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人物导刊‖谯达摩的长诗《先知曹雪芹》
先知曹雪芹
——系列十四行诗
1.序诗
1724年，也就是雍正二年
农历闰四月二十六日
曹雪芹诞生。曹雪芹几岁的时候
牛顿逝世。曹雪芹死去的
那一年，瓦特发明了蒸汽机
曹雪芹二十多岁的时候
孟德斯鸠、狄德罗、伏尔泰
“百科全书派”正在崛起
曹雪芹出生的时期，恰逢欧洲沙皇俄国等
瓜分瑞典，恰逢俄国彼得大帝之死
曹雪芹去世的前两年，卢梭出版了
他的《社会契约论》，曹雪芹死后十一年
美国独立战争爆发。曹雪芹死后
二十五年，法国大革命登上历史舞台。
（2021年1月5日，写于北京）
2.曹雪芹的诞生
英国的莎士比亚去世百年之后
你来到中国南京，江宁织造府
其时，烈日炎炎
其时，芭蕉冉冉
赤日炎炎似火烧
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心内如汤煮
公子王孙把扇摇
你出生三日之后
到了五月初一日
忽然阴云密布
天降大雨，遍地甘霖
《诗经》云:“既霑既足，生我百谷。”
于是你父亲曹頫先生为你取名“曹霑”
（2021年1月6日，写于北京）
3.悲剧的诞生
佟图赖（1606—1658）是佟养真的幼子
佟养真（？—1621），本是明朝的副将
大约在1619年投降于努尔哈赤
1621年，参加了攻占沈阳的战役
佟图赖本人是武将，跟随满洲皇室大将们
征战山东、山西以至湖南等地
佟图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女儿是顺治皇帝的嫔妃，生了康熙大帝
两个儿子，大儿子佟国纲，小儿子佟国维
佟国维的女儿，又成为康熙的嫔妃
所以佟国维的儿子隆科多是雍正的舅舅
1727年，雍正五年，十月，治罪隆科多
一个月后，雍正下令惩治曹家
曹雪芹的父亲曹頫，罢职待罪
（2021年1月8日，写于北京）
4.“雍正”的诞生
胤禛在他父亲康熙的第六十一年
也就是1722年，夺得了皇位
次年改元，年号“雍正”
因为胤禛原来的封爵是雍亲王
胤禛之所以夺得皇位，除了阴谋
还有两大因素，一是喇嘛僧人的帮助
一是当时掌握兵权的年羹尧、隆科多
支持了他。年羹尧控制了镇守西北的
胤祯。胤祯是康熙的第十四子
在汉字上，禎、祯不但读音极为接近
而且字形也很相似。所以胤禛把父皇
传位密诏中的“祯”，改成了“禛”
年羹尧当时是镇守西北的大将军
隆科多当时是控制整个京城的步兵统领
（2021年1月10日，写于北京）
5.从李煦开始
帮助雍正夺取皇位的年羹尧和隆科多
最后都没有好下场，都死在雍正手里
雍正在他改元的头一年正月
就先下手收拾曹頫的舅舅李煦
李煦，祖籍山东，明末，父亲被俘
归入了满洲，做了皇家奴隶
李煦先是继曹雪芹的爷爷曹寅
做苏州织造，然后又与曹寅轮换
做两淮巡盐御史。雍正登基之后
借“亏空”的罪名，惩办李煦
命令将李煦“家物”折银补欠
将房屋与家口奴仆都赏给年羹尧
李、曹两家，实如一家人，筋脉一体
收拾完李家后，雍正就要收拾曹家了
（2021年1月10日，写于北京）
6.雍正的圣旨
1727年，雍正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雍正皇帝下了一道命令，其词云:
“江宁织造曹頫，行为不端，织造款项，
亏空甚多。朕屡次施恩宽限，令其赔补。
伊倘感激朕成全之恩，理应尽心效力，
然伊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将家中财物，
暗移他处，企图隐蔽，有违朕恩，甚属可恶！
著行文江南总督范时绎，将曹頫家中财物，
固封看守，并将重要家人，立即严拿。
家人之财产，亦著固封看守，俟新任织造官员
绥赫德到彼之后办理。伊闻之织造官员易人时，
说不定要暗派家人到江南送信，转移家财。
倘有差遣之人到彼处，著范时绎严拿。审问
该人前去的缘故，不得怠忽！钦此。”
（2021年1月11日，写于北京）
7.从南京到北京
1727年，除夕，大年三十夜
江南总督范时绎接到命令
查抄江宁织造府。曹頫
全家成了罪犯。曹雪芹此时三岁半
曹雪芹自从出生以来，第一次领略了
什么叫绝境。曹家满门，顿时失去了
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除夕，这个人间
万民喜庆，举世欢腾的节日，对曹雪芹
而言，并非吉日良辰。若干年后
曹雪芹，就死在除夕的晚上
雍正将所抄曹家的房产人口
统统赏给了新任江宁织造绥赫德
随着父亲曹頫一起返回北京的曹雪芹
开始了他在北京的生活，直到病逝于香山
（2021年1月12日，写于北京）
8.曹雪芹的家谱
在了解曹雪芹之前，我们先了解一下
他的爷爷曹寅。话说汉朝末年的中国
分裂为魏、蜀、吴三国（220—280）
魏在北方，建国者名叫曹操（魏武帝155—220）
曹操雄才大略，武能横槊，文能赋诗
两个儿子曹丕（187—226）
曹植（192—232），都是大诗人
合称“三曹”，在中国诗史上，地位显赫
他们就是曹雪芹的祖先。曹操的子孙
有一支封在中山，今河北省正定一带
唐末五代时期（907—960），出过曹荣
曹荣的儿子曹彬，成了宋朝开国元勋
曹彬的儿子曹玮，其后裔在江西做官
江西进贤县曹玮的这支后裔就是曹寅
（2021年1月12日，写于北京）
9.从曹玺开始
十三世纪，元朝推翻了南宋与金国
元朝历时只有几十年（1271—1368）
又为明朝所取代。到明初永乐初年
约1410年前，再次建都北京。由于人烟稀少
永乐帝下令全国各地进行大规模移民
旨在充实京都和北方。这时江西进贤县的
曹家，有兄弟二人，迁到了京东的丰润县
哥哥落户于此，弟弟后来迁到了东北铁岭
明末，天下大乱，金国的后裔满族
再次兴起，推翻了明朝，建立了大清帝国
清太祖努尔哈赤的儿子多尔衮进入北京后
权势最大——侄儿顺治皇帝年幼，他是摄政王
此时曹家的身份是多尔衮的家奴
曹玺的妻子孙氏成为顺治帝皇子玄烨的保母
（2021年1月12日，写于北京）
10.康熙与曹寅
作为多尔衮的家奴，曹家的处境
日益兴盛。清朝为了避免明朝大太监
窃权而致亡国，就将太监的“二十四衙门”
废掉，另立了内务府。内务府的官员
全部是皇家的家奴，他们和皇家关系
异常亲切，常常担任某些经济要职
曹雪芹的祖父曹寅，乃是内务府中
出类拔萃的天才诗人、艺术家、文化建设者
曹寅的父亲是曹玺，母亲是玄烨的
保母。1662年，小玄烨年方八岁
登上宝座，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
几个帝王之一，人称康熙大帝
为了酬报保母孙夫人的抚育之恩
康熙派她丈夫曹玺到南京去做江南织造监督
曹寅（1658—1712）天资过人
从小就是康熙的小朋友，身份是“奶兄弟”
作为康熙的“伴读”和御前侍卫
两人的关系“明是君臣，暗如手足兄弟的一般”
（2021年1月12日，写于北京）
11.曹寅与《全唐诗》
1684年，也就是康熙二十三年
曹玺病故于江宁织造任上。康熙帝
封了曹玺一品尚书——最高级的文官
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康熙派曹寅
去苏州做织造官。苏州是江南第一名城
曹寅到后，广交诗文大家，除了写诗
还写作剧本（中国剧曲）。两年以后
三十五岁的曹寅奉命调任江宁织造，兼苏州织造
曹寅在苏州、南京、扬州生活了二十二年
这二十二年里，除了织造公务、巡盐御史公务
他的主要生涯是从事文学、艺术活动
第一部《全唐诗》由曹寅主力编印而成
这部《全唐诗》，收集诗人二千八百多名
诗篇近五万首。此外，曹寅的著作有《楝亭集》《续琵琶》《北红拂记》《太平乐事》等
（2021年1月12日，写于北京）
12.从曹寅到曹雪芹
1692年冬天，曹寅从苏州到南京
重新来到他父亲居住20年之久的
江宁织造府，也就是曹家的“老宅”
曹寅从6岁起，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若干年后，曹雪芹也诞生于此
重返江宁织造府，曹寅所见景象
已是满目凄凉: 大厅里成了喂马的
地方，一口古井，几乎被尘土掩埋
1712年，康熙五十一年，曹寅染病身亡
曹寅的儿子曹颙继任江宁织造
那时曹颙只有十八九岁，谁知只过了两年
康熙五十四年，曹颙也染病而亡
于是康熙命令从曹寅之弟曹宣的诸子中挑选出曹頫
作为曹寅的嗣子。曹頫，也就是曹雪芹的父亲
（2021年1月13日，写于北京）
13.曹雪芹与蒜市口
1727年，雍正五年，十二月十五日
曹頫罢职待罪。这年除夕，曹家被抄
曹頫以罪犯之身带着全家离开南京
返回北京，居住于一个叫蒜市口的地方
蒜市口，坐落在外城偏东，崇文门南面
绥赫德给曹家安排了一个小院子
共有十七间半房屋。当时的北京
由内城、外城组合而成，内城基本呈方形
外城在内城之南，以墙为界，呈长方形
北京城从明代筑起，周围四十里
内城九门，外城五门，加上东西两个便门
号称十六门。出崇文门不远，是花儿市
从花儿市一直南行，很快即到蒜市口
蒜市口，曹雪芹写作《石头记》的起点
（2021年1月13日，写于北京）
14.蒜市口:《石头记》的起点
蒜市口并不是清代才有的地名
在元朝，这里是一条自西而东的古河道
河的两岸有很多集市，如菜市口
猪市口，鲜鱼口，还有瓜市、草市、榄杆市
到了清朝，河道早成平地，大部分的集市
已徒有其名。这一带地方
北面是崇文门外热闹地区
往东往西比较空旷。往南，寺庙园林不少
往西行，有古代的金鱼池，池畔
垂柳依依；池里，荷花飘香
是五月初五端午节游人盛会之处
再往西，前门外天桥一带，民间艺人云集
曹雪芹的幼年时期，定居于此
逐步形成了自己悲天悯人的诗人情怀
（2021年1月13日，写于北京）
15.曹雪芹的童年
回到北京，父亲曹頫的命运吉凶未卜
那时这是一个犯罪之家，雪芹虽幼小
大约行动也是不自由的。雪芹是一个
早熟的天才，童年，对他是一场恶梦
他那时还不叫“雪芹”，叫“霑哥儿”
霑哥儿在北京度过了三年困境
长到七岁时，也就是雍正统治的第八个年头
政治风暴的表演已近尾声，风向开始好转
雍正皇帝降旨，再降旨，对许多案件
要求查明后“大沛恩膏”、“酌予宽免”
宝亲王与小平郡王已隐现于政治舞台
这两个人对改变曹雪芹家的命运，无比重要
宝亲王是雍正的第四子，也就是乾隆皇帝
小平郡王福彭（1708—1748），是曹雪芹的大表兄
（2021年1月13日，写于北京）
16.弘曆与福彭
雍正的第四子，名叫弘曆，也就是乾隆
弘曆生于康熙五十年，1711年
据说他十二三岁时，随康熙帝去打猎
一熊扑来，他毫不畏惧，且终将大熊击毖
到了雍正八年，弘曆十九岁，他深知他
父亲的政治手腕太残酷了，长此下去
并非善策，于是他劝父皇应适当地收敛
雍正十一年，弘曆被正式封为宝亲王
弘曆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就是同宗的
小平郡王福彭。福彭，清太祖努尔哈赤
的次子代善的后裔，曹寅的长女的长子
1735年，雍正暴亡，弘曆即位，朝号曰乾隆
乾隆元年，也就是1736年
是曹雪芹一生最快乐、最难忘的一年
（2021年1月13日，写于北京）
17.曹雪芹的启蒙老师
传说，雪芹的母亲梦中进入了月宫
因而有了娠孕，生了雪芹
传说，雪芹四岁已读完四书五经
这里，似有夸张，然而雪芹肯定是一个神童
小小的雪芹，长到六七岁时，该上学了
从蒜市口西行，越正阳门，进宣武门
往北，就是石驸马大街，大表兄福彭
的平郡王府在此，府里有家塾，小雪芹
可以在此“附学”。他不但学得快，而且
悟性极高。渐渐地，先生发现这个孩子
会淘气，会思索，偷偷接触“杂学”和“闲书”
小雪芹的天性是求知欲旺盛，不守正规
他崇拜的是李贽（1527—1602），人称李卓吾先生
他喜欢的是金喟（1608—1661），人称金圣叹先生
（2021年1月13日，写于北京）
18.李卓吾与金圣叹
在中国，长篇章回小说和元“杂剧”
明“传奇”，都是由极美的曲词构成的
从明代中叶开始，出现了一派“批点家”
专门给流行的小说、剧本，作出“批点”
所谓“批点”，也就是逐字逐句地品评
写在作品正文的句下或句旁
在这方面，李卓吾对中国通俗文学的
批点流行，起到了极其巨大的作用
曹雪芹受到了李卓吾的巨大影响
因为他得到了李卓吾“批点”的
小说、剧本，而欣喜若狂。在李卓吾之后
又出了一个大批点家：金圣叹先生
金圣叹最了不起的贡献，亦即对曹雪芹的最巨大的影响
在于他批点的“六才子书”，包括《离骚》《庄子》《史记》《杜（甫）诗》《水浒传》《西厢记》
（2021年1月13日，写于北京）
19.少年曹雪芹
曹雪芹能尽情阅读“六才子书”吗？
不能，他不能公开阅读。不要说野史
闲书，就是古代的诗文名著，此时
也都属于“杂学”、“杂作”之列
从雍正开始，直到乾隆十年（1723—1745）
只重视八股文，其余一概被贬斥了
这二十多年间，正是曹雪芹接受教育
最为重要的时期。所以，曹雪芹的“杂学”
被视为不守“学规”，甚至“下流败类”
从八九岁到十二岁时，曹家处境开始好转
小雪芹逐步恢复了“公子哥儿”的身份
除了博览群书，还练得一手好画，尤其擅长画人
画女人。曹雪芹画的，不是高髻长袖的
“古装仕女”，而是当时现实里的美少女
（2021年1月14日，写于北京）
20.《石头记》的萌芽
曹雪芹的家，在北京蒜市口，由此往北
是花儿市。花儿市并不销售花卉盆景
“花儿”，指民间工艺，用绒绢等材料
做成精美的首饰花朵，以及凤鸟蝴蝶等
除此之外，还有专卖妇女化妆的脂粉头油
簪环镯钏、绣花衣裙的店铺
小雪芹每到此地游玩，都会非常好奇
因此，曹雪芹后来对女性的一切问题
都十分留意和敏感。这儿还有琢玉的
作坊和店铺，陈设着玉器，吸引着小雪芹
玉，原不过是石头的一种，却具有灵性
这一切，都遥遥暗联着小雪芹后来写小说时
取名《石头记》，而且这块石头
是女娲补天剩下的，最终化成了“通灵宝玉”
（2021年1月14日，写于北京）
21.太虚幻境
从蒜市口往四周看，大寺小庙，不可胜数
曹雪芹从小喜欢上庙和游庙
小时候在南京，他常去织造署东侧的
万寿寺，和北面的水月庵，印象特别深刻
北京的寺庙之多，堪称世界之最
明清两代尤盛。离曹雪芹家最近的
是关帝庙和泰山行宫。小雪芹此时
已熟知《三国演义》小说的若干故事
此时面对义薄云天的关羽塑像，心生狂喜
而泰山行宫，供奉的是泰山女神碧霞元君
小雪芹进入东岳庙，进入正殿后的寝宫
他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百多个美少女塑像
有擦镜子的，有捧水的，有侍奉梳妆的，等等
（2021年1月14日，写于北京）
22.诗人曹雪芹
1736年，也就是乾隆元年，大赦天下
这一年，有一个极奇巧的标志：四月
二十六日，又恰逢芒种节，正是曹雪芹
十三岁的生日——他的第一个生日也是芒种节
正是由于这一年，人心欣悦，普天同庆
所以曹雪芹才把乾隆元年的这一整年的
家庭生活，写入了《红楼梦》，从第十八回
一直写到第五十四回，这一年，这么长的篇幅
从乾隆改元到乾隆四年（1736—1739）
雪芹从十三岁到十六岁，在平郡王府里
听谢济世御史讲课，培养了分析研究的能力
但雪芹的天性，更主要的还是一个诗人型人物
他阅读了祖父曹寅监刻的《全唐诗》和祖父的
诗集《楝亭诗集》，于是决心做一个真正的诗人
（2021年1月14日，写于北京）
23.自由之书
从十三岁开始，少年曹雪芹度过了一段
丰衣美食的生活。《红楼梦》的开头
留有他的一段自叙的痕迹，其中有云：
“欲将已往所赖天恩祖德，锦衣纨绔
之时，饫甘餍肥之辈，背父兄教育之恩，
负师友规谈之德，以致今日一技无成，
半生潦倒之罪，编述一记……”
“潦倒”一词，正是曹雪芹后半生的景象
从十三岁开始，曹雪芹有了更多的自由
出门往南，东南有一座古庙，俗称卧佛寺
再走，就是夕照寺和万柳园
爷爷曹寅少年时曾到万柳园与朋友们聚会
此时曹雪芹也可以进入内城游观赏玩了
进崇文门，逛长安街，这才真正看见了皇都气派
（2021年1月14日，写于北京）
24.粉墨登场
正阳门外，俗呼“前门外”，这儿的
大街两侧布满了商店，店里琳琅满目
两侧再各进入里侧一层，则又布满了
客店、饭馆、会馆、钱庄、珠宝店、玉器店……
再有就是茶馆和戏园了。雪芹最想看的
是“查楼”。查楼是北京城最古的戏园
因为是姓查的始建的，故人皆称查楼
有名的戏班和名角，都在这儿演出
那时的演员叫“优伶”，身份极其卑贱
常和娼妓并提。不久，雪芹迷上了戏
也迷上了某些名角小旦，偶尔还登台演出
这种行为，为当时社会所不容，为亲友所唾骂
《红楼梦》中的柳湘莲就是一个例子。而曹雪芹
这个被人唾弃的“不肖子弟”，却粉墨登场了
（2021年1月14日，写于北京）
25.红粉英豪
曹雪芹“身杂优伶，粉墨登场”
渐渐传到家长族长们的耳朵里
族长们震怒，最后使出撒手锏——
圈禁。圈禁是满洲人的一种惩罚方式
从此雪芹被锁在一间空房里。困居斗室
雪芹想象着蟠桃宫庙会，由蟠桃宫
他又想到东岳庙，想到《水浒》的
一百单八将，想到东岳庙寝宫的一百多个
美少女塑像。想到了南唐后主的词：
“流水落花春去也……”
《西厢记》：“花落水流红……”
苏东坡的《寒食》诗写海棠：“泥污胭脂雪”
“对，女儿们的薄命，正像泥污胭脂雪。”
雪芹自言自语，“我要写一百零八个红粉英豪！”
（2021年1月15日，写于北京）
26.正邪两赋
从乾隆三年到五年，雪芹十五到十七岁
似乎就在这段时间之内曾被禁锁
雪芹被锁在空房里，思索着天地人生
反复思考着人类不平等的起源问题——
曹雪芹决定写一大群人，这些人，他给他们
取了一个新名目：“正邪两赋而来之人。”
这一种人所秉赋的，既不是“正气”
也不是“邪气”，而是这二气“交战”的结果
“正不容邪，复邪正两不相下……
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致搏击掀发后始尽。”
雪芹的实际启蒙老师是李卓吾。李卓吾
从小敢驳孔子，也正是“正邪两赋”的人
在曹雪芹看来，除了李卓吾，“正邪两赋”者
还有金圣叹、汤显祖、冯梦龙、顺治皇帝、纳兰性德
（2021年1月15日，写于北京）
27.先知曹雪芹
李卓吾是个严肃、细致、激烈、勇敢的讲师
但他并不风流狂诞，不脱学者的面貌
曹雪芹则不然，他才华俊逸，风流放诞
并不屑道貌岸然。雪芹决定以小说来传自己的
“道”。迄今为止，很少有人真正读懂曹雪芹
及其《红楼梦》。如果认为《红楼梦》
只是为了写出一对少男少女的爱情悲剧——
婚姻被人破坏了，女的气愤而死，男的看破红尘
如果仅仅如此，《红楼梦》就很难被称之为
中国最伟大的小说。我们也没有必要反复
研究曹雪芹，反复研究《红楼梦》。曹雪芹之
所谓“大旨谈情”，“情”，在此探讨的是“人”、
“我”关系的哲学问题，它所指向的，是曹雪芹的
高级精神世界，是“解到多情情不尽，月中无影水无波。”
（2021年1月15日，写于北京）
28.“情痴”曹雪芹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
这是杜甫的诗。苏东坡：“花落纷纷哪忍触。”
花，就是美人，她们飘落的命运令人伤感
曹雪芹的《红楼梦》，于是有了一个主题：
“千红一哭，万艳同悲。”曹雪芹想起了
李卓吾的话：“天地，一夫妇也。
是故有天地然后有万物。然则天地万物
皆生于两，不生于一，明矣。”
在李卓吾看来，天地生人即是一个“情”字
“情”，大约从魏晋六朝时代逐步取得了
很高级的理解。从古至今，真诗人、大诗人
关心的实际上都是这种“情”。而世俗社会
很难理解诗人的一切，把诗人看成“痴子”
“怪物”、“情痴。曹雪芹也得到了这个称号
（2021年1月16日，写于北京）
29.曹家的没落
乾隆三年到五年，康熙废太子胤礽系
庄亲王胤禄系、怡亲王胤祥系
在酝酿、密谋发动政变。这次密谋的
规模，官书回避，不敢详述。乾隆皇帝本人
却透露出一个口风：胤礽的长子弘皙
竟然已照皇家内务府的制度，设立了
自己的“会计司”、“掌仪司”等
七所机构。内务府下设七司，掌管皇家
一切财产庶务。在这一场复杂的政变中
曹雪芹的祖姑丈革职入狱，随后病卒了
曹雪芹的大表兄福彭卸职家中，反省思过
曹雪芹家，再次被抄家问罪。自此以后
曹家诸人的痕迹，无论是官方档案
还是私人记载，都一字不复可见了
（2021年1月17日，写于北京）
30.何处飘零
直赠千金赵秋谷，
相寻几度杜茶村。
诗书家计皆冰雪，
何处飘零有子孙？
乾隆八年，诗人屈复（1668—？）
写了这首诗，追怀曹雪芹的爷爷曹寅
曹寅曾经救助过著名诗人赵秋谷（赵执信）
曾经去寻踪拜访明代的老遗民杜茶村（杜濬）
冰雪般的曹寅，如今他的子孙沦落于何处？
诗人屈复的感叹，正好说明曹雪芹的处境
已经十分的不幸和困窘了。雪芹十八岁时
很有可能被派到咸安宫官学。有人记下了
他在内务府做过笔帖式和堂主事。在内务府当差
大约最多只到乾隆十三年左右。这也是他一生为皇家“服官”的唯一一段经历
（2021年1月17日，写于北京）
31.流浪记
在内务府的这几年，是曹雪芹一生中
生活稳定的阶段。也许是因为言行
不守“正规”，“罢职丢官”了
从此，曹雪芹开始了艰辛的流浪时期
大表兄平郡王府是第一处可以托身的
所在。姑母会疼怜他，收容他
不幸的是，平郡王福彭只活到乾隆十三年
此时雪芹年当二十五岁，只好告辞姑母家
另寻生路。从平郡王府往北转西
据传说，雪芹的岳父家就在此地
也许就像《红楼梦》中封肃对待他的
女婿甄士隐那样：“今见女婿这等狼狈而来，心中便有些不乐……”
雪芹又曾经过丧妻的不幸，便与岳家断绝
来往了。无亲可投之时，他还住过寺庙，住过马棚，住过“水窝子”
（2021年1月17日，写于北京）
32.梦断红楼
风枝露叶向疏栏，
梦断红楼月半残。
举火称奇居冷巷，
寺门萧瑟短檠寒。
画家齐白石曾经画过一幅《红楼梦断图》
画上，一角寺院，古柯荫瓦，残月当天
还题了上面那首诗。这个寺庙叫卧佛寺
在蒜市口与广渠门之间，内有巨大木雕卧佛
寺内有明代古槐，奇姿可赏，又有一小院
十分幽静。雪芹小时候去过，如今无家可归
便求老方丈住持，给他一间空房子住下了
齐白石诗中的“短檠”，是指矮灯架
我们仿佛看到曹雪芹，寒夜孤灯
独自走笔，创作《红楼梦》的情景
（2021年1月17日，写于北京）
33.独立苍茫
曹雪芹后来在“明相国府”做过“西宾”
中国古俗，主人和客人如果同坐
主居东位，客在西首。所以主人家
称为“东家”。聘请在家塾教孩子
的老师，称为“西宾”，俗呼“师爷”
曹雪芹做过西宾这件事，见于各种形态
的传闻和记载。传说他的东家是“明相国府”
位于什刹海畔。“明相国”，在康熙时指明珠
但在乾隆时，指的应该是宰相明亮
提起明亮家，可说是乾隆时期的半壁江山
明亮本人是通文墨的，能做小诗，能画墨竹
但他不理解曹雪芹的放诞，于是辞退了雪芹
此刻，雪芹跨出相府，四顾茫茫，正像杜甫说的——
“此身饮罢无归处，独立苍茫自咏诗。”
（2021年1月17日，写于北京）
34.宁国府和荣国府
乾隆朝的宰相明亮，比康熙时的佟家之贵盛
有过之而无不及。明亮的祖父一辈弟兄
名叫马齐、马武，当时民间流行着
“二马吃尽天下草”的俗语，势焰熏天
马齐不但是与佟国维一起和俄国交涉
签订尼布楚和约的大员，而且也是皇子
争位中的一位幕后人物。“马”字辈下
是“傅”或“富”字辈，再下一代就是“明”字辈
明亮的府邸位于什刹海畔。西北远郊的水
汇流入城后，聚为六个相连的湖泊，都命名为
“海”。内三海在紫禁城皇家之内，外三海
在皇宫后门外偏西处。什刹海属于外三海，这里碧柳红莲，低鸥高鹭
雍正的政敌胤䄉的“东府”在什刹海南岸，与它紧邻的古邸
叫做“西府”。这就是《红楼梦》中的东西二府——东府为宁国府，西府为荣国府
（2021年1月18日，写于北京）
35.南酒与烧鸭
曹雪芹在明亮府邸做西宾时，继续写
《石头记》，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不少人爱看他的书稿，总是催他快点完成
每当此时，雪芹就对催书的人说：
“你给我弄来南酒、烧鸭，我吃饱喝足，
就给你续下一回。”这是豫亲王多铎的后人
裕瑞记下来的。裕瑞的母亲是“傅”字辈
富文的女儿，这个记载是很可靠的
多尔衮、多铎、阿济格是清太祖努尔哈赤
最年少的三个儿子，他们曾分别被封为
睿亲王、豫亲王、英亲王，三人都属于
满洲八旗制度中的两白旗。曹家的身份
是正白旗旗主多尔衮的家奴。多铎也是正白旗
旗主，他的府邸遗址，就是后来的北京协和医院
（2021年1月18日，写于北京）
36.敦敏与敦诚
离开“明相国府”，曹雪芹住过马棚
住过“水窝子”。水窝子是“水屋子”
的音转。旧时北京城内饮水都是井水
有的井靠近官道，过往行人口渴了
就需歇息买水喝，于是井旁就有人
搭起一间简陋的小屋子，烧水卖茶
叫做水窝子。曹雪芹在北京城中游荡
结识了两位宗亲弟兄，他们一见如故
此二人名叫敦敏、敦诚。敦敏生于1729年
比雪芹小五岁；敦诚生于1734年，比雪芹
小十岁。敦敏、敦诚的父亲名瑚玐（1710—1760）
他们是和硕英亲王阿济格的第五世孙
当时敦家住在北京内城西南角的太平湖畔
雪芹与敦敏、敦诚常常在右翼宗学（雍正设立的官学）欢聚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37.“诗胆”曹雪芹
右翼宗学在瞻云坊（西单牌楼）以北的
石虎胡同。宗学的那幢楼，在明朝
为常州会馆。入清以后成为吴三桂之子
吴应熊的府邸。康熙十三年四月
吴三桂起兵叛清，吴应熊被“赐死”
此府当即撤废，沦为右翼官房
雍正二年，在此设立了右翼宗学
曹雪芹因到宗学串门，便结识了敦敏、敦诚
敦诚是一位诗人。在乾隆时期的诗坛上
通常以袁枚和沈德潜为代表。但敦诚
却独称曹雪芹：“知君诗胆昔如铁，堪与刀颖交寒光。”
曹雪芹的诗胆如铁一样刚硬，像刀一样锋利
曹雪芹创作的大量诗稿都交给了敦诚，却不知所踪
现在我们只能读到他留下来的两句诗：“白傅诗灵应喜甚，定教蛮素鬼排场。”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38.脂砚斋（一）
鲁迅、巴金等曾确认：曹雪芹书中人物
大都是“真有其人其事”的
当雪芹发现他最关切的一位女子的命运
与他原先的预料设想有了巨大的变化时
他决定重新修改已经完成的若干部分
这个女子是谁？她就是《红楼梦》中的
史湘云。她的真实姓名是不便、不肯
也不敢公开的，于是化名“脂砚斋（主人）”
意思是用胭脂来代替黑墨的人，脂砚斋
也就是用朱红色的字来细细批点《石头记》
的那个“神秘的人物”。脂砚斋实际上
是李煦的一个孙女，曹寅的夫人李氏
是她的祖姑，而曹雪芹，则是她的表兄
乾隆时期流传的抄本《红楼梦》，名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39.脂砚斋（二）
曹雪芹笔下的史湘云，体质好，喜运动
好男装，甚至也好武扮。史湘云是典型
的北方少女，豪言爽语，心直口快
但她的命运却十分不幸。李煦家从雍正初年
开始败落，家中的女人照例是要配给豪门之家
为奴的。史湘云的婚姻自然十分的不幸
她在患难中流转，本来早已与表兄雪芹
失去了一切音讯，彼此都不知飘零于何处了
雪芹自小与史湘云（脂砚斋）的感情最厚
幸运的是，在一位朋友的帮助下
他俩终于重逢了。丧偶的雪芹，漂泊的脂砚
经那位朋友的撮合，竟然结成了夫妻。真的是：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40.脂砚斋（三）
曹雪芹在《石头记》中说：“粉光脂艳”
“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
苏东坡曾把海棠的落红比作“胭脂雪”
李煜的词：“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在中国诗人看来，“脂”代表美好的红色
如花，如美人唇，又是不幸命运的象征
这恰恰是脂砚斋与史湘云一生的写照
“脂砚”与“脂艳”同音，埋伏着多层涵义
在《红楼梦》中，贾宝玉爱“红”
爱吃“胭脂”，所住是“怡红院”
曹雪芹自号“悼红轩”，这“红”，就指海棠
此花栽在怡红院中，仿佛处处在说史湘云
曹雪芹在写史湘云的各种情节中
常常点明她是海棠般的“红妆”、“绛袖”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41.脂砚斋（四）
雪芹与脂砚的重逢，在好友赠他的诗里
留下了证据。雪芹与脂砚，像司马相如
与卓文君，私自结合了，也开了一个小酒馆
据说小酒馆在香山后街，院子里有青青翠竹
脂砚读了雪芹的书，那真是“哭一回，笑一回”
为什么从第二十九回开始，连续写出三回
在清虚观“打醮”看戏，引出金麒麟的
故事？金麒麟是关系着史湘云终身大事
的一件佩饰，也暗示着最后贾宝玉与
史湘云重逢的结局。在《红楼梦》中
史湘云这个重要角色晚至第二十回
才第一次正式登场。而她的故事的真正开始
却是“第二次出场”——贾宝玉得了雄性金麒麟
专门等着送湘云。史湘云的故事，以金麒麟为始终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42.脂砚斋（五）
脂砚是曹雪芹的第一个最深刻的知音者
她在“再评”的时候，决定在《红楼梦》
小说的许多异名之中仍旧采用《石头记》
为正式书名，并得到曹雪芹的同意
脂砚建议将小说里的某些重大情节做删改
如原稿第十三回，原来的回目是：
“秦可卿淫丧天香楼”，正文写贾珍和秦氏
翁媳奸通，被丫环撞见，秦氏自缢而死
由于脂砚斋的建议，将此事明文一概删去
改为隐笔暗写。脂砚整理原稿，随时提醒
雪芹修补残短缺失之处，如第七十五回
写到宝玉、贾兰、贾环，由贾政的命令
依次做诗时，都只有引起诗句的“道是”二字
而不见诗句，脂砚斋便于回前记下“缺中秋诗，俟雪芹。”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43.脂砚斋（六）
脂砚斋不止代曹雪芹补上零碎残短
雪芹逝世后，她还代撰整回的缺文
如庚辰本第二十六回眉批“狱神庙回，
有茜雪、红玉一大回文字，惜迷失无稿，叹叹！”
“惜卫若兰射圃文字迷失无稿，叹叹！”
如第六十七回，高鹗所谓各本“此有彼无，
题同文异，燕石莫辨”者，在庚辰本
果然也没有。自第六十一回至第七十回
卷首注明：“内缺六十四、六十七回。”
这就是在“庚辰秋月定本”中尚有缺少
整回的地方。庚辰，乾隆二十五年
其时曹雪芹尚在。但到较晚本，六十四、六十七回就都有了
从补作的年代和质量看来
它只可能出于脂砚斋之手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44.脂砚斋（七）
脂砚斋替《石头记》全书做了批语
从书一成稿，她就作批，直至雪芹去世
每隔二三年，就批注一次，至少批注八九次
这些批语，从一传抄行世起，就以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的形式而出现
1754年，乾隆十九年，已经有“抄阅再评”的
稿本问世，这个抄写本，只残存着十六回
前面有一首诗，末后两句是：“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乾隆十九年，曹雪芹三十一岁
说明最晚到乾隆十八年，1753年
《石头记》这部书，连同脂砚斋的批点
已经编辑成形了，卷首的“凡例”
出自脂砚斋之手。“经历了一番梦幻之后”
“是幻是空真历遍”，我们才能理解《红楼梦》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45.黄叶村与樱桃沟
在北京城只能住马棚和水窝子的曹雪芹
来到了西郊的香山。西郊是皇帝常到的
地方，这里有著名的“御园”，即畅春园
圆明园，清漪园（今颐和园）
还有玉泉山的静明园，香山的静宜园
西郊很多地方都留下了曹雪芹的足迹
最后他到了西山附近。所谓西山
广义的范围大极了，指北京西北的层层峰峦
狭义的西山，指北京西郊离城最近的小山峰
数不清的小山峰，各有美名，香山是其中
之一，还有万华山、寿安山，这些地方
大约就是曹雪芹最后生活和写作的所在
他居住的村子，被称为“黄叶村”
他最喜欢的去处，名字叫“樱桃沟”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46.著书黄叶村
西郊的寺庙很多，号称“七百寺”
曹雪芹从小与庙有缘，他常常去寺院
寻找画境诗意，并结交玄谈哲理的禅僧
而且常常去游览距离香山不远的樱桃沟
樱桃沟位于唐代古刹卧佛寺的西侧
这里有一处泉眼，潺潺流水不绝
我们叫它“水源头”。除了数百棵
樱桃树，还有大片的竹林和各种古树
曹雪芹的黄叶村，应当离此不远
也许就是泉水流到谷口外聚成的
那片野水的旁边。此时的雪芹以何为生？
卖画，他擅长画画，“卖画钱来付酒家”
再就是当村塾的老师，教一些村童们
念书识字，以此维系自己的写作生涯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47.去江南
1759年，乾隆二十四年，秋冬之际
曹雪芹与脂砚斋，暂时分开了
曹雪芹应两江总督尹继善礼聘
去江宁总督府做尹继善的西宾幕客
曹雪芹离开北京后，脂砚斋独自经营生计
和书稿的事，她开始了第四次整抄《石头记》
从这次开始，在她的朱色的批语字迹中
出现了年月记录，出现了署名
一到江南，雪芹的才华立即受到了尹继善
的重赏，并以楝亭（曹寅）有此嗣孙而欣慰
尹继善，雍、乾之际最有声望的地方大吏
他对曹寅倾慕不已，所以派人访询其子孙的下落
尹继善是正人君子，曹雪芹是我行我素
彼此都无法谅解。于是曹雪芹收拾行装，北返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48.嶙峋傲骨
在曹雪芹离京南下的日子里，脂砚斋
受雪芹重托，下功夫收拾整理书稿
到乾隆二十五年秋日，编整出一部
四次评阅的本子。而曹雪芹在江南
又写出了不少章回。脂砚斋日夜盼望着
雪芹归来。乾隆二十五年秋日，雪芹回京
从脂砚斋的批语可以看出，雪芹
回京后，他俩也很难经常在一起
江南之旅，曹雪芹的诗才画艺之高
渐渐传开了。此时皇家的如意馆（掌管宫内书画之事）
搜访雪芹，邀请他到皇宫内苑的紫光阁
为一百位文武功臣画像，被雪芹拒绝了。张宜泉感而题诗：
爱将笔墨逞风流，庐结西郊别样幽。……
借问古人谁得似，野心应被白云留。……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49.醉酒当歌
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敦敏、敦诚
雇了一辆骡车，出阜成门，直奔海淀
从海淀再往香山脚下，四处打听
傍晚时分，终于来到了雪芹的门前
此时恰好脂砚斋也在，彼此见过了
各自悲喜交集。脂砚斋下厨做饭
雪芹去买酒。当晚，雪芹大醉
那狂放之形，惊人之语，与往日迥异
此次相聚，敦家兄弟留下了诗篇：
“满径蓬蒿老不华，举家食粥酒常赊。”
“燕市哭歌悲遇合，秦淮风月忆繁华。
新愁旧恨知多少，一醉嘚嘚白眼斜。”
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脂砚斋换了一个
名字：畸笏，还时常在“畸笏”后加上“老人”，或“叟”字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50.跋诗
曾参岂是杀人者，
谗言三及慈母惊。
与君论心握君手，
荣辱于余亦何有？
此刻敦诚在吟诵李白的诗
此刻雪芹大醉，怆然而泣
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秋天
雪芹的儿子染上了痘疹，不久死去
据传说，雪芹每天去小坟上瞻顾徘徊
酒也喝得更凶了，不久病倒了
1764年，乾隆二十八年，除夕
曹雪芹，一代文豪，撒手尘寰，离开人世
乾隆三十九年，脂砚斋写道：“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
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甲午八月泪笔。”
（2021年1月19日，写于北京）
谯达摩，中国当代著名诗人。1966年6月5日出生，贵州沿河人。出版诗集《摩崖石刻》等。21世纪中国第一个诗歌流派“第三条道路写作”创始人。现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