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轶事(一)
我还记得,有一年,出差去和田,晚宿塔中石油基地,在塔中的沙漠中,我和同事冠修在很少见到陌生人的基地领导盛情的规劝下,喝了不少酒,酒后,一起步行进入沙漠腹地,虽然盛夏,但午夜的沙漠确很冷,吸热快的物质放热自然也快,这是一个物理学的范畴。
冠修说:我们去里面看看,可以谈谈理想、事业、爱情、人生。我当时我还调侃的说:冠修,你是不是把酒灌到脑子里了,我们多大了,又不是孩子,还谈什么理想呀,人生呀!
我们沿着沙丘向沙漠腹地走了有三、四公里,回头,远处可以看在塔中石油基地密集而阑珊的灯光和高耸的塔架,我说:就这吧,再远别回不去了。
我俩躺在松散的沙丘,看着近在眼前的太空和银河,开始讲小时候的很多故事,包括我们当年的理想,也许有些话题也就在特定的环境下才可以谈出,比如:冠修所说的理想、事业、爱情还有人生。面对大自然的寂静和天空点点繁星,人的心路也瞬间清淅起来,偶而有流星划过。
那时候我俩都是总队年青的处长,踌躇满志。对未来充满憧憬,对人生充满希望。我给冠修讲每个星座的名字,冠修给我讲每个星座的故事。后来我们谈自己的当年的理想,现在的家庭,今后的打算,如同冠修,我俩都算是实现自己童年理想的人,我们现在所从事的职业都是小时候所期盼的,虽然有所差别,但我们都穿上了军装。
沙漠的温度,在后半夜骤然下降,当我们冻的瑟瑟发抖时,酒也醒了,再回身,远处已看不见灯光,塔中石油基地也进入了梦乡。
绵延的沙丘中,寒冷的星光下,我俩相互扶助着从原路返回,沙漠里没有坐标是没有方向感的,早已没有原路。我们不知绕过多少沙丘才依稀看到一束灯光,高悬在井架上,那时候,我们没有了惧怕,因为那束灯光告诉我俩,我们不会成为彭加木。
在回程的路上,我对冠修说,理想就是我们刚出发时的灯火阑珊,而出路就是那束唯一的灯光。冠修拉着我说,快走,冻死了,我现在的理想就是能活着。
(一)
坐在我面前的这位美丽的维吾尔姑娘,很优秀,懂三种语言,就她所取得的荣誉都可以写满一页纸,甚至在省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竞赛中都名列前茅,电视台也给出了很高的报酬,但没有编制,要等。
这位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化学工程专业的女孩子,在此次事业编的考试中名列第一。
当我很遗憾的告诉她,我们不能录取你,因为这次招的专业里没有化学工程,审档通不过。但我随时欢迎来我单位工作,我可以先聘用你,再下一次的招考中专门审请化工专业,虽然我们也很需要这个专业,但这次我无能无力。
她愣愣的看着我,挺直着上身坐在对面沙发的角上,美丽的大眼睛开始潮湿,继而大颗的泪水夺眶而出,接着她用手捂住了脸,开始低声的抽泣,泪水从指缝中渗出。
我坐在办公桌后,无言的看着她,无限遗憾。
她再次抬起头时,歉意的冲我笑了笑说:叔叔,谢谢你,聘用的事让我想想。
她告诉我,上学的时候,只想着考一个名牌大学,为父母争光,根本没有想到学什么专业好,大学毕业,她在北京漂了三年,到处应聘,由于她所学的专业属于比较高端的化学工艺,就业很难,也处处碰壁,今年弟弟又考上了大学,国防生,父母希望她能回来,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在身边,家人也放心。而这次机会对她来说很难得,她无望的问我,能不能给上面反映一下,争取一下。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告诉她,我已争取了,但没有用,在整个招收的专业列表里,都没有化学工程专业,如果有,我当初可能就会调整这个专业,我无奈的说:对不起,我是制度的执行者,不是制度的制定者,我只能按上级的文件去执行,但我会在下次招考中努力为你争取这个专业指标的。
她又问了我一句,如果我来您这应聘,可以穿你这样威武的服装吗?
我笑了笑,说:不可以,但可以送你一套迷彩服。
她也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叔叔,我回去给家里人商量一下,北京那边的事我还得处理一下,等古尔邦节后答付您可以吧。我说,可以,我随时欢迎你归来。
她站起身,很礼貌的向我欠了欠身,姿态很优雅,可以看出,她受过专业的礼仪训练。
其实这孩子的父亲是我的一个朋友,地区一个业务局的领导,前期招考时,他父亲给我打过招呼,并告诉我孩子很优秀,考试一定问题都没有,我说那让孩子考吧,专业问题,我得问一下总队看能不能调整一下,我们确实也需要学化工专业的,因为我们的职业是常会和化工专业打交道,但我所有的干部没有学化学专业的。
招考前我们有四个岗位,其中还有一个园艺专业,我当时给上级写请示把这个专业调整为土木工程专业,因为这个专业也很需要,但招收列表里唯一没有化工专业,如果有我会申请把其它两个专业也调整成技术岗位。
在前期与人社局协商时,我还让工作人员专门加上了与消防有关的专业,想打一个擦边球,第一次招收事业编,没经验,我根本不知道,人社局对专业区分的那么细,而在第一轮的笔试后,进入第二轮面试,每一个专业设置都得按自治区人社厅下达的专业内容招录,当这个问题正式推到我面前时,人社局和纪委全程监督的同志跟我协商,这个专业怎么办?
我想了一会,很无奈的说:按政策规定办,如果不符合条件一律淘汰,而这个在数百名考生中考了第一上海交大的优等生成为了第一个被淘汰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