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复兴在意大利12 ——古罗马与古希腊
今天开篇先提一个简单轻松的问题：请大家回忆一下中学历史课上老师告诉我们的“四大文明古国”分别都是什么？
古代埃及、古代巴比伦、古代中国和古代印度。他们在人类普遍还是蛮荒时代的时候就已经创造了辉煌而伟大的文明成果。文字、绘画、艺术、建筑……不一而足。那么让我们再深入的去思考，这些早慧的文明除了地域不同种族不同有没有什么相似的共同特征呢？要回答这个问题最好配合一张地图，当我们摊开地图去找寻这个共性时，会很快发现——他们都是大河类文明。
埃及有尼罗河、巴比伦有底格里斯和幼发拉底河、中国有黄河长江、印度有恒河。这实际上是一个普遍的规律，水是生命的基础。无论是本身饮用或者用来耕种植物都需要水。记得2006年的时候，我们一行同学跟着老师去内蒙古的牛河梁红山文化地区去田野考古学习。来到一个距今有八千多年的村落遗址，在一个相对高的山坡上，这个是不是特别像我们前面讲过的希腊城市建设中的“卫城”类型。所以说，很多古代的遗迹存在非常相似的模样——因为人的属性本身就是相似的。那这个小山丘上有捶打结实的夯土层，小房子的地基，墓葬坑等等。那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小山丘的一侧有一弯小河，至今流淌，那里就是这些古人赖以生活的水源。
古希腊的赫拉克利特有一句最著名的哲学判词叫做：“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个河流，因为水是流动的。”他要讲的是事物的变化。虽然如此，但是当我们一路沿着布满数千年积累下来的碎陶片层的山坡下到水边，亲手触碰到温润清澈的河水时，还是拥有了一种时空交错的兴奋感。那种感觉就像你是一个巫师，这水就是手里的法器。我往四周望望，静静的，就那么等着，好像一会儿就会有一个远古的居民过来提水一样。那种经历真的十分奇特。尤其到了晚上，这个遗址上有一处神庙，庙外有一个用巨石堆起来的圆形祭坛。我非常清晰的记得那个夜晚：你就站在那个圆形的祭坛之上，那地方是远离城市所以没有城市夜景里强烈的灯光，星星看的特别清楚。我们同学搞怪，大家学着印第安人那样的嚎叫，假装在即在做祭祀，还把一个同学拉过来躺在前面说“你就是祭品”。虽然是玩笑啦，但是真的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不是冷的，而是一种莫名的兴奋。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依旧是我非常美好的一段学习经历。
罗马城地图
无独有偶，从今天这一期开始我们要一起学习的古代罗马，也同样是一个属于河流的文明。他的母亲河是流过罗马城的台伯河。
一提到罗马，我们都会想到那个骁勇善战的民族和他们所创造的地跨欧亚非三洲的庞大帝国。不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如此强大的罗马其实就发源于七个小小的山丘。当然啦，在古罗马最伟大诗人维吉尔的口中这些山丘被赞颂为“七座大山”。其实不过只有几十米高而已。其中最著名的两个山丘分别叫做“帕拉丁山（Palatinus）”和“卡皮多利尼山（Capitolinus）”。这两个名字实际上就是我们英语中说宫殿（palace）和首都（capital）的词源。因为帕拉丁山上建造了古罗马的王宫，而卡皮多利尼山上建造了古罗马最重要的神庙——朱庇特神庙。在今天意大利的罗马城，我们依旧能找到这些文明的遗址。
母狼哺婴铜塑
罗马城有一个更著名的标记，那就是狼孩。这是他们的神话体系里最重要的部分。我们会经常在不同的场合看到那个著名的青铜的雕塑，就是一个母狼，身体下面有两个吃奶的小男孩。传说这就是罗马城的建造者——战神马尔斯的双生子——罗慕路斯和雷姆斯。那罗马城的名字也是以哥哥罗慕路斯来命名的。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这个著名的青铜雕塑分别产生于不同时代，实际上它就代表了罗马人早期的发展历程。我们说罗马人的文明有两个先驱者的来源。一个是大家比较熟悉的那就是古希腊，这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们后面会详细说。另一个呢，就是意大利亚平宁半岛的原始居民——伊特鲁里亚人。他们在于罗马人这个人种接触的时候已经发展到相当高度的文明类型了，这就是青铜文明。他们和古希腊的文明也有很多交流。这个伊特鲁里亚人在艺术上最喜欢表现的就是动物题材。前面我们说到的罗马城的那个城标雕塑中的母狼实际上就是罗马人找到的一件伊特鲁里亚人文明时代的古董。而罗马人自己又给加上两个小孩，附会成了那样的神话故事。
下面，我们就从这两个小孩的传奇经历来说一说古罗马文明与古希腊的关系。这俩小孩的爸爸是战神马尔斯。他实际上就是希腊神话里面的阿瑞斯，他著名的故事类型就是与美神阿芙洛狄忒通奸。不仅这个故事类型在古罗马时依旧存在，实际上很多古希腊的神话故事都被古罗马继承下来。我们今天很多口中说出的希腊神明的名字其实存在一个现象那就是罗马体系和希腊体系的混淆。在这里我不放和大家简单介绍梳理一下。古希腊的神话体系在前，古罗马的在后，他们主要的神明存在着非常严密的对应关系。我们来看一下下面这个表格：
这个表格里面给大家开列不是所有的神，但却是我们平时总能提到的神。对比之后你会发现他们的很多名字我们在平时都是混着叫的是不是。而且好像还会看到一些常见的英文名字的影子。
宙斯是万神之主，最高的神。他的道具是一个闪电，打雷用的。他的癖好就是偷情，在神话故事里我们经常能看到他动不动又思凡下界和哪个女生去搞一搞的故事。这时候他的正牌配偶天后赫拉就会以一种极其不愉快的角色定位出现在故事情节里。比如有一个古希腊的大英雄同时也是大力士，叫做赫拉克勒斯，这个名字大概的意思就是被赫拉诅咒的人。因为他又是宙斯和别的女子偷情生出来的。
波塞冬是海洋之神，他最著名的故事是和雅典娜争夺雅典城市的守护神权利。
哈迪斯是冥王，在古罗马神话中叫做普鲁托。在我熟知的文化符号中有三个著名的普罗托。第一个是米老师的小狗。
还有一个就是刺杀凯撒的元老院元老，再有就是冥王星。我们翻译成冥王星就是因为他的拉丁名字是普鲁托。这是太阳系最远的一颗，用冥王命名也不为过，因为谁都不愿意和死亡挨得太近。
冥王、海神和宙斯实际上是三兄弟。他们在打败自己共同的父亲得到权利以后要平分天下。他们就用了天底下最公平的手段——抓阄。那宙斯抓到天和人的管理权，波塞冬得到的是海洋，而冥王手气最差，得到的是冥府。所以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上奥林匹斯山。他的角色设计往往也是阴暗晦气一脸不爽的样子。
阿瑞斯是战神，在古罗马称为马尔斯，是古罗马人最崇敬的神，因为古罗马是一个战斗的民族。三月是古罗马历法的岁首，这是耕作开始的月份同时也是他们出征的时间。于是他们会把这个月用战神的名字来命名也就是马尔斯。那么我们在英语中读作“March”。马尔斯往往被描述为一个满身盔甲的古罗马战士形象。当然在艺术作品中他总是以裸体的形式出现，因为他要和美神通奸。我们以后会讲到文艺复兴以及再往后的绘画作品，一般来讲你看到一个美女和一个英俊男子在卧室里面这种情节，十有八九画的就是马尔斯和美神的故事。
波提切利的《维纳斯与马尔斯》
阿芙洛狄特在古罗马语境里就是我们十分熟悉的维纳斯。她是爱与美的象征。我们在很前面的课程中提到过她，维纳斯的形象是西洋艺术中最重要的类型，因为文艺复兴时代的艺术家要用她对爱的代表来作为中世纪基督教背景下禁止一切异教元素创作的说辞。将上帝的爱和爱本身的代表维纳斯等同起来，给自己一个拓宽创作题材的理由。另一个原因其实就比较世俗了，基督教是宣扬人们节制欲望的，邪淫肯定就更不行。于是很多世俗雇主会出钱请艺术家创作维纳斯题材的绘画或者雕塑，表面上是比较高雅的。其实就是为了看裸女。我们知道很多号称是维纳斯题材的绘画作品其实就是伪装的裸女。她们也经常被挂在浴室或者卧房之中。
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
乔尔乔内的《入睡的维纳斯》
赫淮斯托斯是工匠之神，也是上面我们说到的通奸事件的受害者。因为他是阿芙洛狄忒的丈夫。他是个跛足还长相丑陋，也难怪妻子会出轨。不过他心灵手巧，很多神明的法器都是由他打造的。比如宙斯用来打闪电的武器，还有丘比特的弓箭等等。他还打造了一个难以逃脱的网，把在马尔斯和自己老婆偷情的时候逮个正着。总之这是一个苦逼角色，低头干活，闷声受气。
雅典娜不用多说了，她是智慧女神同时也是女战神。所以她的形象一般都是手持长矛一身戎装的女战士。据说她百战百胜，所向披靡。因为她的盾牌上镶嵌了美杜莎的头颅，就是那个满脑袋蛇谁看了就变石头的女妖。有这个盾牌，还用打仗吗？根本不用。
伦布朗《书房中的密涅瓦》
带有美杜莎头颅的盾牌
说到这个脑袋我要多说两句，就是他曾经把女妖头上的毒蛇揪下来两条送给自己的一个大侄子，就是哥哥阿波罗的儿子。这个孩子叫做阿斯克勒庇俄斯，是神话体系里面的医神，他的形象一般是拿着一个木杖上面缠绕着条蛇。
阿斯克勒庇俄斯
据说左面的蛇头吐出的是致人死命的毒药，右面的是包治百病的灵药。因为人受到医治都不怎么死了，冥界没有灵魂进入，哈迪斯就挑唆宙斯杀死了阿斯克勒庇俄斯。阿波罗就不干了，就弄死了宙斯的独目巨怪，他是专门给宙斯打造发射出去的闪电镖的。最后的协议是宙斯同意给阿斯克勒庇俄斯在天上给安排一个工作，成为了一个星座神。他手里不是有蛇吗？他就是蛇夫座。今天我们在救护车上会看到这个标志，就是一个杖上面缠着一个蛇，他就是医神的标记。你要是再仔细观察一下还会发现，这条蛇是右边绕过来的或者是脑袋朝右的，因为他吐出的才是救人的灵药。
世界卫生组织标志
救护车标志
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是一对神明，分别是太阳神和月亮女神。这里把日月安排成男女性别，其实和中国的阴阳调和差不多。阿波罗的形象就是男孩，头戴桂冠，这是他钟爱的女人达芙妮的标记，因为她是月桂树女神。阿波罗手中还会拿一个竖琴，因为他还是音乐之神。他的琴声可以俘获任何生物的心，即使再凶猛的动物也会听了琴声而俯首帖耳。月神阿尔忒弥斯还是猎神，所以我们在绘画作品中看到由于她的这两个身份，艺术家往往会把她表现为猎人打扮的女子，手持弓箭。而在她的头发上有的作品会安排插着一根带有月牙装饰物的钗。以后我们在观画时看到女猎人的形象一定要往她脑袋上多观察，看看有没有这个细节。还有别忘了她的罗马名字是我们熟悉的“戴安娜”。
卢浮宫“女像柱厅”里的阿尔忒弥斯大理石雕
丘比特是我自己的认知体系里面第一个知道的西方神。估计很多人也是。他的希腊名字叫做厄罗斯，也比较好记哈！和俄罗斯差不多。这个射箭的小孩可以让人堕入情网。他有金银两种箭，金箭可以让人爱上一个人，银箭可以让人讨厌一个人。要注意的是，在西方神话里面不是只有丘比特才射箭，想刚刚说过的阿尔忒弥斯也是射箭的。阿波罗太阳神也射箭，而且号称第一神箭手。
《阿尔忒弥斯与厄罗斯》（也可以叫《戴安娜与丘比特》）
上面说到的阿波罗和月桂女神的故事。就是因为丘比特和阿波罗比赛射箭输了，于是报复他，将金箭射向阿波罗，银箭射向河神女儿达芙妮。于是一个疯狂追一个疯狂躲，最后变成树也不和你阿波罗谈恋爱。也是够倔强的。
贝尔尼尼的《阿波罗与达芙妮》大理石雕
在艺术品中我们会看到丘比特的形象有时候是用一块布蒙住眼睛的，乱射箭。这是艺术家在告诉我们，爱情其实是盲目的，也是随机的，很折磨人。
好，接今天讲古罗马的机会我们说了一些希腊神话故事。其实从古希腊神庙到古罗马建筑、雕塑中我们都会看到这些情节元素。这其实就在说明二者之间的姑息。我们今天如果试图将古罗马文化从古希腊元素中剥离出来恐怕是很难的。因为他们结合的太过紧密。就像巴黎圣母院里的卡西莫多与艾丝美拉达一样，最终他们的骨灰混在了一起。古罗马从古希腊身上继承了太多的东西，不过不是简单的模仿而是学习之后再发展。古罗马就像一个天性聪明的学生，他从自己的老师古希腊身上学到了很多知识，再又自己的天资和勤奋创造出更加高度辉煌的成就。
结合了古希腊的元素与古罗马自创结构的万神殿
我们下一次开始就从建筑的角度来深度的了解这种继承和发展的关系，我会从材料选择、结构设计以及代表性建筑的角度逐一展开，为大家描述一个尽可能全面的古罗马建筑发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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