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道德经》之第四章 道冲——老子对道的特性的认识

四，道冲——老子对道的特性的认识

原文：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原文理解：

道的性格很冲，而用它的话或许会感觉到它不够盈满。它就好象一口深水潭一样啊，好像它是万物的来源地：挫掉万物的锐气，解开物性的纷繁，应和物性的光辉，共同物性的灰尘。清晰可见的样子啊，被认为是对的或存在的。我不知道是谁生出了这样的果实，好像万物的主宰者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冲（chòng）是猛烈强烈的意思，是描写人物性格的形容词。我们讲一个人的性格很冲一般都是指这个人不能被冒犯，只要有一点点被冒犯的感觉就会有非常大的反应甚至会有强烈的反击。但是一个性格再冲的人如果没有被冒犯也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应。道是指事物发展演化的路径轨迹，这路径有时候是万物发展演化规律的表现，有时候是人们选择的做事方法的表现。万物发展演化的过程中如果遇上违反它发展演化的路径所需要的条件时其发展演化就会做出相应的反应甚至反击，这种反应或反击表现在演化本身就是不能按原有的发展轨迹进行发展、停止发展、逆向发展甚至消亡，这就是“道冲”表现出来的表象和后果。这就象冲动的人总是受不得一点委屈，受到一点委屈就要立马反击所以冲动的人也总是容易受到挫折一样。“道冲”就是说道是不能被违背的，如果违背道来做事道马上就会有相应的反应甚至做出反击。这里说的不能被违背是指万物的发展过程中他所需要的发展条件必须得到满足。

盈是盈满，是指一个容器装满了东西。不盈就是不会盈满，不会盈满的意思是无论往容器里加多少东西都加不满。这是什么意思呢？一个容器如果想要把它加满那么这个容器的边缘必须的同一的没有短板的。比如一个木水桶，如果想要把这个水桶加满水，那么水桶壁的每一块桶板都必须一样高，如果其中有任何一块桶板比其它的桶板低，那么这个桶装的水最多只能装到最短的板的位置，到这个位置之后无论再加多少水都会从这块最短板处逸出而装不满一整桶水，这就是不盈，或者叫做短板效应。不盈就是有短板有缺陷有不足。“用之或不盈”就是在用它的时候就会发现它或许有缺陷有短板，并不完美。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的字面意思是“道的性格很冲，但是用它的时候或许会发现它并不盈满”。这里的“之”字指道。这一句话指出了道的两个特性：

1，道的不可违逆性。万事万物的发展演化如果要按一定的路径进行都需要条件支持，而这些条件是不可违逆的必须得到满足的。如果相应的发展条件得不到满足，那么事物的发展演化路径就会相应的做出反应，这种反应表现在发展路径的改变、停止、逆向或消亡。因为发展路径的改变、停止、逆向或消亡都是表现在事物发展过程中的，也就是表现在事物发展演化的路径上，是在道上发生的所以说是道冲。

2，道的不盈满性。所谓道的不盈满性就是说任何事物的发展演化都很难十全十美，都会有缺憾和不足。即使发展所需要的的条件全部得到充分的满足也不能十全十美。任何物也好、人也好、事也好它们的发展演化之路都会有一定的缺憾，所谓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过程不能十全十美，结果也不会十全十美。【道是指发展路径也就是发展过程。】

渊是深潭的意思。所谓“渊兮”是指道就像一口深水潭啊。渊一般是指有回旋水的深水潭。面对有回旋水的深水潭的人们能知道些什么呢？1，水情复杂，影响水情变化的因素很多。2，人们在面对深潭时能看到的是处于深潭中的水，最多也就是深潭周边不远处的出入口的水，水的源头从哪里来最终会流向哪里都不能看到。3，能看见靠近水面的部分但是看不清更多更看不清潭底。水越清澈看见的越多，目力越好看见的越多，观察的越仔细发现的越多。4，水中能看到许多产物，具体会有什么不完全清楚，会突然出现什么也不清楚，在看不清的地方有什么就更不知道。5，可能在深潭的某处会有一定的危险，具体会不会有危险会有什么危险不清楚。道是不是也这样呢？面对正在发展演化的事物我们能知道些什么呢？一，万物的演化过程中能影响其演化的因素比较多，所以比较复杂。二，万事万物的发展演化也是自万物生成以来一直都在进行的，从来也没有断过，而人只能看到万物发展过程中与人自身存在的时间相一致的那个阶段，也就是只能看到现在的阶段以及离现在不远的阶段。万物发展演化的源头在哪里？以后会往哪里演化？这些都是人看不见的，只能靠猜想和推测去追溯源头和期待未来。三，人们现在观察万物的发展演化即使是观察现阶段的万物演化也只能观察其中我们有能力观察的部分，还有许多超出我们观察能力之外的部分是我们没有能力进行观察的。万物发展演化的轨迹越明显人们能知道的越多，观察工具越先进能观察到的越多，观察的越仔细能发现的越多。四，万物在发展演化的过程中能产生许多的产物、也能生成许多新物质甚至新物种。在不同的条件下能产生各种不同的新物种或新材料，具体能生成什么在新物种或新材料出现之前人们自己也不确定最多也只能推测，在超出我们观察能力之外演化出了什么人们就更不知道了。五，万物发展演化过程中的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出现状况甚至危险，所以在万物发展演化的过程中的下一刻会有什么变化会不会有危险都不确定。从以上五点对比可以看出，面对深潭人们能知道的和人们面对道所能知道差不多，所以在表现上道和深潭一样。

万物在发展演化的过程中能产生许多的产物也能生成许多新物质，反过来说就是任何新事物的产生都可以追溯到该事物之前的发展演化过程中的某一个时刻，也就是说任何新事物的产生都是在该事物的前演化物在发展演化中的产物，新事物的产生记录和反应了该事物的前演化物发展演化的过程路径和轨迹，没有新事物新现象的出现万物的发展演化就没有可供观察的路径轨迹。所以，把万物的产生归因于万物的演化过程是没有的问题的，（万物的演化过程就表现为万物演化的路径轨迹——万物的道）就好像万物都产生于道一样，所以说道“似万物之宗”。宗本意祭祀祖先的场所，是祖庙、祖宗、来源、归向的意思。

那么万物是如何在发展演化的过程中产生的呢？所谓万物的产生其实就是新事物的生成。新事物的生成就是各种相关因素在相同的环境下发生作用的产物，是各种相关因素聚合的结果。每一个相关因素在聚合之前都是一个可以单独存在的独立体，这些独立体都有其本身的性格，这些性格是其本身的属性决定的是不可被冒犯的，所以说是有锐气的；每一可以单独存在的独立体它们的内部组成成员之间有合作有联系有依存关系。只有存在这种内部合作依存关系它们才能独立存在，所以说它们自己内部本身就具有纷繁的关系；每一个可以独立存在的独立体都有其优点也有其缺点。新事物如果要产生，那么能使新事物产生的这些相关因素必须能聚合在一起并且发生相互作用，要使它们能聚合在一起那么就必须是它们各自本身的属性允许它们彼此相互接近而不会被对方的锐气所伤导致不能相互靠近，这就是“挫其锐”；要使它们能聚合在一起并形成新事物，则必须把它们各自内部的合作联系以及依存关系打破使这些原有的内部组成成员可以和对方的内部组成成员进行接触联系合作成立新的依存关系才能产生新事物。打破原有的单独存在的独立体内部成员之间的合作联系就是“解其纷”；欲使新事物能生成，那么原有的单独存在的独立体内部成员的优点和缺点都暴露在对方的面前，而双方要相互联系相互合作最后变成相互依存就必须相互看重相互利用对方的优点而相互包容对方的缺点，这就是“和其光，同其尘”。和（hè）是应和的意思，也就是回应。光是指光明是光亮，这里指优点。同是共同的意思，能共同也就是可以包容。尘是灰尘，灰尘是大家不希望有的但也是不可避免的，就好像缺点，缺点也是大家都不希望有的但也是不可避免会有的一样。其是指代参与发展变化的各相关因，主要是指各相关因的属性。所以说道是“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比如通过燃烧氢和氧形成水（燃烧氢和氧形成水这一过程也是万物演化过程的一种，也是一种道，是规律的表现）。首先氢气和氧气都是可以独立存在的，氢和氧都有它们自己的属性，比如氢的化学性质是还原性它不能跟同为还原性的钠、钾等原子相互反应，这就是他本身的属性带来的锐气。但是它跟氧在一起发生反应不存这个问题，这就叫挫其锐；在它们发生反应的过程中首先组成氢气分子的两个氢原子必须解开它们原有的相互合作和联系成为氢原子，氧分子也是一样，然后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才能组成一个水分子。氢分子中的两个原子相互合作的关系被解除的过程就是“解其纷”；氢原子和氧原子之所以可以共同合作形成水就是因为他们单独存在都不稳定，需要共用两个氢原子的两个电子来使这三个原子（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的外层电子数都达到盈满的稳定态。所以两个氢原子可以提供两个电子使三个原子都能处于稳定态是它们能合作形成水的基础，也是这种合作的亮点所在，而它们能合作形成水就是对这一亮点的回应，这就是“和其光”；那么，为什么它们不会干脆结合成一个更大的原子呢？因为他们三个原子核之间有排斥，所以不能完全融合，就好像三个原子核之间有灰尘一样让它们之间不能完全融合，但是为了合作它们却可以相互包容，这就是“同其尘”。同理，两个公司的合作甚至合并也是一样的道理。

任何事物的发展演化并在演化的过程中都离不开其他方的参与，在发展演化的过程中或许有新事物的产生或许没有新事物的产生，不管有没有新事物的产生，其他方参与的过程就是“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这四步反复演绎的过程。

“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这一句话说出了道的复杂性和难以预测性以及演化的过程是如何进行的。

湛是清澈的意思。清澈的就是可以被看穿的，清澈的水可看见水底，湛蓝的天空一望无垠。似好像的意思、表示不确定。存是存在，存在本来是确定，但是存字前面加个或字，或存又表示不确定。

“湛兮，似或存”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是：（道看起来）很清澈的样子，好像是这样的或者是存在的。道是事物发展演化的路径轨迹，有轨迹当然可以被看见细心的人还可以看的很清楚，但是前面讲了人们能看到的只在人的观察能力范围内的，超出人们观察能力范围的现象人们就无能为力了，所以人们自以为看的很清楚的只是自己能看到的，对自己没有能力看到的一无所知。这就是为什么说道是“湛兮”的同时又说“似或存”。

“湛兮，似或存”说出了道的可见性和不可确定性。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的字面意思是“我不知道是谁生出了这样的果实，好像先于万物的主宰者产生一样”。子是儿子、果实的意思；帝指古人想象中宇宙万物的主宰者。“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指的是对于道，老子本身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产生的，但是他能感受到好像万物本身就是这样发展演化的，万物本身就是在这样的发展演化中产生的。“象帝之先”说明在老子的思想中道就是万物的主宰者是万物在产生之初就设定好了的，是万物可以如何发展变化的先天规定。【现在我们知道这种先天规定是物性规定】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这句话说出了道的先天规定性。

所以老子告诉我们选择任何的发展道路都应该知道我们的选择会面对以下几个方面；

1，选择什么样的路径就必须能提供什么样的条件，条件不充足就会碰鼻子甚至摔跟头。（道冲）

2，事情没有十全十美的，条件充足也不见得会有完美的结局。（用之或不盈）

3，在发展过程中会有很多产出也会有很多意外甚至危险。（渊兮，似万物之宗）

4，发展过程看起来会很清晰很明了，但实际上具有很多的不确定性甚至假象。（湛兮，是或存）

5，在这一过程中产生的任何变化及其结果都不会超出其先天的规定性——即物性的规定。（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