。”

“我爱她啊,只是不喜欢她了。”

“嘴上说着这个人离不开我的,其实多半是自己离不开对方。”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中就会混杂着两种情绪,快乐又悲伤,欢喜又寂寞,温柔又冷漠,深爱又徒劳。”

“无论是否盛放,花仍是花,无论清醒沉睡,都是活着,无论辛苦难受,都是心。”

“比悲伤更令人悲伤的是,空欢喜。”

《四重奏》里的四个人物放诸国产剧里头,可能都成不了主角,因为他们都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者,不符合老百姓的切慕,做个男二女三什么的,也只是为了衬托主角光环。可事事如意的是幻想,不尽人意的才是生活,现实里大多数人都是炮灰,不会脱颖而出。会拉琴听起来很厉害?可是会拉琴的人也很多很多,尤其现在家庭条件、教育观念的进阶,越来越多孩子从小就学乐器,可日后能成为音乐家的始终只会是一小撮,大多数也就是在拼一个考学特长加分罢了。记得我小时候特别想学门乐器,尤其钟情钢琴,可四线城市的普通家庭当时没足够经济条件也没这个培养意识,到大了以后,自己不甘心,也花钱学过一段时间的成人钢琴,指法不是科班教学方法,而是C键记忆法,也无需一开始就会识五线谱,用简谱学会《欢乐颂》《送别》等两三首简单曲目后,却又疲于工作而荒废了。

近年网络上流行一种“丧”文化,“感觉身体被掏空”、“我差不多是个废人了”、“颓废到忧伤”。而“一言不合就斗图”就常体现悲观消极的黑色幽默,例如曾经风靡的“葛优瘫”,其实也是一种丧文化的表征,传递出年轻人对世界的温和反抗。

“丧”文化既不是犬儒主义,也不是塑造一个传统意义上没能力、没智商的“废柴”,而是表达了如今部分青年人对于“房价高”“竞争大”现实的绝望——前景太迷茫,前路太曲折。洞悉并受困于自身无能,既然如此,就索性躺一躺,躺尸到死亡。

而《四重奏》受到一定热捧,就是被解读成“失败者之歌”,契合了“不粉饰太平,不同情失败,却靠热爱来救赎”的“甜甜圈的洞才是完美”。

积极向上,始终才是人生正道。在“丧”里汲取到力量,也就成了“小确丧”(微小而确实的颓丧,警醒我们保持斗志)。一些讲友情的剧集那么戳中人心那么有共鸣不是没有缘由,《武林外传》、《爱情公寓》、《老友记》都是如此。

《四重奏》中卷曾说过:“夫妻就是,可以分开的家人”。其实真正的朋友关系也是,彼此已经上升到了亲人层面,那么即便不在身边,也会感知到对方的力量,生活终将归于平淡,但朋友之间运行的轨迹还是会像暗物质一样,影响着另一方,一直一直。

愿你也有这样的几个朋友,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努力成为偌大都市里彼此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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