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之声||《​我的老舅》&《老旱之烟》作者:仲晋明 朗诵: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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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舅

作者:仲晋明  朗诵:罗兰  配乐:傅冰

在我们晋南,通常把父亲的舅舅称老舅。老舅是我初二唯一投靠过的亲戚。他老人家名叫众管,取众人管活之意。

老舅的命硬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老舅弟兄六个就活下了他一个,又因为他命硬还克死了三个老婆。记得小时候常听人说:“众管子,二赶子,手里拿着尺板子,打的老婆窜剪子”。这本是一句贬意,可我怎么也没把“二赶子”和老舅联系起来。在我眼里,他颇具长者之风,又有威严之感,而且,五十开外的人了,看上去依然威风,英武不减当年。

老舅不是奶奶的亲弟弟,是奶奶抱到他家后才成为姐弟的。奶奶死的早,父亲七岁时就再没有叫过娘。所以,父亲兄弟俩就把老舅当成了唯一的娘亲对待。我念初二的时候,父亲常说没地方去就去老舅家吧。其实老舅家并不近,离南营庙起码要有五里路程。也许是随父亲的缘,我把老舅也当成了在校时的唯一依靠。

那是老舅娶第三个老婆的时候吧,看上去人特别精神。年过花甲的人了,依然气度不凡。他娶的前两个老婆都没有好好珍惜过,第一个是剥光了衣服放到酸枣刺中活活的给冻死了;第二个也因不堪重负而死于非命。第三个看来是老舅的心上人了,人长的模样好,嘴也能说会道,惹的老舅整天乐哈哈的,更让老舅高兴的事是,老婆带来的四个孩子,三个姑娘、一个个整天爹呀爹的,爸呀爸的叫的让人心酥。那时生活苦,全家人天天等米下锅,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但生活的艰辛并没有把老舅压倒,老舅有的是力气,年轻人扛一百斤,他能扛一百八十斤。我也跟老舅磨练了一阵子,别说扛东西,跟在后头追都费劲......

老舅很刚强,为我们家的事吃了不少苦头。记得一次批斗会上他被工作队捆在一棵柳树上,扒光了上衣,用柳条抽,用皮鞭打,三天三夜硬是不开口。后来革委会主任亲自动手,抡圆了木棒使劲的朝他脸上打,之后是三天三夜的昏迷和一百多天的疗伤。

老舅也有软弱的时候,听说老妗子被车压死的时候,他流泪了,这是我离开家乡以后的事了。八五年,我探家时专程去看过一次老人家,今非昔比了,面黄肌瘦、身弱力衰,举止迟缓了。临行时,老人没说什么,硬生生拄着个拐杖送我到了村口…… 后来父亲来信说,老舅的子女对他不好,儿媳也经常不让老人吃喝。为此,我还专门给县上一个警察朋友去了一封信,让帮忙教育教育。据说全家人和好了,儿子媳妇都很孝顺,我也算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颠沛流离,东奔西突。对老舅的关心少了些。前些年,一个乡人来找我办事,顺便询问了老舅的情况,乡人叹了口气涚:“那老汉一生刚强,没想到临老却死在儿女手里。”老舅是自杀的,是不堪忍受儿女的虐待而服毒自杀的。临死前,老人的境况很凄惨。一床破被,四壁凄风伴随他到灯枯油干。老人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到老没有逃过儿女这个劫。老舅是自己打倒自己的,这也许就是人的悲哀吧!

时值感恩节,无以为祭。写篇拙文,遥寄哀思。愿老人家在天之灵安息!

2016年春写于正心堂,2017年6月改定于古城西安。

老旱之烟

作者:仲晋明  朗诵:罗兰  配乐:傅冰

在惊恐和悲怨中,一起求学的两个小伙伴相继离开了这个世界,刘老师也疯了,当目送老师远去的时候,我和同学们都流泪了。刘老师也是我父亲的同学,听说上学时成绩也不好,可他根红苗壮,竟然也成了一名公办教师。他负责教我们的是数学和语文课,但从不讲课,也不布置作业。整天想的是怎样让我们担砖、扛抬扞以及给他们家种地。语文是我的强项,有点无师自通;数学就难了,问吧,他烦;再问吧,他就拿起参考教案在黑板上抄一遍例题,而且还有答案。记得有一次我问他A、B、C、D怎么念,他只说到ABC,我再问D怎么念,他便很不耐烦的说念“耳朵”,我再问那C也像耳朵,他说你不是长两个耳朵吗。看似笑话,但确确实实我初中毕业也只认识这三个宇母。

眼看着寒假就要结束了,面临着我一个人去上学的囧境。住校是不可能了,而且一个人也不敢在那阴森的大庙里住了;投亲吧,老舅家生活条件也不好。苦闷、无奈,眼下唯一的希望只能是期盼联校合并了,可这事猴年马月才能成啊!那些日子,我一个人闷声不语,渐渐的便开始抽烟了,而且尤喜老旱烟。

抽烟也不见得都是坏事,你看那东北大姑娘、小媳妇不都拿着个大烟袋吗。要说是山里人或生活在森林边上的人,抽烟还是有好处的。起码野生动物会远离你。动物很聪明,不会主动和人作对的,除非你冒犯它的领地,老远看到烟火都会主动躲避的。烟火在夜里还可以防身壮胆。老人们是这样说的,走夜路一定要抽烟的,神鬼见了也会敬而远之的。还说邻村的一个不抽烟的人,晚上背了一桶酒,还没到家就被鬼喝完了。走山路的人都知道脚步有留声,你快它快,你慢它慢,好像总有人跟着似的。现在看来怕是人的心里之鬼吧!抽烟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就是防蛇。话说一个夏天,邻村兄弟俩夜里乘凉,一条大蛇钻进了弟弟的口中,活生生的把一个大活人噎死了,就是因为哥哥抽烟,弟弟不抽烟的缘故。为了证明其威力,我们把一条大蛇分割成几截,一顿饭工夫就自己接上跑了。而用火柴棒挑一点烟屁股上的尼骨丁放入蛇的嘴里,不到分钟就全身僵硬,一命呜呼了。

我抽的是旱烟,就是旱地里种植的烟。我们那地方靠天吃饭,乡民们辛苦一年不是“黄担”就是“黑担”。黄担是老天不下雨,庄稼枯黄了;黒担是眼看着要收麦了,又遇上阴雨天,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麦穂变黑,这叫黑担。即使收成好了,一亩地也就是几十斤。可种烟就不一样了,一来抽,二来换钱。所以乡民们积极性很高,到了冬天,你看家家庭院里都挂满了烟叶,和着那黄橙橙的玉米串真格是一道好看的风景线......至此,老旱烟陪伴我度过了那艰难的时光。

要联考了,母亲把她出嫁时穿过的大红棉袄拿出来,为我精心缝制了一套合身的棉衣,那胸前的大牡丹花至今想起来都好看。可到了乡上却成了一道风景,同学们笑,老师也不待见,可我内心里呐喊着说:花棉袄怎么样,照样考第一!那次我如愿以偿,在全公社四百多个学生中考了个第一。

可眼前要面对的是一个人怎样回家,公社离我们家有五十里路,要翻三座山,过两条河,最难的是过那五里断魂坡,白天过都心惊胆战,晚上过怕是要吓死人。又听人说那地方经常有没下巴的女鬼出现。管它呢,怕也没用。心想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一路无事,眼看快要到五里坡了,天色也暗下来了。不一会儿起风了,狂风夹杂着沙土漫天飞舞,身旁的柳枝和着大风发出鬼嚎般的叫声,四周的狼叫和着狗的狂吠,偶尔也有个把狐狸拖着长长的尾巴从身边掠过。最恐怖的是那红胶泥被雨水冲刷后留下的尖山,差次不齐,若隐若现,似厉鬼站立,如群魔乱舞,煞是可怕......

该点支烟了,于是叼上烟卷,准备点火,可能是忙中出错,也可能是大风刮的,划了十几根都没有成功。于是,赶忙找了个半破的窑洞,只看那门前一颗枯树上突然飞出几只昏鸦,窗户上残留的几张破纸发出沙沙的响声,再看那黒漆漆的门洞像一个张开的大口。顾不了那么多,在几次努力下光亮终于划破夜空,点燃了那支老旱烟。于是,我颇有仪式感的把那星点光亮举过头顶。当我穿过了那神秘断魂五里坡时,心里笑了,这世上哪有鬼,鬼在人心!

2016年春写于正心堂,2017年6月改定于古城西安。

朗诵

罗兰:语言艺术教育及研究人,大型活动策划人。获语言类“国际优秀导师”奖。

作者

仲晋明:供职于解放军某部。入伍三十余年,笔耕不辍,先后创作诗词歌赋近百首,军旅随笔三百余篇。业余尤喜书画、篆刻、摄影和栏图设计。其作品多次在国家刊物上发表。现为美协陕西会员,军旅文化、周秦文化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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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期     主编邮箱:1946163792  @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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