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爱的求索(书信体中篇小说连载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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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读罢庄重的来信,陶冶对莫书记任人唯亲、是人才为草芥的卑劣行为十分气愤。但为了不使父母伤心,便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伏案疾书,给莫平写了如下一封锋芒毕露的长信:
尊贵的莫平足下,今天,我攥着颤抖的笔给你写信,要把我心头积压已久的郁愤倾泻出来。
想当年,你我同窗共读,友谊不浅。对于我的学识和为人,你是了解的,虽不敢妄言出类拔萃,但却绝非一般人之下。像这样出言不逊,除了今天,以前还从来没有过。
高中毕业后一同回乡,迄今已有六年多时间了。六年多来,你没有干过一天的田间劳动,驰骋在理想的天地里,平步青云,事皆如意。而我呢?连一个你所弃之不干的民办教师尚且屡遭挫折。尤其是最近一次,公社和学校已经物色好人选,决定让我去参加民师选拔考试,临考时,大队却强行通知你的姻弟硬去冒名顶替,结果又把我给排挤了。事实证明,除了种田以外,我还有什么别的路子可走?
毋庸讳言,你之所以能够春风得意的入党、提干,凭借的是什么?而我之所以在人生的舞台上扮演着如此曲折的悲剧角色,又是因为什么?是你能力强,还是我命运差?这些都不是!请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你我换一个家庭环境,结局将会怎样?
六年多来,我已经六次失去了当民办教师和一次上大学的机会。尽管如此,出于信赖学友的感情,前几次推荐民师,虽然他老人家一再压抑,但我总是逆来顺受的忍耐了,并尽可能反躬自省,查找自己的不足.同时,我总以为他老人家不急于让我工作,是对我的严格要求和考验,总不相信他会成心扼杀我这个无知的后生。
可是,事实严正的告诉我:你太幼稚了!
直到今天,我才如梦初醒。恕我直言,长期以来,你父亲倚仗手中的权势,唯我独尊,听信谗言,假公济私,损人利己。面对请客送礼,行贿受贿,明知是不正之风,却心安理得,习以为常。真是“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进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尊敬的老同学,你不妨冷静地想一想,到目前为止,在全大队历届高中毕业生中,姑且不论最早毕业的你我,就是再往后数两届,如今还有谁在家劳动呢(我倒不是说歧视劳动)?而这些人,除了至亲至戚之外,又有谁不是低三下四地花了一定的破费才求得恩赐的呀!
不信请看我的遭遇:第一次民师,理应让你老兄先行一步且不说;第二次民师被令妹所接替,已足见亲疏之别。接踵而来的是推荐上大学,又被你的表弟而取代了。不难想象,如果不是你舅妈臆造事端,不是你的堂婶(小慧的母亲)大动肝火,不是零尊大人偏听偏信,而后一个推荐者又不是你的表弟,这些可能吗?
后来,我被令尊大人“宽赦”为生产队会计,并负责大队业余宣传队的工作,虽经方干事再三提名未获恩准,我倒也知足常乐了。
自组织宣传队以来,我和你父亲的接触相应多了一些。对他老人家给予的工作,我从来是惟命是从,不折不扣,凡要求当晚突击完成的事情,绝不拖延到第二天早晨。可是,在创作排练的过程中,因为有几次没有“早请示,晚汇报”,就被你父亲指责为目无领导,骄傲自大。殊不知,你作为公社团委书记,任何具体的本职工作,难道都要向党委负责同志一一请示才做吗?如果都这样,那么请问,国家党政领导机关下面还要设立部门机构干什么?工作上的贬斥不算,你父亲还硬说我与爱华恋爱,是有意拆散你们的婚姻,并伙同你的舅母,内外夹攻,最终促使爱华和你的结合。
正因为我在你们的婚姻之间充当了个“第三者”,加上令妹当教师的风波,再加上我家是“移民户”,既没有老交情,又没有新贿赂,数者聚合起来,注定了我此辈必然种田的命运。完了,一切完了!爱情被夺走了,上大学过去了,教书也没有指望了。这一连串的沉重打击,简直压得我不能抬头,不能迈步,不能呼吸,如果是意志脆弱的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请试想,这些都是令尊大人亲手所致,难道你不觉得他做得太过分了吗?常言道:“物到极时必有反”,凡事可不能做得太绝啊!
以上赘言,纯出肺腑。如果老同学还有为人的起码良心和正义感,请将此信奉为令尊一读,以儆后戒。
(十六)
在同窗好友庄重的鼓励下,陶冶彻底放弃了推荐就业的幻想,踏上了复习迎考的坎坷之路。
复习迎考,这对一般人,是件普普通通的事情,到学校去旁听或者找个业余老师辅导自学。而这些对于陶冶来说却谈何容易?父母年迈体弱,家里一贫如洗,不仅经济条件不允许他返校重读,社会条件就连在家里歇工自学也不可能。于是,他只好在坚持集体劳动的同时,夜以继日的看书自修。可是人的体质和精力毕竟是有限的,陶冶被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双重负荷累得力倦神疲。高考揭晓,虽然总分达上预选分数线,终因史、地两科分数过低而被淘汰。
不久,因社中扩编需要教师,方干事以高考预选、语文成绩优秀为由,再次提携,终于使陶冶有机会进入社中当了民办教师。
出于感激和忧虑的双重心理,陶冶不由得提笔写信,向方干事诉说了如下衷肠:
尊敬的方干事,来信打搅了。
自从高中毕业以来,迄今已是六载。六年来,您无时无刻不像慈父那样关注、关怀着我的一切。您虽然从来没有向我吐露过一丝消息,但我清楚地知道,您已经六次提名要我担任民办教师。特别是今年春季的民师录用考试,您查阅有关档案,亲自替我代填了《民师推荐简明登记表》,直到考试当天,我本人还蒙在鼓里,后来才知道,让莫书记叫他的干儿子(女婿之弟)冒名顶替了。可是临考时,您却叫他回来了。为这事,您和莫书记共事多年的老交情之间,从此产生了极不愉快的隔膜。我还从朋友那里得知,您之所以事先不通知我知道此事,是因为大队领导屡次作弊,怕他们再走后门,故以措手不及的方式使他们思想上无所准备,便于我得以了却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夙愿。可万没想到,就这样还是被他们的“张冠李戴”而摒弃了。唉,路漫漫,何处是通途?想您这样知人善任的教育主管干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举荐一个民办教师尚且爱莫能助,可见,社会上的邪恶势力简直太可怕了!
追忆不堪回首的往景,多少不平之事历历在目:
记得七五年大学招生,上级组织自上而下分给我们大队一个推荐名额,我是唯一合乎条件的回乡知青,满以为可以有深造的机会了,您当时也很为我高兴。可是,由于“行礼”不周,莫书记竟假公济私,把这个名额转让给了邻大队的一个远房亲戚。是亲相顾嘛——这大概是莫书记为人的重要准则吧!
后来,为了掩人耳目,便装出信任的样子,叫我负责大队业余文艺宣传队工作。在宣传队自编自演的过程中,我既是宣传队的组织者,也是创作的主要执笔人和演员的主要角色。在同志们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的演出相继在社区文艺汇演舞台上赢得了观众的阵阵喝彩和赞誉。照理说,我们这样做,给大队领导争得了一定的殊荣。可是,由于我平时不会谄媚拍马,阿谀奉承,结果,莫书记反而说我爱出风头,喜欢表现自己,像这样不谦虚的人不能重用。不敢想象,我要是不能把宣传队组织好,结果又将会怎样呢?这不分明鸡蛋里面挑骨头吗?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此伸脚不好,缩脚不是,殊不知,我该怎样才能合他们的心!想不通,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难道像“变色龙”那样奴颜媚骨,或者像小脚女人那样裹足不前,才是堪用的人才吗?真是荒唐!
再说说今年的事吧,高校招生制度的重大改革,给科学文化事业带来了空前的繁荣和复兴。我和广大受害青年一样,满怀信心的准备接受祖国的挑选。就在复习迎考的紧张日子里,莫书记在生产队长会议上又大发雷霆,点名要我出来参加集体劳动,否则,罚工分不算,必要时还要给予处分。就这样,我被迫投入农业生产。高考成绩揭晓后,我有幸通过了预选。政审时的情况,您是亲见的,他仍然从中作梗。可惜录取时,因三分之差而名落孙山。最近,承蒙您和公社领导错爱,再次要我到社中任教。而在下调令时,作为公社党委的莫书记在无可奈何之中仍然隐含着郁郁不快之意。
何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旧的成见尚未消除,却又酿成了新的矛盾。
为了一个民师替补名额,社中杜校长置公众舆论于不顾,利用手中的权力,寻找种种借口,硬要把他的堂弟杜成拉进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公社党委只好决定,通过考试决定取舍(当时应试者只有我们两人)。这本是合情合理的。不自谦地说,凭着高考预选,语文成绩在全县名列前茅,这样的考试倒是不在乎的。可是,又谁知,杜校长却把考试题目(本校命题)事先向他泄露了。考试结果,他的词语解释和问答同书上的标准答案一个标点符号也不讹。尽管如此,我在作文上却占有绝对优势。作文题目是“将杜甫诗《闻官军收河南河北》改写成抒情散文”。我是根据原诗的主题思想,运用一韵到底的散文诗语言,着力表现诗人热爱祖国,为官军平息战乱,收复国土而惊喜欲狂,并要急切还乡的喜悦情怀;而杜老师却把它写成了“悲调”。按说,这完全离题,作为衡量录用中学教师的水准来说,顶多只能给若干辛苦分。而杜校长却以领导者的身份中途介入改卷,其他人又不好意思得罪。就这样,同我的作文得了同样的分数。评分结果,他当然比我“略胜一筹”。于是,他们便上蹿下跳,一面褒赞他的才华,一面诋毁我的无知,竭尽造谣舞弊之能事。幸而公社领导处以实情,秉公而断,才算表面上平息了这场风波。然而,我却又一次饱尝了人世间的冷暖炎凉。
唉,生活啊,你为什么偏偏和我过不去?人生的道路啊,归宿在何方?我悲观,我失望,我呐喊,我彷徨。哦,看透了:
天规戒律如水清执法营私弊人情
可叹上情无下达民心受辱有谁怜
方干事,今天我怀着一颗颤抖的心给您写了这些,您不觉得累赘吧?长期以来,由于基层官僚的压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一个无力抗争的命运的懦弱者几乎没有诉说的地方,就连同您的偶尔接触,也难免引起社会上的无端非议。他们甚至以为我给您行了贿赂。在他们的心目中,仿佛这个世界上,一切都受金钱的主宰和关系的支配,再没有廉洁奉公的“清官”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正因为考虑这一点,我才不愿意当面找您麻烦,而借纸的一角向您倾诉衷肠。如今,我虽然如愿以偿,学有所用,但不敢想象,未来的道路能不能走到底?我这颗扭曲的心实在是伤怕了。
半年后,由于杜校长的全力提携,杜成也进社中当了教师,给陶冶以后的工作和生活又种下一根棘手的荆条。
作者简介

老万,本名汪万涛,安徽省庐江县人,1956年出生,大专学历,爱好写作,曾在中国乡企报、中国建材报、厂长经理日报、企业家报、安徽日报、安徽经济报、巢湖日报、中国乡镇企业杂志、新闻世界、实与虚、组织建设、江淮风纪、安徽工作、安徽乡镇企业、企业家实践与思考等报刊媒体及《中国世纪颂》大型丛书发表作品50余万字,深受业内外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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