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消费:一个人的小确幸
随着新生代农民工经济能力的独立,其消费也享有更大的自由
单身消费:一个人的小确幸
本报记者 刘小燕 时斓娜
《工人日报》(2021年05月28日 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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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单身群体人数的上升,其消费方式和消费观念也在转变。其中,新生代农民工随着工作机会的增多、收入的提高,也在逐步释放消费潜力。他们有人为“悦己”消费,有人在努力安居,同时其婚恋观也与父辈不同,对未来的规划考虑慎重。
日前,“中国超2亿人单身”的话题引起热议,伴随着单身群体人数的上升,与之配套的一人食、宠物经济、迷你KTV、单身公寓等消费颇受关注,“单身经济”成为新的市场机遇。据《2020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有配偶的农民工占比比上年下降0.3个百分点。《工人日报》记者近日对不同城市的单身农民工采访发现,随着越来越多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找到工作机会,逐步释放消费潜力,他们的单身生活也更加丰富多元,用有限的收入规划着“一个人的小幸福”。
“月光”背后的“悦己”
数据显示,在一线城市,大约40%的单身青年都处于“月光”的生活状态。“月光”的工资都去哪了?
今年31岁的夏天来自湖北天门,在杭州从事服装销售6年后,她每月工资达到1万元左右。“在杭州,每月房租要1800元,通勤几百元,因为经常和朋友出去吃,吃饭的花销大概在3000元。再买一些护肤品、衣服、包包,几千元又没了。”夏天给向记者算了笔账。
在这些消费内容中,夏天认为,一部分是有意识地花在让自己“变漂亮”的项目上。“每月至少去做一次全身SPA,也会学瑜伽,舍得给自己用很贵的护肤品。”在她看来,这是对自己的投资。
美食、鞋子、游戏、旅行、演唱会……这些愉悦自己的方式让同在异乡打拼的软件质量检测员迟龙,也成为“月光族”的一员。“旅行能让我开心和增长见识,我觉得这钱花得值。”迟龙说。
出于“悦己”目的支配自己的收入,是许多新生代农民工进入城市务工后的选择。夏天认为,在新的时代环境下,“悦己”比“月光”更加重要。“有时候加班到凌晨,想一想自己这么辛苦,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一点呢?”
对此,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讲师巨桐认为,新生代农民工的单身消费行为与父辈之间存在代际差异,“在家庭观念上,老一代农民工主要是赚钱后返回老家,新生代农民工则会尽可能留在城市。由于城市生活和网络的影响,他们大部分从集中的工地工厂流入到分散化、灵活化的工作环境,在消费上也享有更大的自由。”
独居也要安居
民政部数据显示,2018年我国单身成年人口高达2.4亿人,其中有超过7700万成年人是独居状态,预计到2021年,这一数字会接近1亿。与此同时,我国家庭正呈现单身化趋势。自2015年起,一人户占比逐年增加,2018年已经达到了16.69%。
随着收入逐渐提高,更多来城市打拼的单身青年们选择了独居。27岁的丛义来自吉林延边,在佛山一家汽车公司做操作技工。住在公司单身宿舍里的他,暂时没有房租开支,便将更多消费集中在如何把独居生活过得更好。
让丛义在千里之外打拼还感到踏实的,是他在佛山贷款购置的一套房产。如今房子已经完成交接,正在装修阶段,等装修结束,丛义就可以搬进自己的新家,通过努力成为佛山的新市民。
对许多在大城市的新生代农民工来说,安家压力较大,因此置业支出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丛义坦言:“对于外省务工人员来说,想要在佛山扎住脚跟有自己的住房,生活压力就会很大,但是能在新城市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才算真正融入了进来。”
尽管在“悦己”消费上比较大方,迟龙也不会耽误每个月还房贷。从黑龙江牡丹江来到广州工作,他最终在父母的支持下在长春购置了一套房产。“父母帮我付了一部分首付,为我付出的已经足够多了。剩下的部分由我自己承担,包括每个月3000多元的房贷。这也是考虑到父母以后的养老问题,把他们接过来住,双方心里都不会有太大压力。”
对未来考虑慎重
据《2020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全部农民工中,未婚占比17.0%。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郭元凯指出,“从这一角度来看,新生代农民工单身状态的出现不是孤立的社会现象,而是整个人口结构变化的群体缩影,是整个青年群体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我现在的单身状态并不代表我排斥恋爱结婚,一方面,找到一个兴趣爱好差不多的人是有困难的,另一方面,我目前的条件还不具备成家的能力。”
将单身生活的重心放在自己兴趣爱好上,迟龙发现一个人也能很好地享受生活。
省吃俭用为未来生活储蓄的丛义也表示,自己所要承担的房贷和装修贷款压力比较大,为了另一半的生活质量,不敢太快考虑结婚。他认为:“我想尽我的能力给另一半更好的生活,现在还不具备这种能力。所以不能因为想找个人一起分担生活的苦去结婚,一个人辛苦点好过两个人一起辛苦。”
记者采访发现,不少新生代农民工对婚恋有和迟龙、丛义一样的顾虑和担忧。郭元凯认为,新生代农民工对单身状态的认知和相应的消费倾向也有一定的群体特殊性,其婚恋价值观处于传统与现代激烈交锋的地带,加剧了新生代农民工婚恋的不稳定性。
“一方面,由于受交友时间和收入的限制,部分新生代农民工在婚恋市场不具优势;另一方面,新生代农民工进城的流动速度加快,更注重婚恋中的个人感受,择偶标准更高、两性观念也更为多元开放。”郭元凯说。
而作为新生代农民工中的女性,夏天也并未想过把自己的喜怒寄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到了这个年纪,其实家里人也很着急。我自己虽然独立惯了,也希望有人能为我遮风挡雨。遇到更好的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要学会让自己强大起来。”
此外,夏天对未来也有自己的规划,正考虑回到湖北,用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做点小生意,换一种生活方式。“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如果一切顺利,也能在小城安居乐业,花更多时间让自己'精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