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当的距离感是维持人际关系的上上签
文丨书情画意 · 主播丨啄二少
01
顾城的小诗《远和近》仅用六句话便形象地描述出了人与人之间的隔如霄壤的距离: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看云时很近
这首诗通过主观距离变换,来展示人与人之间习惯的戒备心理,这种关系充满着一种辩证的距离、一种美和爱的得失的痛苦。
距离感在这首诗里像是块水晶,小巧精致,又包含了无限光与影的内容,我们满怀着瞬间的感慨与豁达在可说与不可说之间交叉往复。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在接受《巴黎评论》采访时说:我是一个独处者,我不喜欢团体、流派和文学圈子。在日本,我没有任何作家朋友,因为我想保持距离。
高中阶段看到这段采访的时候,我认为独来独往代表没有朋友,也意味着孤独,但当很多年以后再次看到这段采访的时候,我理解了他,这是一种活得通透的智慧。
小时候我总怕别人不喜欢我,于是拼命的迎合讨好,被人误会简直恨不得立马冲到他的面前抓着对方的衣领解释清楚,大有一幅不化解误会绝不罢休的心劲儿。
现在倒是越来越纯粹,你不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不冲突。也是这样一种保持好足够距离的平和心态,反而越活越快乐,挚交也慢慢显现。
人类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源于缺乏边界感。
——邦达列夫
这里所说的边界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距离感”,你当然也可以认为距离感说白了就是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你说分寸感是不是距离产生美呢?我觉得不是,这无非是彼此尊重带来的进退从容。我喜欢与人保持一种“刚刚好”的关系,不过分热情也不会过分冷落,同样我也希望对方能这么对我,相处轻松,合作愉快。
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一种距离感,明确哪里是自己的空间,哪里是别人的空间,守住自己的尺度,也不逾越别人的界限。在自己的生活里张弛有度,在别人的世界里有规有距。
02
美国人类心理学家爱德华·霍尔博士认为:
人与人的关系有四种距离,由疏及近分为公共距离、社交距离、个人距离和亲密距离。
保持距离,设置的是物理距离或心理距离,而不是感情距离。适度的距离会产生亲而有间、和而不同的舒适感。
保持距离的觉悟,坦白来说,就是互相尊重对方独立人格的觉悟。
成年人的社交恐惧不是怕冷场,而是怕太熟。
前段时间在餐厅遇到了好久不见的同学,他的开场白就是“你比以前胖多了。”
我不觉得一个女孩子身材相较于十五六岁时候有所变化是什么不齿的事情,我只是觉得我的私人领域被侵犯。我可以和好朋友吐槽我最近又变胖了,但我不认可一个不熟悉的人以此来尝试表达和我的熟络。
出言有尺,行事有度是我判断一个人值不值得交往的前提,礼貌和教养不只是干瘪的答案和生疏的客套,还应当有推己及人的善良和感同身受的周到。
朋友圈里有个虽然通过了好友验证但是从来没有聊过天的朋友发来消息:
“在吗?可以借我一点钱吗?”
我们很熟吗?
当然不熟。
“人和人的关系,超过了那个分寸,就叫添麻烦。”
那如果我们不是朋友,而是爱人呢?
在最初建立婚姻及家庭的时候,我们可能会问一些类似“我们要彼此经济独立吗?”“我们是否有同一种生活习惯?”“我们能接受对方所怀的理想吗?”等等这些问题。
可是当我们真正开始互相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些美妙的东西就出现了。人类的本质之一是无法相通的悲欢,但它真真切切地在某个时刻连接了两座孤岛,将人间的热闹化为永恒,将深不可测的、绝对的虚无变成了桥梁。
但某些时候,我们又将理想主义里的“亲密无间”表现得淋漓尽致,近乎偏执的希望了解和拥有对方的一切,同时又毫无节制的把自己的情绪输送给对方,不管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似乎这理所当然的是另一半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不妨看看三毛吧,“我的心有很多房间,荷西也只是进来坐一坐。”
心理学上还有一种界定,说现代人的交往中,有一种行为叫做“非爱行为”。什么意思呢?就是以爱的名义对最亲近的人进行非爱式掠夺。这种行为往往发生在最亲近的人之间。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以聚合为最终目的,只有一种爱以分离为目的,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我们如何来评判一对父母是不是成功的呢?这似乎很难界定,但有一种直观的社会认同,那就是作为孩子的独立个体什么时候从父母的世界里分离出去,这种分离越早,这对父母就越成功。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距离和独立是一种对人格的尊重,这种尊重即使在最亲近的人之间也应该保有。
03
1927年7月,朱自清先生在《荷塘月色》里写道:“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享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在传统观念里将距离感拿出来说事似乎是一种“不近人情”的表现,又或者是“生性凉薄”的代表,但我们必须要承认和接受这种空间上带来的精神愉悦。
有时候你之所以觉得与人为界是一件难事,并非全因为你很好相处,恰恰是你不会独处,学会如何与自己相处比学会如何与他人相处更重要,就像认识你自己比了解别人更重要一样。
山和山之间经常能看到一种称为一线天的景观:两山之间的距离极小,从下往上看,犹如一线横贯空中,让人过目难忘。
这个景观之所以奇妙,就在于其中的距离。两山之间的距离越小,景观就越奇妙,可是一旦两座山之间没有了距离,它就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山洞。
仙物与凡物,就在这一线之间,距离也因此填充了哲学外延的东西。
以前我总会因为别人对我的评价里有着“难以走进”而难过,我以为那便意味着隔阂与心存戒备,现在想想大可不必,毕竟人与人之间就是在特定的时空发生特定的联系。
我们处于一个无时无刻不在认识自我的环境里,人生就是一个矛盾的载体,对于事物的判断不是一成不变的,你说距离感是否决定了我们个体不同的社会属性呢?你说距离感是不是我们权衡利弊、计算可行性、预测成功率之后的“化显为隐”的最佳选择呢?
是也不是,但如果仅仅用距离感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亲疏是不够客观的,或者说是习惯与教化的误导。
你有时乐于助人,有时又冷漠忽视,难道你心里存在着两套完全相反的观念吗?如果是的话,你又如何界定你是一个完整同一的“人”呢?
人们会因为环境而做出各种各样的选择,这不能说我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而是我们可以决定自己想成为什么人,尽管面临着意识的冲突,但在“本我”里找“自我”才是我来时间里走一遭的意义,而不是让你完全了解我的“本我”和我的“自我”。
万物都不能独立存在,事事有关联,又因为关联而构成了一个共同体,交织的过程中你应当知道自己在做着什么样的选择,这远远凌驾于取得了什么成就之上。
我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定期删“好友”,你一定觉得拥有“趋利避害”属性的我在做着非理性的选择,亦或我将人类“趋利避害”的属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事实上这个习惯我已经保持了快10年,我从未觉得我损失过什么或者是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决定,恰恰相反,我在这接近“空杯”的世界里找到越来越多与我精神相通的人。
有人以经验主义为基础,以实用主义为目的,然后带着“距离感”、把握好“分寸感”在主观经验世界和非经验世界里进行一场找寻自我的思辨,这不是在进行“名”与“利”的铺垫,而是在很多个时刻我们因为获得了“自由”而感到心灵平静,这比任何物质享受更能带来幸福感。
并非很多人以私欲为目的在可亲与不可亲之间反复打量,而是我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获取“自由”——精神自由,更多的人不过是在寻求第一等的人际关系。
第一等人际关系是什么?应该就是我们穷极一生,不过是在人海里找寻一个同类,肢体配合,言语相通,尽管后来你长出了翅膀,我有了鱼鳍,其实万物有灵,尽管水天一色,其实远隔深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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