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w to PhD】如何用辩证法构建理论框架？

辩证法与三体概念化

辩证法是什么？

对立统一。

或者说，两个相互对立的事物A和B，在C中被统一了。

哲学术语中，A和B就是Thesis和Antithesis，C就是Synthesis.

Thesis和Antithesis是两个相互对立的概念，Synthesis则是对立概念的统一，或者说对立概念之间的联系。

所以，以辩证法的“形式”（Form）构建一个理论，从你的研究对象中，提取两个相互作用、相互矛盾的概念，再提出一个能“统一”两个对立概念的概念。举个例子，Giddens的社会分层理论中，对立的两个概念是“结构”（Structure）和“能动”（Agency），统一的概念是“分层”（structuration）。

这种构建理论的方法称为三体概念化（Triadic Conceptualisation），是社会科学理论构建的常规操作。

列斐伏尔的空间理论，看图说话

再举一个例子，城市研究领域，最让人头大的一个理论：列斐伏尔的空间理论。

（Lefebvre’s theory of space）

理解辩证法是理解列斐伏尔的空间理论的关键。

我们都听过，列斐伏尔的空间理论把空间分成三个维度：

空间的表征（Representation of space）

空间的实践（Spatial Practice）

表征的空间（Representational space）

注意这个数字“三”，其内核就是辩证法中的“三”。

我们再仔细观察一下，这个三个概念的语言形式：

“空间的表征”和“表征的空间”，

不就是“空间”和“表征”相互组成的两个词组吗？只是颠倒一下语序

这种相互颠倒的关系，除了用交叉的箭头表示，总有一种“冲撞”和“纠缠”的感觉。

其实还可以不“冲撞”，比如下面这种形式：

不仅不冲撞，还一种“动起来”的感觉，像水波一样传递到远方……

再把“空间的实践”加上，就能更直观地看出来，列斐伏尔空间理论的基本内涵：

从辩证法的角度，列斐伏尔的空间理论讲的就是，“表征”和“空间”是空间生产中的对立事物，在“实践”中被统一了起来，相互影响、作用。

当然，列斐伏尔的空间理论有着更为丰富和复杂的内容，不可能就被这么一句话说完了。这里仅从辩证法的形式出发，为列斐伏尔的空间理论做一个注脚。

黑格尔的辩证法

讲到辩证法，就不得不提到黑格尔。

我不是哲学专业的，哲学知识很浅薄，还在不断学习之中。下文对“黑格尔的辩证法”的简介，是我亲自翻译的，主要来自斯坦福哲学百科（Stanford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中的”Hegel’s Dialectics”词条，如有错误，敬请指正。

黑格尔的辩证法

辩证法（Dialectics）来源于对话（Dialogue），古希腊柏拉图的哲学就是以“对话”、“辩论”的形式写出来的：一边是苏格拉底，另一边是苏格拉底的“辩友”。在对话中，辩友抛出一个观点，苏格拉底对其进行质疑否定；接着，根据苏格拉底的回应，辩友提出新的或改进过的观点，再抛给苏格拉底。就在这样的“一来一回”中，辩友从简单、粗浅的观点出发，不断成长、进步，形成越来越复杂和深刻的观点。因此，在对话中，观点是不断演化更新的。

辩证法讲的就是“对立两方间的矛盾过程”（Contradictory process between opposing side）。柏拉图那里，呈现对立的两方是人：苏格拉底和他的“辩友”；黑格尔那里，呈现对立的两方要抽象和广泛地多，可以是相互对立的逻辑概念，也可以是意识和知识。跟柏拉图一样，黑格尔的辩证法也强调概念或知识的不断演化更新，一个新概念的诞生总是建立在对旧概念的批判反思上；同时，对这个新概念的批判反思又将产生更新的概念。

黑格尔的辩证法包含三个“时刻”（Moment）：

第一个“时刻”：The Moment of Fixity，The Moment of Understanding；最初的理解，最初的醒悟；对概念和知识感觉很有把握，认为概念和知识已经很明确了；

第二个“时刻”：the “dialectical” or “negatively rational” moment；怀疑、动摇的时刻；之前“醒悟时刻”里的明确的东西开始走向它的对立面（its opposite）。黑格尔将这个过程称为“自我升华/自我补完”（Self-sublation）；黑格尔使用的德语词为aufheben，意思是：“消灭”（cancel or negate）和“保存”（preserve）同时发生。之所以要对“自我”进行升华，在于“明确的”东西是片面的和局限的（one-sided or restricted），因此，站不稳，肯定要崩塌，倒向它的对立面。

第三个“时刻”：the”speculative” or ”positively rational” moment；在一个相互作用、相互转化的过程中，统一了前面的两个“对立面”。

def Dialectics (idea)

辩证法中的“循环往复”，“新旧更迭”，我觉得可以用Programming的形式表达出来：

def Dialectics (idea):

Thesis = idea

Antithesis = Sublate(idea)

Synthesis = Unity(Thesis, Antithesis)

return Synthesis

earlier_knowledge = something

While Absolute_truth(earlier_knowledge) == False:

later_knowledge = Dialectics (earlier_knowledge)

earlier_knowledge = later_knowledge

#never-ending loop

 结语 

我曾写过如何找到好用的理论，但再好用的理论也是别人的理论。自己构建理论并不是什么只有学术泰斗才能做的事情，我们形成一个自己的分析框架，实际上就是在构建自己的理论了。

按“辩证法”的思路构建自己的理论，很简单:

找到那三个概念（thesis, antithesis, synthesis）!

Good L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