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八年了。睡梦中我却常常见到她......知道她是由我三外公把她养大的信息,是在我读初中的时候才清楚的。十三四岁朦朦胧胧的我,才知道我的“外公外婆"其实是母亲的三叔三婶。真正的外公四八年国民党抓夫去了台湾,外婆隨后改了嫁。那时,母亲才一岁多,所有的我的舅和姨,都是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也就是说,她孤单一生,没有最亲缘的人与她相依。最亲缘的,也就是后来我的父亲和她生养的我们三兄妹了。出身的特殊,让她的少年得到了格外的呵护。她快乐得象个富家千金,以致于她成家并生下我们三兄妹后,吃尽了苦头。什么都不会,连农活的四季收种都搞不清楚。然而聪慧勤劳的她能迅速的适应起来。
母亲对我们很严厉,淘气的我们犯了错的话,挨打是免不了的。细细的竹条抽在我们身上,不准大声哭不准顶嘴,更不准躲逃的。那时候,老有狐狸来吃鸡。狡猾的狐狸把鸡咬着逃到山上,先埋起来观察追赶的人的情况,待安全后才又来叼走的。有一次,母亲追赶中发现了狐狸埋的鸡,她假装无视,回家拿刀在埋的鸡头上塞了一枚土炸弹,躲起来不过一刻钟,炸弹响了。于是那个贫困交加的檐下,美味飘香了大半月......她的针线活儿全村最棒。冬季农闲时,家里都是聚的婶婶奶奶,来学艺。她爱跳舞,村里文艺演出的节目,大多她压轴......她给我上学炒的“雀米饭"和腌菜,总是同学们的最爱!然而,她却因劳成疾,在我们三兄妹都能有一口饭吃不用她再劳心,且父亲的退休工资足以让她安享晚年时,她离我们而去了......临危时,她只叮嘱我,要我不能太对我的儿子过于严苛。那是她一直当作心肝的长孙子!从此没再说过一句话。她离去的一刹那,痛苦得咬破了舌头,血流满面,硬是没吭一声,躺在我怀中,不甘心的撒手人寰......现在,每见跳舞的大娘大婶们在广场上快乐奔放,我都会想起我的母亲,这群队伍中,本该有她的身影的。是的,这群快乐的大妈中,本该有我的母亲的......
编审:赵志云
作者:高东明,男,湖北巴东人,自由职业。爱好写作、旅游、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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