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辛欣的放歌悲声

图片发自简书App

张辛欣,一位搅动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坛的不安分女人。军人家庭出身,务过农、参过军、做过护士、当过导演,1988年就去了美国访问客座,最过瘾的恐怕还是她被载入史册的诸多的第一:她的《一百个中国人的自述》开启现代中国纪实文学先河;小说《在同一地平线上》第一次描述改革开放带来的价值观变化及当代女性的内心感受;小说《封·片·联》在天津台作连续播讲,第一个用声音传播长篇作品的当代作家;第一个骑自行车旅行中国大运河的女作家并著有《在路上》;第一个在中文网上开辟专栏的作家。

侨居美国多年不见声息的张辛欣,突然地在《上海文学》5月号上大放悲声,悼念与其生活了二十六年的她的斯蒂夫。去国三十载,流落多年,始终冷眼观潮,出手就是“惊艳”。缅怀文章大多都是“以哭当歌”,而她的追思却是“以歌当哭”,叩膝击节,带动读者随教堂灵歌呼应,映照出一位拥有爱尔兰血统才华横溢的美国男人鲜活的一生。

律师的斯蒂夫,在张辛欣的眼里就是个写作天才,她在他留下的记述朋友的文字里追思他们的过往,也让斯蒂夫生动地“永生”在了读者面前。

张辛欣先给读者素描了一个斯蒂夫剪影:你目光稍微向左侧视,似乎在单单凝视我,你的眼神是严肃的,有一点忧伤,你的嘴角微微抿起,带着一丝狡黠,是深思熟虑的你,也是妙然微笑的你。

卡拉作为追思会组织人的出场,把读者拉回到斯蒂夫二十五年前写的卡拉——

卡拉打破了这类“美国等于麦当劳”的陈规之见。卡拉是漂亮的小个子黑人妇女,衣服太便宜了,但不是人穷。卡拉是中学教师,在一个平凡小镇从事一个平凡职业。她教拉丁文,死了上千年的罗马皇帝和活着的教皇使用的语言,一种十分艰涩、古老,充满诗意、逻辑和优雅的死亡语言。学拉丁文不容易找到职业,卡拉请猎头找活儿,按合同把工资的一部分分期付给猎头。“为什么乡下的夕阳要比城市美得多?!”卡拉大声地惊叹,她好像知道我在暗暗感叹,和猎头清了账之后,乡间的晚霞,还能勾住一个落在此地的被教化的生命?⋯⋯

斯蒂夫让卡拉的困境突兀在绚丽的景色中,这份反衬尤其摄魂。读到这里我信了张辛欣的斯蒂夫是个写作天才。

还有那个特里,在一个喧嚣的国度里过着毫无变化日子的“南方历史学家”,用十八年写了一本有关南方历史的书。

还有斯蒂夫的精神恋人马修尔,摄影师凯瑟琳,没有聚焦点、热心着迷许多不同东西的校刊设计温蒂。

还有建于1950年代的亚特兰大“曼纽小酒馆”,黑木头和灰石头建筑物,老板叫曼纽。灯光是老样子,黄色、暗淡。中年人,彼此看着,似乎都还年轻。

⋯⋯

在斯蒂夫的老友追忆中,在斯蒂夫的文字里,那个五分钟写出拳击现场评论的校刊编辑斯蒂夫律师“活”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 ,好在张辛欣和斯蒂夫的当时并非惘然。文章惟惟让读者惋惜地是没寻觅到张辛欣和斯蒂夫这对天才伉俪的日常场景。我想,他们会生长在张辛欣其他的文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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