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朝花夕拾》

我读《朝花夕拾》

渐新堂

我不喜欢阅读鲁迅先生的《朝花夕拾》整本书。

儿童及少年时代,非常喜欢鲁迅先生的文章,特别是很多的警句,常常挂在嘴边,用来斗嘴。

文化大革命开始之后,更是成为仅次于红海洋语录的最最体现文人气势的强大斗争武器。文革之初,一开始到大学校园抄写的大字报,第一篇就是《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心中顿生敬仰之情,没有想到除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外,一代文豪还有如此犀利的笔锋,什么牛鬼蛇神都肯定招架不住,只有认输告饶的。

串联回学校后,赶紧找来鲁迅的一些选集阅读,最感兴趣的是《野草》《呐喊》《彷徨》《热风》之类的小集子,那地下底地火……一想起来至今仍然容易热血喷张。后来则慢慢喜欢《准风月谈》《且介亭》之类的充满火药味的东西,常常和一道下乡的同龄人高谈阔论起来。进入大学后本来已经逐渐被时代潮流淡化了的鲁味,无意中又被一次学校文艺演出中的朗诵《立论》所深深震撼,觉得鲁老先生太深刻了,特别是结尾处的“哈哈,哈哈哈哈……”那种对世俗的洞悉与无奈、幽默与深邃,在头脑中久久回响!

没有想到,2001年的《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实验稿)》就将《朝花夕拾》列入课外阅读建议篇目,实验教科书自然就将其作为附录编入八下的名著导读之列。统编本又进一步提前至七上,作为名著导读的第一本编进教材第三单元之后。

因为过去的语文教学及考试对此书涉足较少且较浅,时间受限,也没有站在少年学生的角度认真读过,近二十年了对赫赫有名的这整本《朝花夕拾》竟然不知不觉地就忽略过去了。

最近因为工作需要,不得不仔细阅读一遍,才发现对这整本散文集子《朝花夕拾》的阅读仍然喜欢不起来,尤其是坐在十二三岁少年的凳子上。

学生阅读为什么不喜欢,为什么很艰涩,想来大致有以下几点:

时代隔膜  所写的时代距离今天已经一百多年了,今天的少年儿童连文化大革命,连1960年代的大饥荒都根本不相信,还说一百年前的事情(辛亥革命、绍兴光复等),完全难以理解难以相信。不知道当时的民国政府曾经通过立法取销中医的行医执照以及不再开办中医培训等机构。更不了解当时的国家民族的危亡,不了解文坛的已经掀开的各种主义之辩派别之争的刀光剑影。别说孩子们,就是今天的青年教师阅读起整本的《朝花夕拾》来也常常不知所云。

回忆备忘  与学生读过的其他散文小说尤其是教科书上的散文小说相比,最大的差异太过明显。本散文集是回忆性质的,很多地方带有匆忙之中将一些事情记录在案以备查询防止遗忘,因此,行文就旁逸斜出太多太碎,有时文章过半还扯不上正题,使得孩子们常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表述滞涩   鲁迅在当时的情况下,随时都在使用投枪与匕首,并非顺便提及,而是有意为之,甚至是一开头就长篇累牍地摆出战斗姿态进行刺刀见红的肉搏。有对某一派别的格杀,有对某一话语的讥讽,有对某一大咖的反击,有对社会痼疾的痛击。上下开弓左右出刀,作为初一的少年,看得眼花缭乱却还不曾看见对手是谁。

童趣零散   童趣也是有一点的,但是,往往被气势汹汹的怒火所遮蔽。要透过文字障碍去寻找童趣的内容,还真的很难,也因为毕竟太少。当按照一般阅读习惯从头开始阅读的时候,的确也是久久等不来富有童趣的文字出现,一旦出现了。有灵光一现又转瞬即逝。再细细思量,的确有精彩的段落乃至句子,却实实在在缺少整篇充满童趣的文字。给人的感觉是分散的琐碎的,除少数两三篇已经多年入选教科书的以外,很难再见到其他的连贯的成篇的充满童趣的文章。

要调整要修改难度是很大的。好在仅仅是名著导读,不必要求像教科书上经典课文一样去深入学习牢固掌握。只要学生能够体会到经典阅读是有背景理解难度的,阅读起来是可以有选择性地跳读的,对自己喜欢的篇段可以仔细阅读粗知大意,通过阅读逐渐有少数性格顽强的孩子能够继续去挑战自我啃硬骨头,课外还能够保持阅读的爱好,也就差不多了。

教师组织指导下的学生阅读,一般情况下,诸如《后记》可以完全不必去要求阅读,《狗·猫·鼠》前面一大部分跳过去不必阅读,就是教科书上的精彩选篇《五猖会》也可以从第五自然段开始阅读。

最后还需要提到的是时间概念。整本书标注出了写作的时间,即1926年2月21日至最后一篇回忆文字的写作是1926年11月18日,后记的时间是1927年7月11日。历时九个月写完儿童少年及青年求学时期的回忆文字。整理并完成后记又是八个月时间。第二需要给孩子指明的是入读三味书屋时的年龄12岁,不要想当然地认为是七岁。父亲去世时作者的年龄是16岁,去日本读书是22岁。这些对理解文章是有一定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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