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明《高考季里忆高考》
高考季里忆高考
六月七八九,高考的日子。前后推开,作高考季。前为备考,辛苦;后为等待,焦躁。这档口,常想起,直至梦到自己高考。梦中的高考,总是磕磕绊绊,全无顺顺当当。
我参加过两次高考,第一次是1990年。
高考分文理科,文科考六门,语数外,史地政,总分640,语数各120分,其余每科100分;理科考七门,语数外,物化政生。我读的是文科。
高考时间比现在晚一个月,七月的七八九。但是,五月份先有个预考,过关才能参加高考。然过关者不足半数,这其中以重点中学、复读生居多,乡下中学凤毛麟角。我们全班当年仅6人参加高考,一个也没考中,俗称“剃光头”。
第一次高考,我有点稀里糊涂。印象中,那年高考有两个“特别”,一是试卷特别难,二是天气特别热。
考点设在县城,三十多公里远。坐车去,住旅馆,有老师陪。我跟老师说,我不住旅馆,住我大哥那儿,安静。实为省住宿费。老师同意了,叮嘱注意安全。
大哥住单位的大杂院宿舍,人多,嘈杂。他一个要好的同事,把单间腾给我。一张竹床之外,啥也没有的单间。天太热,睡不着。半夜,大哥敲门,送来一台电扇,厂办借的。落地,摇头的那种,转起来,咔啦咔啦的。还是睡不着。
考场里,前后一个大澡盆,盆里放着大冰块,比室外凉快些。好想美美睡一觉!惺忪迷蒙,强作精神,答题。不会的,太多。数学有一题,三角证明,7分,北京海淀区模考卷里有,一模一样,我们做过,老师讲过!欣喜过后,竟束手无策。
分数如期公布,我没急于去拿。两天过后,父母催促,我才去了学校。429分。落榜,意料之中。离最低线差10分,可惜。
接下来,考虑复读。父母、家人都很支持。那时候,流行复读。高考是农村孩子唯一出路——很多人这样认为——哪怕考个中专,哪怕出来后扫厕所,只要跳出农门,只要转“国家户口”,那就“祖坟冒烟了”。
我是在红旗中学补习班复读的。班上有两个同样考429分的同学,其中一个,数学104分,而我72分。钦佩艳羡之余,我很快意识到,临渊羡鱼不行,抓紧补板才是。
补习班不在校内,在县城东郊水泥厂对岸废弃的荒凉校办厂里,老师们过来上课要跑好几公里。补习班的老师,不是资深,就是力强,一点不搭浆。最值得提的,数学老师,不紧不慢的老头子,讲课很有一套,课堂也很热闹。他讲题目,每种题型讲两道例题,讲完再总结思路,归纳步骤,提纲式,一二三四,写在黑板上。我们抄下来,背熟,套用,很好使。教室很大,八十几个人。老师说,后面同学看不见,可以到前面来。于是乎,数学课上,跟前面同学挤座的有,坐在课桌上的有,拥在过道里的有,站在板凳上的也有,乡下人看电影看戏似的,但绝对鸦雀无声。
复读这一年,如饥似渴,夙夜匪懈。毕竟,千军万马,独木桥。
第二次高考,我胸有成竹。分数出来,493,数学114,录取肯定没问题。能否被心仪的院校录取?倒让我心神不定,焦虑不安。终于,如愿等来江西财经学院录取通知。这才靴子落地,石头沉底。开学后得知,当年新生仅800人!
这,就是我的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