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红:白泥日落(长篇小说连载之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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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林红写的信,一封是写给自己爸爸妈妈的,一封是写给程晓枫的。
陈林红在给爸爸妈妈的信中表示自己不是一个孝顺女儿,因个人问题,令他们为她操心,肯求他们的谅解;给程晓枫的信中内容大多写的则是祝福语。陈林红写好信就躺下睡觉。度过了一个安祥的夜晚。第二天,在陈国栋和赵蕾出门后,陈林红就把其中的一封信放在了爸爸妈妈的卧室,另一封则去邮局买了邮票寄出去了。
从邮局出来,陈林红把脚步一步一步朝深圳市深圳大学的校门迈去。
大学时光历历在目。然而,如今已远离了她。建起的新教学楼和漂亮的花园、亭子使陈林红看到了母校点点滴滴的变化。
陈林红回忆了一番,感叹了一番。她在篮球场上找到了何海宁。
何海宁穿着一套天蓝色的运动衣,手里抱着一个篮球,肩上露出了强健的筋骨,面部轮廓分明,看上去正派、帅气、文雅、意气奋发。
陈林红和何海宁沿着校园里的一条环型小路走了一圈。陈林红把自己远行的事情告诉了何海宁。
“师姐,你真的要走吗?”何海宁表情激动地问。
陈林红莞尔一笑,说:“傻呀,你。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何海宁说:“我舍不得你走。你到哪里?要么,到时我给你写信。”
陈林红说:“到时,我给你写信吧。”
何海宁点头。何海宁这个时候学习情况基本稳定。并且,他能很好地安排自己的课余时间。他知道一个真正的成功者是知识加上人脉的结合体,并且还要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因此,除了广泛阅读大量书籍和加强锻炼身体之外,他便广交朋友。在学校,他是顶尖人物,是文学社、文艺团体的活跃分子,是被公认的大才子。追他的女孩子能排成一条美女队。然而,他只把她们当作朋友,他心里真正喜欢的依然是林小鹿。每月林小鹿照常朝他的帐上打钱,但她的冷落,使他的内心生出几多怨恨,甚至不愿花她的钱。在情感方面,他有了跟陈林红“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因而心靠得近。当听说陈林红要离开这座城市,他有些依恋。
何海宁语意深刻地说:“相信我们最终都会赢得生活,都能成为生活的好舵手。”
陈林红说:“是的。”
何海宁说:“有时感情容易错位。比如,别人爱着自己,自己却爱着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爱不爱自己就难说了。”
陈林红说:“这种现象不好解释。最终选择爱自己的还是被自己爱的最为恰当谁也说不准。不过,我还会选择被自己爱的,这样虽然很辛苦,甚至得不到结果,但因为心中有追求而不懈怠。”
何海宁说:“同感。”
何海宁让陈林红坐亭子里等他。
亭子的周围是花坛和草坪。长长的竹亭上面是用结实的木椽和红瓦搭建的,颇有古代装饰韵味。坐在下面,感觉闲适、凉爽、惬意。
何海宁去了超市。陈林红等了十来分钟,他便来了。
何海宁买来了两罐可乐和一些雪饼。
他们坐着边吃边喝边说笑。陈林红特别开心——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两人吃毕喝毕,何海宁送陈林红从校门出来。在学校门口,惜了别。何海宁回学校去了。陈林红拉着皮箱行走在街上。陈林红回想着刚才跟何海宁在一起开心的一幕幕,竟有些感动。如果说对程晓枫锲而不舍的追求是让她体验到了一种酸楚,那么,跟何海宁则唤回了她内心深处的一片真情。
“陈小姐——。”陈林红听到有人从后面叫她。
陈林红回头见是徐峥峥正提着买来的两大袋东西大步赶来。
徐峥峥的头发似乎刚做过发式,卷曲而湿润柔顺,并且裙子新颖,弯眉细密。如果不是听声音,陈林红几乎认不出来了。
陈林红笑着说:“哦,是嫂子。难得你今天打扮这么漂亮。”
徐峥峥不好意思地说:“陈小姐,见笑了。再漂亮也没你漂亮。你这是去哪里?”
陈林红说:“我这是出去走走,旅旅游。没什么。”
徐峥峥说:“旅游好呀。做有钱人就是好。”
陈林红说:“有钱并不一定就能拥有幸福。幸福才是最好的。”
徐峥峥想了想说:“我想也是的。”
陈林红说:“你最近跟祥哥怎么样,听说……”
女性对于爱是敏感的。因此,陈林红突然觉得后一句话说出来不妥,就此打住。
徐峥峥实实在在地说:“就那样。我在跟他闹离婚,他不跟我离。我想,如果还能跟他走在一起的话,我巴不得。为了我的家庭,我也正在做出努力。”
陈林红说:“其实,你一直在努力。为了家,你付出了很多。我很佩服你。”
徐峥峥说:“我更佩服你。虽然我的文化不高,但我能看出你对程晓枫的爱的真切,付出却得不到回报,并且一直保持爱着,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徐峥峥把一根香蕉从方便袋里掏出来让陈林红剥开吃,陈林红说了一声感谢之语,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徐峥峥就把香蕉塞到了陈林红的手中,又告诉她,自己在家里有些闷,就刚到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一些东西,陈林红用羡慕的眼光望着徐峥峥。徐峥峥兴奋之余,就又对陈林红讲了程晓枫的一些生活习惯。徐峥峥说程晓枫喜欢吃酸菜,喜欢看新闻联播,喜欢一边喝茶一边摆弄电脑,喜欢抠背搔痒。陈林红听了便笑。陈林红想不到她跟徐峥峥能很好地交谈。她望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觉得她们其实是一样的命运:爱着一个人,却缺少被一个人爱。这是一种悲哀。
徐峥峥跟陈林红同路又边走边闲谈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陈林红看了看手中她塞给她的香蕉,又看了看她刚刚离去的背影,就穿过马路朝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十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程晓枫的长篇小说《白泥日落》被海天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10月22号这天刚好是星期天。在市文联、日报、晚报、都市报的大力支持下,程晓枫这天上午在新华书店门口举行了签名售书活动。买书的人大多是青年读者,在书店门口排成了一条长队。这一刻,程晓枫是荣耀、光采的。他脸上带着少许笑容,始终保持着一种不亢不卑的神态,与支持他的读者一一握手。电视台、电台、各报社记者拍下了他的笑容,拍下了每一个精采片段。程晓枫从读者的脸上读到了欢喜和兴奋。程晓枫心想,主角就是主角,市场需要主角,主角离不开市场,两者统一。程晓枫神思恍惚。又来了一群人。售书现场突然变得秩序混乱。人们争抢购书。同时也有不少人手中拿着一份报纸边看边对着程晓枫熙熙攘攘。程晓枫紧张起来。一千册书籍整个上午销售一空。人散时,程晓枫捡起来其中一位读者丢在地上的报纸。
这是一份都市周末报。在第四版“文化娱乐”写了大大的标题“程作家离婚未果与新欢卿卿我我”。标题下面是一张他的侧身照片和大篇幅的文字。程晓枫凭住呼吸,简单地看了一下文字内容,便拉起一旁的儿子搭上开往南园小区的公交车。
打开家门,程晓枫第一眼就看到茶几上放的一封信及信下面压着写了字的文稿纸,旁边是一份报纸。程晓枫来不及换鞋就跑过去拿起报纸。也是一份都市周末报。程晓枫把报纸轻轻翻过来就看到了那篇“程作家离婚未果与新欢卿卿我我”的报道。
程晓枫把报纸放下。
信是陈林红告别前写给他的那份。程晓枫没有打开。程晓枫抽出了信下面的两张文稿纸。
文稿纸上的字迹娟小、整齐。是徐峥峥的字。程晓枫感到意外。
徐峥峥写着:
晓枫,请允许我再这样称呼你一次。我们刚结婚我就是这样称呼你的。那时我们穷得叮当响,却快乐着。我这一辈子再也无法找回那些快乐的时光了。如果你心疼我,就让我安安静静地去吧。我只有这样选择了。我幻想着我们还能够很好地走到一起。可梦只是梦。你已经爱了别人。我的努力都是白搭。我好累。你对我没感情了没关系,以后要照顾好儿子。他是希望。还有也照顾好你自己。你是我第一个爱过的男人,也是最后一个,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爱是啥东西,认识你之前我不懂。后来,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盼望你,甚至每分每秒都想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好不好,你是冷是暖、是饱是饥,我们是彼此的精神动力,其他女人没有资格享用我的爱。自从结婚,这种想法,这种感觉更强烈。你在家,我心里踏实。你不在家,我便牵挂,一直牵挂到你回家——我想这应该就是爱吧。可是,你背叛了我。我该哪里去?我觉得我已经走到了崖边,没有回头路了。那么,就让我去吧,让我去吧,从此把这份感情埋葬。我已跟我的娘家人和爹写了信去,请求他们支持我们离婚。其实,离不离都是一回事儿。我似乎看到了天堂的大门正朝我敞开。我去了,你就可以跟她在一起了……
曾经的爱妻:峥峥
老婆你要去哪儿?你要去哪儿?程晓枫看完徐峥峥写的留言后,浑身急出了一身汗。
“爸爸,爸爸,快来,快来看妈妈……”已跑进卧室的程小龙叫了起来。
程晓枫迈了进去。
程晓枫看到徐峥峥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穿着他曾给她买的那条长裙,脸上的彩妆很鲜艳。
程晓枫叫着:“峥峥!”
程晓枫怎么会感觉不到徐峥峥的爱。从开始到现在。他能一点点的收集,数清。她让他感动。他知道她学着像其他成熟女人一样化妆,也是为了他。
床头柜上放了两只安眠药空瓶。安眠药是程晓枫从前买的,他有时夜里失眠而必须得休息的时候就服用一粒。安眠药放在书房里一个最隐秘的地方。剩下一瓶半。他原本是为了不让她发现他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可是,她却找了出来。两只空瓶如两只碉堡,在炸毁他的心灵。
“妈妈……”程小龙晃动着徐峥峥的身体,哭叫着。
程晓枫拨打了120。
在等候医护人员来临时,程晓枫的脑海里充满了回忆。
作者简介
程双红,又名程子君,笔名:程晓枫、程虫虫、梅映雪、梅虹影、龙飞等,生于八十年代,河南省周口市人。金牛座男子,以通透为理想,以简单为目标,人生信条为“一切看透,更要相信美好”。二十岁正式开始发表作品,青年作家.热爱音乐,武术,电影,旅行,写作十余年。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散见《河南日报》《芳草》《周口日报》《牛城晚报》《短小说》《中学生学习报》《文化周报》《精神文明报》《雪花》《现代家庭报》《扬子晚报》《青年作家》《人民日报》《长沙晚报》《吐鲁番》《青少年文学》《思维与智慧》《青年文摘》《青年博览》《报刊文摘》《37°女人》《小品文选刊》《传奇·传记文学选刊》《佛山文艺》等刊物,诗歌、散文、小说作品入选年度选本。著有长篇小说《血海浪花》《苍茫》《面包树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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