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汉水《你是岁月两相宜》
我叫阿梓,她叫阿灵。
深圳的初秋,风依旧是暖的,我坐在租房的院子里看书,微风拂面,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十三四岁的我们,刚上初中,扎着一个粗糙的马尾,一年四季的衣服是两件校服,一日三餐是食堂阿姨看心情做的饭菜。 每天的校园生活其实是单调而无聊的,并不像现在很多青春文艺片里放的会有一个优秀又帅气的男生跟你发生一段浪漫的恋爱,然后还能在经年之后的时光里重逢,再成为彼此的爱人,更多的是像我们这样默默无名的,既无颜又无貌成绩还不上不下的女学生在教室里做着永远也做不完的作业,还是会在每次考试之后看着试卷上大大的红叉心惊胆战的偷偷打量班主任那张臭脸。
每天的午休时间阿灵都会偷偷地扔过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阿梓,陪我去走走。于是我俩冒着大不韪在值日班干部的眼皮子底下扯谎,说我们要去“特殊”一下。每次,她先翻过宿舍楼后的围墙,然后在校园外那一片油菜花田里接着笨拙的我,这是我们发现的新基地,我们把它叫做“灵梓湖”。
天空有大片大片的流云,午后的阳光炙热又明亮,蔚蓝的天空下不时还飞过几只鸟,我和阿灵躺在湖边的柳树下望着这一片圣洁的天空,我们多想此时此刻自己就是其中一只鸟儿,展翅高飞,去看看在我们眼力不及的地方是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们变不了,我们只是一介苦逼学生,在片刻清净之后还是要拍干净身上的泥土去教室老老实实地做作业。
“阿梓,你知道吗?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觉得我们会做一辈子的好朋友。”阿灵头枕着手,看着我说:“阿梓,我们是一样的人呢!”我说:“是啊,所以才会相遇,像命中注定一样。”
她说:“阿梓,以后不在一起了你会忘了我吗?”
我说:“怎么会,以后我一定要写一篇文字把你记下来。”
然后,她就看着我笑,那么明艳的模样。
青春总是懵懂无知,以为有大把光阴可以消费,我们散漫,矫情,以各种各样的幌子荒废学业。例如,恋爱。10年我们初二,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其中最让我震撼的莫过于阿灵,她谈恋爱了!
有一次的课后,她突然有些羞涩地对我说:“阿梓,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虽然我知道初恋这种事情在初中已经屡见不鲜,但,这次的恋爱主角是阿灵啊,我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像被别人抢了自己心爱的棒棒糖,每次看到那个男生来找她的时候我竟然有一丝丝的嫉妒,可是阿灵她竟察觉不到了,她还是和那个男生头也不回的走了。天,突然下起了雨,我一个人走在雨里,脸上有冰凉的液体肆无忌惮的流淌,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那天晚上我就感冒了,额头发烫,一个劲儿的说胡话,又是哭又是笑的,把宿舍的同学吓得不轻。病得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阿灵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出去了,然后带回来了些很苦的药,还有班主任严厉的目光,在被灌了些药之后,我终于睡去,一晚无梦,也不再说胡话了。这次的感冒导致了我一个星期上课都是恹恹的,期间各科任课老师鹰一般的眼睛不时扫了过来,我都假装没看到。如此又过了一个星期,一天中午的午休,她约我来了“灵梓湖”。彼时有款款的风吹来,白云还是那么柔软,她却对我说了绝情的话,她说:“阿梓,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的心被揪得难过,我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好像回不到从前了。”
她说:“阿梓,你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听你聊天能你安抚你情绪的阿灵罢了,你要的根本不是我。“
那是我们第一次闹矛盾。她说:“阿梓,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我们就这样被分开了,我和她开始在自己的世界里重新结交好友,不久之后我和一个叫娟的女孩子形影不离,而她身边的朋友也换成了一个叫做花花的姑娘,我没再去灵梓湖,因为每当看见那片熟悉小风景我都会想起曾经的我们无话不说,可现在的我们无话可说。
心,痛得无以复加。
一个月之后的一个傍晚,我去宿舍的路上看到远处开来两辆风尘仆仆的挖土机,它们分别停在了湖边的两条小道上,我顿时感觉不好,连忙从校门口绕了一段长长的路跑到我们的小基地,我到那儿的时候,阿灵已经在那里了,她背对着我,愣愣地看着那两个庞然大物把我们的“灵梓湖"破坏的一干二净。那个小小的湖泊被填了大半,有浑浊的水不断从湖里甩出来,粘在我们彼此的脸上,柳树被推到了在地,周围的那片油菜花地也被挖的面目全非,阿灵突然跌坐了下去,她说:“阿梓,我们的灵梓湖没了!”我再也抑制不住,冲上去一把抱住她:“没事的,湖没了,我们会一直在的”。
这次矛盾之后我们的友谊似乎更近了一步,好像之前横跨在我们之间的那道隔阂没有了,我们彼此更加相知相惜。我不得不感叹,有时候友情也像爱情一样,也会有争吵,也会吃醋,只是最终,兜兜转转,我最放不下的人还是你。
阿灵最后还是和那个男生分手了,在毕业前三个月,阿灵和他在一起的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改变,比如:她染了头发,开始穿漂亮的花裙子,为了那个男生开始很努力很努力的用功读书————。失恋的那段日子,她瘦了很多,憔悴不堪,我不止一次看到她蹲在无人的角落偷偷掉眼泪,我了解她,知道有些事情只能她一个人慢慢去消化,很多话不需多说,我能做的只是在每天的早餐里给她多买一杯豆浆,她知道这代表的意思。
11年的夏天,她彻底走出了失恋状态。而我们也即将初中毕业,托初三最后一年抱佛脚的福,成绩不上不下的我和她考上了市里的一所重点高中,当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我心理五味杂陈,既有突如而来的喜悦也有告别初中生活的不舍,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似的,站在昔日跑过无数次的林荫小道上,我第一次哭了,像个要离开家的小孩,身旁,她拍拍我的头,她说:“有我呢,我会一直在。”
有我呢,我会一直在。
心里有一股浓浓的思念,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还保持着抱着书睡着了的姿势。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打开一看,是她发过来的一条语音,她说:阿梓,我做了一个梦。
这是我们一起走过的第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