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返乡记(四)

闺蜜◆流金岁月

人和人之间的情感 ,是个神圣的存在,我轻易不敢去写,因为自己水平有限,往往费尽心思,洋洋洒洒,最终却辞不达意。经常写完就删,已经好几次了。

人活着,肉体的生存,靠吃喝维持;而灵魂所依赖的,是情感。我们一出生,便体味到亲情,那是言不尽的温暖;渐渐成年,爱情如约而至,那是道不明的悸动。一个饱尝亲情与爱情的人,可谓是幸福了。

想要人生更完美,就要挖掘更多种类的情感。比如:同事情,同乡情,同窗情,师生情,战友情等等。人们很聪明,懂得在这许多的情感中,提炼出精粹,最终,将其培养成另一种人间珍品-----友情。

友情是伟大的,它与亲情爱情相并列,不分高下。虽然没有血缘的关联,亦没有肌肤的温存,但彼此在对方心里,却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友情,才是最佳状态。有人说,真正的朋友,即使很长时间不联系,但永远不会有陌生感;也有人说,真正的朋友,呆在一起时,即使都沉默,但绝不尴尬。

我也有位这样的朋友,掐指一算,相识整整三十年。因为离得远,所以我俩平时联系不多,属于各忙各的;但只要一见面,那满满的开心,足以让时光倒流。

铅华洗尽,生命淀出淡淡的沧桑。唯有见到对方,笑容才会重新变得纯真。那一个个难忘的时刻,让岁月无缝衔接,瞬间回到十年前,二十年前,三十年前。

那时,我们十七八岁,压根不懂世上还有闺蜜一词。 如今,我们是一对不折不扣的异地闺蜜。

回老家那些天,春艳陪着我去养老院;陪着我去亲戚家;陪着我去见一个个文友。她其实很忙,经营着几个超市,几个鞋店,还有个百亩果蔬大棚,工作上也少不了四处奔波。于是,她去洛阳带着我,去偃师带着我,我就跟到超市,跟到鞋店,也跟到大棚去,抖音里见过她直播的水果番茄,总算看到真的了。

无论是同客户谈业务,还是给远道归来的亲戚接风,她固执地带我前往,我坚定地欣然跟从。如此, 满共十来天,我俩差不多见了十来面。

临别那天,见到她老公和孩子,我赶紧表达一下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一回来,把春燕给霸占了”。文献笑着说,“千万别这样讲,春燕总念叨,每年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小周回来这几天。”

见她们夫妻感情这么好,我也便减轻了不安。内心又开始难舍难分,春燕对我说,你以后可要多回来。这句话,她说了无数遍,我答应了无数遍。

我和春艳是高中同学。因座位离得近,所以渐渐熟悉。高三时,都选了文科,不仅同班,还坐了同桌。

宿舍的木板大通铺,我俩自然也是挨着,冬天冷,便合睡一个被窝;吃饭时,需要分工合作,一个排队打粥,一个负责买菜;至于一起进课室,一起返宿舍,种种形影不离,自是不在话下,甚至上个厕所都要相互作伴。

最重要的,学习上,我俩互相鼓励,运气都还行,高考结束,一个北上,一个南下,她念了外语系,我读了中文系。

大学毕业后,我俩运气同样差不多,都没能留在县城。分别被安排到了各自老家所在镇,我回缑氏,她回府店。那个暑假,我们没有见面,因为都面临着分配工作,心焦又无奈。

后来,我被分配到了缑氏极僻的一所中学。最要命的,我不会踩单车,那是对外近乎封闭的几个月。领了工资攒了钱,最首要的事,就是买辆自行车,学骑自行车。

学会踩单车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我要去找春燕。只知她在府店,不知具体在哪所学校,即便如此,府店也就那几所中学,我相信自己能找到。一路走一路问,出了镇区往东,下个长大坡,再上个长大坡,那里有所中学,是我抱着试试看的又一个目的地。

她果然在这里。热心的同事把我领到她的宿舍,同我单位的宿舍差不多,也是一个小瓦屋。她在上课,我就坐下来等。翻翻她案头的书本;摸摸她的化妆品;欣赏一下她挂晾的衣服。我好想知道她这一年多都经历了什么。

她终于下课了,相见的一幕我实在难忘,在那个通讯落后的年代,惊喜却常常触手可及,我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

记得当时,我盘发,她齐发,拥抱之后,我头上的夹子夹在了她头发上,我俩都浑然不觉。我在这边四处找夹子,而她,莫名其妙带个夹子在讲台上兴冲冲上了一节课。

写到这里,我禁不住又哑然失笑。

那天,她带我去单位灶上吃的饭。馒头,白菜,面汤,跟我们学校的教师灶伙食属同一个级别。回来时,她把我送出好远好远。

那两年,我们见过很多次面,从不预约,就偏爱这种,喜从天降的感觉。后来,我们渐渐有了收入,便会去镇上吃餐像样的饭菜,有时吃饺子,有时吃刀削面,虽然还称不上真正意义的下馆子,但也能表达我们对相聚的庆贺。

后来,我调到了镇上的重点中学,做了班主任,工作一天天忙起来;春燕结了婚,远嫁到另一个镇,我们的联络便越来越少了。我辞职前,最后两次见她,每次都慌慌张张,第一次是她怀孕后,刚刚有胎动时,她让我把手放在她肚皮上,感受那种生命的神奇;第二次再见面,她怀里的娃儿都会咿呀着叫我阿姨了。

之后我来了广东,先东莞后中山,几经颠簸,忙碌之余,我打114查询到她学校的电话,得知她已调离。因为我后来工作不如意,长期封闭中度日,造成我俩最终失联数年。

她不知道我何时结婚,嫁给了谁,也不知道我到南方吃了很多苦。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念着我的。

当网络兴起之时,我的生活境况也好了很多,友情的筑建,常常在温饱之后。那时,搜狐网上有个校友录,是找同学的极佳捷径。遗憾的是,我们高中的班级尚没有建立,但几经尝试,我顺利进入到她们大学的班级同学录里。

失望的是,在她们的同学录里,并没有找到春艳的信息。我便留言给她的同学,讲明原由,并留了我的电话。

有一丝希望,就有了一丝盼头儿。不知过去了多久,记得是2005年,那样一个普通的清晨,我收到了一个陌生手机发过来的信息,信息很短,只有春燕的名字和一个手机号码,而对我,却是天大的幸福。那个幸福的清晨,风也爽,花也香。

我准备回复别人谢谢,又改成多谢多谢。然后,开始和春燕联系。话题多得要往外涌,本想捡重要的说,谁知越聊越琐碎。

2012年深秋,我回老家办理迁户手续,又见面时,得知春燕也辞职了。当初的我们,应该都是好老师,都有心爱的学生,我们都想成为优秀的人,只是在教育战线,迟迟不能领先。我越来越相信一句话,当你无限努力,却仍然事与愿违,那可能就是老天要另有安排了。

我向来不主张教师辞职。上了那么多年学,学了那么多好东西,最后,却把特长变成了消遣的方式。如果可以,我愿意重回讲台。

那年,春燕在县城已有两个鞋店。她选了一双深蓝色的长筒靴子送给我,我很喜欢,特别珍贵。旧了之后,舍不得扔掉,一直收拾在我的鞋柜里。

2016年,顾县冠军超市开业,那是春燕的连锁店。超市的照明灯具,自然是我来供应,两个人在嬉笑中做了一笔买卖。

她洛阳的新房装修,客餐厅的灯,自然是我送。不为别的,我陪不了她,就让我做的灯陪着她。

春燕家有个可爱的小公主,今年五岁。她的出生,自然而然地,无需商量一句,我便拥有了一个干女儿。

因为长期不在一起,我总担心孩子同我有陌生感。那天,春燕两口子有重要事儿,小姑娘在洛阳补课,我便趁此讨来机会,同小宝贝相处了一个下午。

我中午接她从补习班回来,顺她心意,买了一些零食,做了一些吃的。饭后,看她没有睡午觉的意思,便陪她玩玩具。这玩具叫考古挖宝,是把一些人造晶石浇铸在石膏里,让小朋友模仿考古人员,从石膏里挖出颗颗宝贝。

她不时向我求助,我则是有求必应。最后,为了让她确信宝已挖尽,我下手将石膏掰成一个个小粒,她也学我,一块块掰。最后,我们两个人都是一手灰,满臂尘。一起哈哈笑着去洗手洗脸。

小妮儿渐渐同我熟悉了,讲一些事我听,取出她画的画我看,她的首饰,她的零钱包,一一展示给我。我按她要求,给布娃娃穿鞋子,用彩纸做帽子。

有点困了,我坐在沙发上,她依着我,渐渐伏在我腿上看电视。我不敢动,怕惊了她,想取来相机拍下这一时刻,又够不着。

晚上,春燕回来,我高兴地说,今天下午太有意义了,因为我和孩子亲近了一步。她笑着说,那咱们庆贺一下吧。

春燕没有变,只有看到她,我才会感觉到,自己也没有变。

7月20日,因为大雨,高铁地基损坏,我滞留在洛阳龙门站。春燕则隔在偃师,街上满是深水,行不了车。记得她打电话过来,把门锁的密码告诉了我。她说,房子空着,你过去吧。

物质的东西,无论房子还是车子,在我俩眼里,它们和上学时,从家里带的馒头和咸菜,没有两样,都是用来共享的。

唯有友情,方能配上这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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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银霞  (网名:周清明,念北)  洛阳 偃师 缑氏 人,70后,现居广东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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