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S: 监控 .往事如湮

编者荐:读老S的往事如湮,于无声处,听滚滚红尘脉动。

监控 .往事如湮 

那年的六月九日,那个血气方刚的我,被天下谁人不识君挟裹着卷进了那场‘’风波‘’.....

以违反交通秩序之过,被扔进墙院。

幸运!被X长官训戒一通之后,放我一马,当天恩释。

次日,照常上班,我上有老,下有小,天已降大任于吾矣。

不料,嘴欠,话多;看似平安,不见得无事,又惹祸了。

祸之临,必有前兆。

十一日,下班回家,从上海西北部横穿市中心,顺着瑞金二路直到城南的卢湾区公安分局附近的泰康路。

(~如今,田子坊承蒙艺术家程逸飞的妙笔生花,乌鸦变凤凰了)。

我这个乌鸦的窝,一个石库门二层前楼,十多平米,~一家三口的栖身之处。

泰康路很窄,我居住的里弄小巷更窄,寸金之地的上海魔都,市中心所有的旮旮旯旯,都具有神奇般的吐纳功能,怎么能容下如此之多且古灵精怪的生灵?而且生生不息,天晓得!

左拐右弯,车轱辘终于转到了弄堂口。

胯下的座骑,是辆上海产的幸福250A摩托车,俗称‘’大炮‘’,马力大且笨重,驾驭它很费劲,累!每每稍稍扭动油门,它便发出低沉不屈的轰鸣声,同我一样,具有不甘驯服的兽性。

左拐,是我的家,不料远远看去,三个似乎在聊天的年轻小帅哥站在窄窄的巷弄中,堵住了我左拐的路,陌生脸,兴许是来探亲访友的吧?

右手松油门,左脚把排档勾到空档,右脚踩点刹,左右手轻握前手刹,慢速滑行,一气呵成,自以为是的完美操作!

当然,嘴也没闲着,冲着三个小伙子不高不低地用上海话嘟囔了一句:‘’堵住路啦!为啥勿肯让一让呢?‘’。

只听得其中一小伙子回敬了一句:‘’啥人堵牢侬路啦?还不快点跑?‘’,也是一口上海腔,纯正。

抬头,只见这个小伙子,白净脸,相貌端庄,一头微微的短卷发,身高足有1.8米,帅!

他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死死地看着我,紧紧地抿了抿嘴,便不再说什么话了。

简短的对话间,我小心翼翼地变道,擦着他们的身躯缓缓而过,

心里却在嘀咕:你占着路,我怎么过去,你们不让个道,还要我快点跑?跑侬阁魂灵头,要快要慢,当然由我,管你什么事.....!

到了家门口,熄火,停车,上锁,掏钥匙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三个小伙子还没离开,三双眼睛居然还齐刷刷地盯着我,嘴里还在悄悄的说着什么,远,听不请......

管他呢,人车没有一丝擦碰,心宽,自信。

两天后,瓮中捉鳖,我又被‘’请‘’进了蜗居对门的那个壁垒森严的衙门大院。

很近,只有一分半钟的路,(~日常饭后散步的必经之路),权当一次踱步溜狗吧。

刚进门坐下,只见门口闪过一位身影,一米八的个子,微卷的头发,这不是两天前与我擦肩而过的堵路小帅哥吗?

迎着我惊诧的神情,卷毛小帅哥竟然也回头报以诡异的一笑,走了!

我有点懵。不是一点,很懵。

开始。

戴眼镜的一身便衣者:‘’九号那天,已经从宽了,暂不处理,关照你少惹事生非,为什么回去以后还要错兴风作浪,变本加利?‘’

我仍在懵。

虎口脱险后,我忙着回单位上班,涂涂抹抹赶稿子,哪儿也没去呀.....

‘’你在图谋什么大事,要老实说‘’,便衣者推了一推因激动、有些下滑的眼镜:‘’不要以为我们是聋子瞎子,你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我们什么都清清楚楚......‘’。

我仍天真地想:没有哇,如要做什么大事,我倒是希望单位快些分套住房给我,窝在这个狭窄的蜗居里,一家三口太挤了,连个书桌都塞不进。

见套不出什么话,便衣者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个读书识字的文化人,干脆跟你明说,你为什么在X日晚上说,上海市内公共交通瘫痪了,上海虹桥国际机场也应停飞,声援京/城/广/场,还说应该去把飞机上的起落轮胎的气放瘪掉,是你策划的吧?你在同什么人一起策划的?‘’

听到此处,起初的懵逼,散去了一半。

我不由放肆笑了起来,还笑出了声,笑问他:无所不能的大警官哎,你说我要组织大学生去虹桥机场的跑道上,把飞机轮胎的气放掉?你以为飞机轮胎是空心的?可充气的?是汽车或自行车轮胎?有气门芯?或者可以戳破?你确定?

他语塞。

蓦地,我的笑问戛然而止,象猛地踩在了大炮摩托的刹车蹬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凝固,僵住了,比哭还难看,比便衣者的脸色还尴尬,假如有镜子的话......

天哪!

因为我猛地想到:他是怎么知道我因吃饱了撑的、在自家蜗居的小餐桌上,说的调侃戏谑玩笑话?

当时,只有三个人,我,老婆,和五岁的女儿。

被窃听了?

我问便衣者,他不置可否,我发现,方才呈现在我脸上的没心没肺、没规没矩的笑容,不知何时,竟然转移到了他的脸上,他咬文嚼字并自鸣得意地说:

‘’为了保护国家安全,我们可以调动一切技侦手段,哼哼,要知道,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耳朵也不错!.......‘’

卧槽,卧槽,我槽槽槽!

原来前几天是捉放曹,是猫戏老鼠啊,老鼠尾巴被拴了个‘’高科技‘’的小道具居然全然不知呐.....

在‘’道具‘’的鉴证下,坦白吧!

接下来,我老实交代了与我五岁女儿‘’密谋‘’要给飞机轮胎‘’放气‘’的犯罪全过程,‘’作案‘’工具,是吃饭挟莱用的筷子,由于找来找去找不到气门芯戳,便自动中止了犯罪,以后再也不打飞机轮胎的主意了,恳请政府宽大处理,云云。

他说:治病救人,惩罚是必须滴。

任何反抗的‘’图谋‘’,都是徒劳的,至于飞机轮胎到底是实芯胎还是空芯胎并不重要。

在我到反省室写检查的路上,冤家路窄,又撞见了那个可恼可亲的卷毛小帅哥,在东一个西一个的监控探头下,还是一脸深奥莫测的笑意,还是那种探究的眼神,只是,已经没有了那句意味深长的敲打和提示语了。

还是有点懵。

也许,剩下的那些打上引号的‘’懵‘’,是生存的配置。

因为在铁壁铜墙,四处布满了盯住你的眼睛和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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