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民:我家门前有棵石榴树
我家门前有棵石榴树
文图/陈志民
通过微信群,小我12岁的邻家联系到了我,在聊天的过程中,谈起了老家,说起了我家门前那棵石榴树,让我又回到了当年。
是的,那棵石榴树,从小就陪伴着我们,我对它情有独钟,现在回想起来还如临其境。
那棵石榴树就长在我小时候的迁民老家,我家住在坐北朝南的五间二层楼房里,二层楼原来应该是姓张地主家的房子,后来政府征用,让总机和大队部搬了进来。
当时妈妈在迁民总机担任话务员,我们随妈妈住在这栋土“洋楼”里。楼的门口有三级台阶,两旁是两块长约150公分,宽有60公分左右的石台儿,石台表面光碾碾的,紧挨石台的西侧,长着的就是那棵石榴树。
在我的记忆里,那棵石榴树分为三大股,向北一股、向西一股、向南一股。向南的一股又分为三小股,生长的比北边、西边的两股都要旺盛,其中的两股向南延伸,一股向上挺起。
那棵石榴树为什么没有向东的股枝呢?我琢磨应该是人为的造成,因为向东就是门口会影响出行,再加上石榴树天生根系发达,不可能正好没有向东枝丫,是人为造成可能性很大,但这颗石榴树树龄较长,所以也只是猜测而已无从考证。
向北的一股比较直,那是因为石榴树紧靠墙跟,向北没有发展的空间,只能直直的向上伸延;向西的一股就不一样了,有空间、有阳光,能自如延伸;而向南的一大股,之所以长得更加茂盛,因为它面向大院有的是空间,阳光也更充足,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我记事的时候,那棵石榴树就这么粗壮,不记得它小时候的模样,更不记得它是怎样长成了这个模样。有一个细节让我想起,每年春天它的树根处会长出多个小小的石榴树芽,每一枝都是直直的、细细的、嫩嫩的,被经常爬树的我们,不小心踩在脚下而夭折,就是有幸免的嫩芽为了美观和不让它们与大树争养分,齐腰高的明条也会被大人全部铲除,无一幸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春天,石榴树枝发芽,嫩嫩的小芽,从树干上窜出一片片树叶,像微型小船,颜色清淡,枝条透明红润,阳光穿过丝线耀眼,微风吹拂似少女笑颜,一天一天不知不觉,树叶有淡绿变深绿,枝干由红润变粗变壮直至灰黄。曾记得好奇的我,用小刀尖在刚出头树叶的根部找寻,试图寻觅到树叶发芽的秘密和探寻新生命诞生冲破老茧树皮的威力?!
天气渐热,花蕾含苞,从米粒大到花生大,在我的视觉中不断的变化,蕾蒂圆润,蕾腰收身,蕾顶像锯齿一样紧包,忽一天,劲爆的锯齿向外翻张,吐出红裙花瓣,像火苗一样,呼扇呼扇招人喜爱。
一天风起,满地的石榴花,把我心疼的直喊,可惜、可惜!我捧着石榴花找到妈妈说:“这么多石榴都掉了,吃不到石榴了”。妈妈笑着说:“你看看,这些石榴花是诓花(雄花),是不结石榴的”。“不会不会,它们能长成大石榴”。我执拗地说。妈妈耐心的告诉我:“你看,你手里的石榴花大部分都是尖尖的屁股,你再来看树上没有掉的石榴花,屁股圆圆,它们将来才能长成石榴,你不要伤心了,到了八月十五,你们就有石榴吃了”。我将信将疑。从此后,我就盼望着树上的石榴花不要再掉下来,早些成熟。
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每天上学出门下学进门,都要观察门前这棵石榴树,石榴树伴我长大。石榴树春天里嫩芽吐绿,红花映衬,落花心碎,牵肠挂肚;夏日里酷暑炎热,树荫凉爽,坐在树下,食欲俱佳。突然,一颗石榴花打在头上,像中了头彩似地乐开了花;掉在碗里,顿时颜值增加,只可惜不能就饭下肚,迎来家人笑哈哈。
还记得公社、县上的工作员住在我们的楼下(大队部),他们有时搬个藤椅坐在石榴树下,一条腿架到椅子扶手上,手里拿着芭蕉扇忽煽着,说话随意和我们把家常拉,村里的大事小情他们都清清楚楚,乡里的、县里的,就是再往上面的一些政策,讲的明明白白头头是道,我觉得他们句句真理满腹经纶,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遐想着自己要是有一天,也能和他们一样该多好啊。真的,几十年后的我也成了他们的模样,但没有了他们那时的感觉,更不像他们一样高大、智慧、尊贵。
石榴花的红裙子不见了,小肚子鼓了起来,由小变大,一天一个模样,长的有鸡蛋大小时,我偷偷够(摘)过一个,打开一瞧,密密麻麻白色的石榴籽,它们住在不同的“房间”里,有黄色的“布帘”隔着,每个房间的石榴籽有序地、紧紧地抱在一起,相互依偎亲密无间。只可惜它们还太小,吃到嘴里有点青涩,没有想象的那么甜美。我把剩下的部分赶快埋了起来,生怕他人发现。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妈妈看到我说:“你够石榴了?”我紧张地说:“没、没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妈妈又说。我反问到:“你怎么知道我够石榴了?”妈妈说:“看看你的手。”我低头一看,咦,怎么成了黄黑色?母亲教育到;“要做诚实的孩子!要敢作敢当!犯了错误及时改正就是好孩子。”我慌忙点头答应:“”嗯、嗯!
可是,没过几天树上的石榴又少了不少,地上还不少落叶,这是啥情况?爸妈说是邻家小孩儿所为,像我一样淘气,着急吃石榴偷偷够走的。我非常气愤地说:谁干的?抓住他非打他不可!妈妈说:都像你一样的孩子,调皮不懂事,经历了就会慢慢长大,长大了就知道石榴啥时候成熟能吃了,无需追究!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似乎懂了点什么。
石榴长我也长,石榴长胖我长长;石榴红我高兴,石榴成熟红腾腾。我看着、盼着、愿着,八月十五快点到来。雨后的一天,偶尔抬头看见一个石榴裂开了嘴,露出了一排红郁郁、金灿灿、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我兴奋地奔走相告与家里的每一个人。
收获的日子是幸福的日子,趁着爸爸休班在家,开始够石榴。爸爸先用一段八号铁丝挝了个钩,绑在一根竹竿的细头,又找来一个荆篮准备盛够下的石榴;随后爸爸上了石榴树,把钩子挂到一个树枝上,把篮子挂到一个身边较大的树干上,仅着手边能够到的石榴够了起来,我们弟兄几个在树下仰头看着,时间一长脖子还有点酸沉。
着急的我们在树下喊了起来:“爸,给我们扔一个!”“接住!”父亲随即扔给大哥一个。“给我一个!”我喊道。“好的!”。“扑腾”一声!石榴掉在地上,摔出了汁液。“瞧你,石榴都接不住!”三弟埋怨道。我不服气地说:“你试试!”。“爸,给我一个。”他竟然接住了。我汗颜。
爸爸用钩子开始够石榴了,爸爸不是直接搂石榴,而是勾住石榴的尾巴(树枝)拧,带一段树枝一块下来,这样石榴就不会直接掉在地上摔坏了,稳稳当当地拉到手里或送给我们。够石榴我还记得从楼上马门(小窗户)探出身子,够北边一股树上长的石榴,拽住石榴树枝,靠近楼的石榴唾手可得,较远的石榴也用竿钩够得,用竿钩够的石榴往往又大又甜。
“去,给前院恁张婶家送几个,给东院王大爷送几个,给西院恁山奶也送几个……,别忘了给恁姥姥留两个哦”。爸爸吩咐道。
我们弟兄几个分头行动,高兴送达凯旋而归,我们不但收获了亲们的奖励和夸赞,还收获了分享的幸福和快乐!
我家门前那棵石榴树,又回到了我的梦里。
(2021年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