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本文学经典直击人性,帮我们重塑迷茫的心灵

2020年,从经典文学中收获满满的一年。每一本经典,都直抵人性深度,以强大的张力,冲击着我们的灵魂,让我们体会到激情和痛苦、勇气和懦弱,重新思考真假和美丑,并在思考的过程中,重塑我们迷茫的心灵。

01.《麦田里的守望者》:一本危险的小说

《麦田里的守望者》只有16万字,却成为了美国当代文学中的经典之一,狂销六千万册。追捧者中,不乏村上春树、苏童、比尔盖茨等名人。

这部语言粗俗、结构松散、情节平淡的小说里,到底蕴藏着怎样的魔力,能让这千万人为之心动?

小说的情节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十六岁的主人公霍尔顿被学校开除后,在纽约游荡了三天,想离家出走,但最终放弃。

没有奇遇,没有爱情,没有反转,只有絮絮叨叨的自述,意识流的写法,比日记还要零碎。但塞林格的文字是奔涌而舒畅的,霍尔顿内心的苦闷和迷茫,愤怒和喜悦,都被勾勒得异常清晰。

这是一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年,这是一个“反英雄”式的普通少年,这是一个简单的纯真少年,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纠结少年。

他抗拒虚伪,又不得不迎合虚伪。他抗拒沟通,同时又渴望沟通。他渴望自己是英雄,却又会在关键时刻变怂。

“不管怎么样,我老是想象一大群小孩儿在一大块麦田里玩一种游戏,有几千个,旁边没人——我是说没有岁数大一点儿的——我是说只有我。我会站在一道破悬崖边上。我要做的,就是抓住每个跑向悬崖的孩子——我是说要是他们跑起来不看方向,我就得从哪儿过来抓住他们。我整天就干那种事,就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得了。我知道这个想法很离谱,但这是我唯一真正想当的,我知道这个想法很离谱。”

这是《麦田里的守望者》中最重要的一段话。这意味着,霍尔特是一个“徒劳”的守望者,是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守望者。不仅是霍尔顿,所有希望承担起守望者的职责的人,都会被徒劳所吞没。

成长的过程是不可逆的,成人世界的到来是无法抗拒的。麦田里的孩子们不是因为玩游戏而有坠落悬崖的危险,而是他们每个人,都在身不由己地迈向悬崖。作为守望者,即使能抓住孩子们,也无法改变他们从悬崖上掉下去的结果。

这种徒劳的悲剧,萨特在《恶心》里写过,加缪在《西西弗神话》里写过,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写过,川端康成在《雪国》里写过,菲茨杰拉德在《了不起的盖茨比》里写过,雷蒙德·卡佛在他所有的书里都写过。

徒劳对人类来说,是一个跨越时代、跨越种族的永恒话题。

之所以《麦田里的守望者》有如此惊人的销量,因为共鸣。感叹徒劳的共鸣。

如何面对徒劳?唯有尽力而为,问心无愧。

每个读懂《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人,都能在这本“危险的小说”中,读到慰籍和温暖,收获感动和力量。

02.《基督山伯爵》:通俗文学的巅峰之作

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通俗文学的巅峰之作。

在这部一百多万字的巨著里,我们能读到跌宕起伏的剧情,快意恩仇的快感,立体丰满的人物形象,纠结复杂的人生体验。

网络小说的血脉膨胀和经典文学的沉重深邃,被完美地糅合在一起,既会让人读得欲罢不能,又会让我们在体验网文式爽感的同时,进入哲学思考的智者空间。

余华曾评价道:“《基督山伯爵》真的是一部巨作,里面有很多我们阅读其他小说所没有的感受,他全部给了我们。”

在诸多感受中,对读者冲击最大的,莫过于“复仇”。于复仇处切入,再从复仇中跳出来,去体会“其他小说所没有的感受”,将更容易读透这本煌煌巨著。

大仲马在书中是这样看待苦难的:“要开发深藏在人类智慧里的神秘宝藏,就需要遭遇不幸。”

苦难可以让我们放下傲慢。苦难可以教我们认清现实。苦难可以让我们懂得感恩。

《基督山伯爵》全书的最后一句话里,唐戴斯告诉我们:“人类的全部智慧就包含在这五个字里面:等待和希望!“

这两个词固然重要。但要具体来说从苦难中走出来的方法,却有另两个词——忏悔和发愿。

忏悔不是玄学,忏悔是一种态度。改过自新的态度,反求诸己的态度。

发愿也是同样的逻辑,消解傲慢,常怀感恩。

《佛子行》里说:“于求妙果之佛子,一切损害如宝藏。”一念魔,一念佛。只要一转念,魔,就是佛。

03. 《局外人》:加缪的“存在主义”

存在主义是二十世纪兴起的哲学新流派。从海德格尔和雅斯贝尔斯开始,到萨特和加缪,是二十世纪哲学的主流。加缪和萨特的存在主义,有着明显的区别。

萨特的存在主义,核心是“存在先于本质”。存在的意义,不是先验性的。先有存在,再有本质。也就是说,存在的意义,是由人所具有的“自由选择”的能力来决定的。如果人不能按照自由意志进行选择,就等于丢掉了自我,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加缪的存在主义,核心是“荒诞”。“人对世界的理性和幸福的热望,和这个非人的毫无意义杂乱无章的世界”之间的矛盾,决定了世界的荒诞本质。《局外人》作为加缪的巅峰作之一,将这种对荒诞世界的反抗,以文学的形式展现了出来。

在大多数人看来,默尔索很不正常,与社会格格不入,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实际上,默尔索离群寡居、毫不上进、不守规则的行为,只是体现在世俗的层面。他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他有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

这个东西,就是“真实”。

他看透了这个世界在世俗伦常和道德准则所装饰的有序的、美好的表象之下毫无意义、杂乱无章的本质,以及表象的虚假和本质的真实之间的冲突所产生的荒诞感。他明白只要他融入社会、跨入“局内”,就将不得不身陷于荒诞之中,无路可逃。

于是,他选择置身“局外”,在个人有限的边界之内,以尽可能贴近真实的姿态,对抗荒诞。即使他因此与世界格格不入,也在所不惜。

置身于“局外”,是加缪给出的对抗荒诞的答案吗?

不全是。从局内跳出来,走到局外,是必要的步骤,但不能止步于此。先抽离,是为了再投入;先出世,是为了再入世。

《局外人》的最后,默尔索临死前,转变了态度。在死亡面前,默尔索意识到,他应该重新踏入“局内”。这才是加缪真正想表达的哲学观点。

从局内到局外,智慧有余,勇敢不足。从局外再回到局内,才是真正的智者和勇者的合体。明知局内遍布荒诞,仍甘心遵守局内的规则,不逃避,不抽离,直面荒诞,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如果我们习惯了“局内”的生活,不妨像默尔索一样,做一个追求真实的“局外人”。如果我们已心在“局外”,不妨像西西弗那样,回归“局内”,笑对生活。

在这一出一进之间,我们将学会智慧和勇敢,从而接近生命的终极真相。

04. 《幻影书》:拿起就放不下的小说

保罗·奥斯特,被文坛誉为“穿胶鞋的卡夫卡”。在我看来,奥斯特是那种“自带领域”的作家。打开他的书,甚至是仅仅读到封面的书名,我们就会身不由己地进入他的领域,沉浸其中。

什么是“幻影”?这两个字,涵盖了保罗·奥斯特作品里几乎所有的元素。

巧合和偶然引发的荒谬感。循环和嵌套指向的虚无感。分离和反差带来的撕裂感。游离和忽视渲染的孤独感。还有最重要的,对自我确认的极度痛苦和追寻自我身份的无力感。

这些感觉,既有个人体验的特殊性,也有群体通用的普适性。它们横跨历史长河,经久不衰,如梦魇般弥漫在一代又一代人的意识中,让人时而迷茫不知所以,时而隐约有所感却不知从何说起,直到那些有着大智慧的作家和哲人们,把这些感觉用文字表达了出来,人们才知道,原来会这样想的,并不只有我们自己。

对自我身份的追寻,是全书关键的主旨。为此,保罗·奥斯特在书里给了我们两个选择。一是像海克特一样,在经历了极度痛苦的自我确认之后,他选择跟这个世界告别。二是像戴维那样。阿尔玛自杀后,他本来已做好了精神崩溃的打算,准备再次滑到悲伤失落和酗酒沉沦的老路上。但在某个夏日清晨的晨光里,他心里的某种东西抵挡住了那股自毁的欲望。

这个东西,我们称之为“希望”。

全书的第一句——“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最后一句是——“抱着那样的希望,我继续活着。”

这就是《幻影书》,保罗·奥斯特的奇幻世界,在荒诞、虚无、撕裂、孤独和无力感中,找到希望的故事。

“你得先死,才能知道如何去活。”

只有穿过重重黑暗,我们才可能见到那束真正的希望之光,从生命的裂缝里,照进来。

05. 《废都》:被禁十六年的当代奇书

《废都》曾是一本禁书。《废都》被禁,理由是“格调低下,夹杂色情描写。”出版社被罚款,责编被强制退休。被禁期间,《废都》获得法国费米那文学奖,却不为人知。这一禁,就是十六年。

在这十六年里,《废都》在民间爆发了强劲的生命力,盗版不断,热销不止,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书里随处可见的删节。

《废都》创造了一种新的文字符号——“□□□□(此处作者删去xxx字)”。这类标志性的文本,在所有的盗版中都大同小异。

直到近年,解禁后的正版《废都》,用“……”代替了“□□□□”,宣告了这个特殊的文字符号的终结。那些藏在“□□□□”里的脸红耳热,“xxx字”里的旖旎幻想,也随之离我们远去了。

《废都》和《金瓶梅》确有相似之处。牛月清的设定,与西门庆的正房类似,持家贤惠,少风情,和丈夫膝下无子。唐宛儿像是潘金莲和李瓶儿,风情万种,与西门庆的亲热戏最多。柳月又像是丫头春梅,原本身份低微,靠主人上位,最后嫁给了年老的官做妾。

两本书的故事线也颇有相似之处。主线庄之蝶和他的女人们的情爱关系,对应西门庆和他的女人们;副线庄之蝶和政府、杂志社的社会关系,对应西门庆贿赂官府和开铺子做生意。

《金瓶梅》里,“真妄”的价值判断要高于“善恶”的价值判断,这并不意味着“善恶”不再重要,而是让我们去体会,非黑即白的二元论,在描述复杂的人性时常会落于武断和片面。比如《金瓶梅》里的男女们,会像《三十而已》里的林有有被全网喷,西门庆做了很多坏事,同时有又慷慨大方,不计回报,天真直率,颇有些真性情。

《废都》里的庄之蝶也是如此,我们能看到他自私薄情的一面,也能看到他柔软多情的一面,既软弱,又执拗,既伪善,又善良。

人性是复杂的,社会和文化更是复杂的。真伪、善恶、美丑往往以相互交织的混沌形式呈现。因此,如果我们以非此即彼的论断,只依据某个行为就给某个人、某本书贴上简单的标签,就容易变得浅薄、偏激和傲慢。

在人性之上,《金瓶梅》的精神内核里,还有人生无常、孤独与疏离、虚无和幻灭。类似的主旨,也让《红楼梦》成为了传世经典。《废都》在这方面的尝试,同样具有名著风范。

06. 《高老头》:令人浑身发抖的故事

很多人说,高老头是咎由自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女儿无底线的溺爱,让高老头自食其果。

这样的评价,对于高老头来说,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高老头的溺爱,和我们通常所见的家长的溺爱,是不同的。家长们的溺爱,多少都带有些目的性。有些家长让孩子在物质上充分满足,是想让他们学业和事业有成,光耀门楣;有些家长答应孩子所有的要求,是因为自己太忙,想弥补自己很少陪伴孩子的亏欠。

而高老头的溺爱,是“无所求的”,或者说,他所求的,太少太少。起初他希望女儿们能幸福地生活,之后他希望能陪伴在女儿身边,再之后他希望能定期见到女儿一次就好,再之后他希望女儿能偶尔来看看自己就好,再往后,他只要能在路上偶遇擦身而过的女儿,看到她们一瞬间的笑脸,就能心满意足。到最后,他只希望,女儿能在他临死前来见他一面。

如果溺爱是建立在这般“无私”的发心之上,我们又怎能再狠心地苛责高老头,说他是“自作自受”呢?

那些拥有超凡脱俗的慈爱之心的人,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遍体鳞伤,难道我们不该敬仰他们的伟大,惭愧于自己的不堪,反而却嘲笑他们的“不识时务”,以看客的心态品头评足。这是比高老头的悲剧本身更大的悲哀。

这样的态度,就像是与高老头同住在伏盖公寓的租客的表现——“他真是死了的好!听说这可怜的人苦了一辈子!”

类似的冷淡如冰、不关痛痒的评论声,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听得还少吗?

高老头唯一的过错,是不该从小就无条件地满足小姑娘想入非非的欲望。但他的这点过错,与女儿的不孝和看客的冷漠相比,不值一提。

07.《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超越性爱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重点讨论的,不是性在婚姻关系中的地位,不是肉欲和精神的冲突,而是真实和虚假的冲突,是存在和虚无的对抗。

康妮的痛苦不在于无性婚姻,而在于被虚假环绕的虚无感;康妮所追求的不是肉欲的满足,而是循着真实之路找到存在的意义。

劳伦斯花了大量的笔墨描写康妮的丈夫克利福德,试图让读者们理解,康妮之所以不再爱克利福德,不是因为性的缺失,而是因为她在丈夫身上所感受到的东西,都不是“真”的。

劳伦斯认为,人类至高无上的价值,在于“真”,“真”代表着激情、生命力、勇气、担当、坦诚等等人性中积极的面向。

如何找回“真”?劳伦斯找到的办法,是“性”。性不是价值本身,而是追寻“真实”的途径。

在评论者眼中,劳伦斯常被称作清教徒。这是因为他认为性是生命和精神再生的钥匙,因此是极为严肃的。

性在世俗的语境和文学的语境中,仍旧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在世俗的语境下,人们仍会把性和欲望、兽性、粗俗、龌龊等概念联系在一起;但在文学的语境中,性更多地代表自由、激情、人性,以及它们所代表的价值——真实。

当然,“性”的行为本身并不能直接代表这些特质,而是在这种行为中生起的体验和感受,会有机会让我们捕捉到它们。

“要么爱一回,要么永远也不爱。大多数女人从来就没爱过,就没开始爱过。她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男人也是一样。”

重新认识性和爱。重新认识自由和激情。重新认识真实和虚假。重新开始生命。

这就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严肃的清教徒、伟大的作家劳伦斯,想要分享给我们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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