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月《分数控》

分数控

不知从何时起，我也成了分数控。儿子的成绩成了牵动我喜怒哀乐的唯一引线。成绩好，母慈子孝；成绩不好，鸡飞狗跳。

话说暑期结束，儿子在摸底考试中考了有史以来最差的成绩，我简直要气疯了。在儿子面前歇斯底里地发泄我的怒气，怨气。儿子哭着向我解释，我啪的一拍桌椅，一瞪眼，大声呵斥：“我不听你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你的成绩摆在这里，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我不想听你任何借口。”

那次儿子哭得特别伤心，那压抑的哭声中似乎隐含着太多的委屈和无奈，可这些没有丝毫地触动我。

那次成绩严重的拉开了我与儿子之间的距离。儿子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漠然，而我瞅儿子的眼神中，则多了一份厌烦。

每天的见面时除了谈学习，几乎很少有其他方面的交流。更让人费解的是，从儿子考砸后，我整天像得了神经质似的总是怀疑儿子在偷玩，时不时去门口偷窥一下，有时被儿子发现，他不满地说：“你这是干什么，整天疑神疑鬼的。妈，我告诉你，我没有玩，我在学习，我在学习好吗？我讨厌别人打扰，请给我一点最起码的尊重好吗？”“我能放心吗？这次考这么差，肯定有原因。我一定要调查清楚你退步的原因，以便对症下药。我疑神疑鬼也是被你逼的。”我吼道。

自从儿子成绩退步后，和蔼可亲这个词再也不能用来形容我了，柔声细语也不再是描写我说话时的情态了。我变得自己都觉得可怕。当然为了儿子我也开始做出很多牺牲，朋友约我，我很少出去，朋友来访，我也多次拒绝。一切都为儿子学习让步。礼拜天，我两天都宅在家里陪他一起学习，尽管每次进儿子屋子都会迎来不满的目光，但我依然厚着脸皮说：“烦也没用，咱俩以后是不离不弃啊。小子，妈就盯上你了！”

“妈，你这次绝对放心，我一定好好学，我要是再考不好，我不上学了还不行吗？拜托你每天别这么神经兮兮的好吗？”儿子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深知儿子的分数不提高，我这神经病是治不好了。这次儿子又考试了，这次考试较之上次似乎更正式一下，在等待成绩这几天里，我的心一直揪着，我感觉这次儿子成绩再提不上来，我就彻底疯了。可儿子表现得却很淡定，俨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昨天儿子的成绩终于出来了，没想到，这次儿子像坐了火箭一样成绩提高得飞快，年级前十。太棒了！得知成绩后，我简直像喝了兴奋剂一样。见到儿子，我激动地想去拥抱他，因怕他推开我而又打消念头。我跟在儿子后面，喋喋不休地说着誉美之词，儿子则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儿子，我发现你越来越帅了！”

儿子傲娇地一甩头，说：“你眼光还可以。”其实上次他考砸后，我还说他长得酷似萝卜头，一副非洲难民的样子。现在，我才知道了，相不仅是由心生，相还会因分数生。

看到儿子满屋的狼藉，我不再训斥，而是屁颠屁颠地帮着打扫，边打扫边说：“男孩子嘛？邋遢点是正常的。”

“前两天你还骂我前世是猪呢？说我屋子是猪窝呢？”儿子有些愤愤然。而我则被噎的哑口无言。

晚上当我拿着书再次走进他的卧室，当听到儿子说：“妈，其实我不欢迎你。”我赶紧知趣地退了出来，出来时还不忘送儿子一个假惺惺的笑脸。前几日，造访时人家用小眼睛狠狠地暗示我，我始终赖在人家屋里不走。还美其名曰：不离不弃。这才时隔几天，我的态度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同事们得知儿子成绩后追着让我介绍育儿经验，我不仅感叹：你若成功了，放屁都有道理；你若失败了，再有道理也是放屁。

看来不仅我是分数控，天下所有的父母，大多都是分数控。分数控的我们让孩子感觉，他们不是我们的孩子，分数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爱的不是他们，而是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