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汉纪三十四》(五)

读《资治通鉴·汉纪三十四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七年(辛卯)

春,三月,罢郡国轻车、骑士、材官,今还复民伍。

半民:让原属地方的军队复员为民,增加百姓户数,回归社会安定原貌。

公孙述立隗嚣为朔宁王,遣兵往来,为之援势(为他增加声势)

癸亥晦,日有食之。诏百僚各上封事(下令官员上书提意见,因为日食是天象警示),其上书者不得言圣(不要出现阿谀之词:圣),太中大夫郑兴上疏曰:“夫国无善政,则谪见日月(没有好政策,就会出现日食、月食)。要在因人之心(关键在人心),择人处位。今公卿大夫多举渔阳太守郭伋(人名)可大司空者(可以做大司空),而不以时定(赶快决断);道路流言,咸曰'朝廷欲用功臣’(以至流言四起,说朝廷想用功臣),功臣用则人位谬(错位)矣。愿陛下屈己从众,以济群臣让善(谦让)之功。顷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时而合,皆月行疾也(月食往往在三十,说明月亮来得快)。日君象(太阳是君的象征)而月臣象;君亢急而臣下促迫(君急迫臣局促),故月行疾。今陛下高明而群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留意)《洪范》之法。”帝躬勤政事,颇伤严急,故兴奏及之。

半民:借月食天象,郑兴要求刘秀改变从政严厉急迫的做法。皇帝亲政,又过于聪明敏锐,往往会使臣下跟不上节奏而惶悚不安,没有了自主权,就像足球场上的裁判,一点犯规细节都不放过,球员们只有连身体接触也不敢做了,球赛还会好看吗?所以,如何处理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是一门大学问,要在“问”和“闻”之间把握好尺度。

夏,四月,壬午,大赦。

五月,戊戌,以前将军李通为大司空。

大司农江冯(人名)上言:“宜令司隶校尉督察三公。”司空掾陈元上疏曰:“臣闻师臣者帝(把臣做老师看的会成为帝),宾臣者霸(把臣当宾客看会称霸)。故武王以太公为师(为帝),齐桓以夷吾为仲父(称霸),近则高帝优相国之礼(礼遇萧何,其实,刘邦礼遇萧何也并没有完全放手,而是萧何以“自污”让刘邦放心,况且汉初一直采取的萧何式的无为而治),太宗假宰辅之权(文帝放权)。及亡新王莽,遭(遭逢)汉中衰,专操国柄以偷天下(柄权窃国),况己自喻,不信群臣(只任自己,不信群臣),夺公辅之任,损宰相之威(削夺宰辅职权),以刺举为明,徼讦为直(搞起检举纠察制度),至乃陪仆告其君长,子弟变其父兄,罔密法峻,大臣无所措手足(法网严密,群臣束手);然不能禁董忠之谋,身为世戮(也还是镇不住臣下的谋反,最终身死人手)。方今四方尚扰,天下未一,百姓观听,咸张耳目。陛下宜修文、武之圣典,袭祖宗之遗德,劳心下士,屈节待贤,诚不宜使有司察公辅之名(诚心对待臣下,不要搞检举纠察那一套)。”帝从之。

半民:江冯、陈元二人,一个主张纠察三公,给最高辅政官员带上“紧箍咒”,一个主张以诚待士,充分相信三公,放手让其开展工作,我以为归根结底是“以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的分歧。虽然陈元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长久的看,把国家希望寄托在个人“品德”上是靠不住的,因为它的实质是“人治”,谁能保证这个“人”时时事事永久的不犯错误呢?

归结历史现象,大致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乱世治国靠“德”,因为第一,乱世时,一切都处于草创阶段,事务多变和应对事务的法制并不健全,很多事情需要“人为处理”,一切从权,第二,乱世本就是只凭力气争斗的无“德”时代,德治可以收买人心;治世治国靠“法”,推其缘由,一,治世时,社会处于正规,可以依法处理,凭个人好恶反而显得尺度随意,有失公允,其二治世之时,多数平民是守法的,违法者多为掌权者,容易仗势无德,不对他们依法纠察限制,社会公平就很容易被打破,故而,必须在他们头上悬着一把法的利剑。这有点像《孟子·离娄》所言:

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与?”孟子曰:“礼也。”
曰:“嫂溺,则援之以手乎?”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如果说刘秀认为陈元正确,也只能从这个角度理解。

酒泉太守竺曾(人名)以弟报怨杀人,自免去郡(自行离职);窦融承制(代表皇帝)拜曾武锋将军,更(改)以辛肜为酒泉太守。

秋,隗嚣将步骑三万侵安定,至阴槃,冯异率诸将拒之;嚣又令别将下陇(从陇出兵)攻祭遵于汧。并无利而还(没有战果撤回)。帝将自征隗嚣,先戒(告知窦融会师日期)窦融师期,会遇雨,道断,且嚣兵已退,乃止。帝令来歙以书招王遵(隗嚣部将),遵来降,拜太中大夫,封向义侯。

冬,卢芳以事诛其五原太守李兴兄弟。其朔方太守田飒、云中太守乔扈(人名)各举郡降,令领职如故(各任原职)

帝好图谶(运用隐语或预言占验吉凶),与郑兴议郊祀事,曰:“吾欲以谶断之,何如?”对曰:“臣不为谶(我没干过)。”帝怒曰:“卿不为谶,非之邪?(你非议图谶吗)”兴惶恐曰:“臣于书有所未学,而无所非也。”帝意乃解(消气)

半民:刘秀受当时流行的图谶经学的影响很深,还是很相信的,他还曾和公孙述一本正经的讨论过依据图谶,谁的政权更具有合法性的问题,与其说是政治上的争斗,不如说更像两个学者在讨论谶纬学问。很有意思!所以他对郑兴发怒应是出其本心。

南阳太守杜诗政治清平,兴利除害,百姓便之(安居乐业)。又修治陂池,广拓土田,郡内比室(家家户户)殷足,时人方于召信臣(汉元帝时名臣,召信臣,字翁卿。九江郡寿春人。生卒年不详,活跃于西汉初元至竟宁年间。被称召父,是两汉比较有名的南阳太守之一)。南阳为之语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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