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活平淡,我想活得有趣

女友的偶像是蔡澜,无他,因他擅做菜、品菜又会写俏皮文章的缘故。

我当然也爱蔡澜,虽然他长了一个巨恼人的酒糟鼻,哪怕年过七十八,看起来还是色迷迷的雅痞老头儿。

初识蔡澜,还是在港产片大行其道时。

刚到广东工作的我每天得闲必打开电视,看翡翠台的节目,新闻、港产片、广告、各种无厘头节目,有杀错,莫放过。无他,为了学粤语的缘故。

初到广东,整天听着如鸟鸣、兽嘶的广东话,简直是满头冒汗,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反正也没耽误工作,鸡同鸭讲惯了,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沟通喜感。

但是我决计学会广东话,至少方便了自己,不被那些整天拿我不懂广东话,开各种善意、无聊又有点小色情的玩笑。

广东人天生骨子里有喜感,幽默感,尤其是广府人,衣食无忧惯了,随手吐几粒木瓜籽,明年就长出参天木瓜树来,果实累累,香蕉、芒果、荔枝、龙眼、菠萝蜜,但凡北方人眼里的昂贵水果,在广东那就是路边绿化树,天生天养,随取随摘。这样的物质丰裕,再加上改革开放,洗脚上田的农民简直是梦里都要笑出了声,所以气度宽宏,喜欢斤斤计较的极少。

客家人除外,可能生活在山区的缘故,他们敏感、自私,而且擅于学习。但凡学习好的,我总觉得他们骨子里多了冷血与算计。偏偏这些人多能考上名校,进入机关、企业的,因为能吃苦,爱工作,最听领导、老板的话,看领导、老板的脸色行事,最是容易得势。

一朝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那嘴脸,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化得了的。我一直喜欢与广府人、潮汕人做朋友,因为说错啥、做错啥,他们不多计较。换个客家人试试,不整你个脸青唇白,去半条命,才怪。

好在这样的人只是少数,我只听闻,并没有遇到。就是遇到,我的运气也比较好,因为我乖巧又听话,整天一副狗奴才模样,谁会愿意搭理我,欺负我呢。做奴才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千万人中,没人注意到你。所以日子过得舒坦。只是夜半的心事潮湿,总结一天的得失,总想掉几滴泪,长嚎两声。

谁不愿意做一个堂堂正正、有骨气、有理想的人呢?算了,还是换话题,说这么沉重,这一天不好过。

第一次看到蔡澜,是翡翠台的旅游美食节目《蔡澜叹世界》,刚当选港姐的李珊珊与他结伴旅行,路上的风景、城市的美食被他们边吃边聊边品,简直是太惬意了。我真想化身边李珊珊,哪怕只是陪在蔡澜身边一天,这一生都有了意义。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不但会吃、会做、会聊,而且言行举止皆是绅士风度,是什么样的山水出产了这样风趣、可爱、才华横溢的人?立即翻找他的书,这二十多年来,几乎是一网打尽,包括他与黄霑、倪匡主持的《今夜不设防》,哇,那简直是港产节目的黄金时期,再也没有任何电视台有过如此丰腴可人的出产了。

我爱上蔡澜这个糟老头儿,恨不能当他门下一条狗。可惜他不养狗,这世上想当他门下走狗的人不要太多。

这个一笑起来,两眼眯成一缝,可亲可爱得不得了的男人,虽然年近8旬,依旧努力工作,写作、旅行、开店,中秋前,我搭地铁去海岸城,看到地铁出口巨幅的广告,手执一片月饼的蔡澜卡通形象,简直可爱得想去捏一下他的大鼻头儿,心里感叹一句,“蔡澜是一生都在投资赚钱且不停停歇的人,我们这些普通人有什么理由去停止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呢?”

蔡澜的月月饼包装精美、价格不俗。舍不得花高价买月饼,主要是我不爱吃月饼。可是不能不向他老人家致敬,于是直奔蔡澜越南粉,叫了一碗生牛肉粉。

我喜欢越南菜,尤其是越南粉,有汤有粉有肉,最主要是汤清,味鲜,清淡得来又有无穷滋味。我喜欢各类香草味,越南菜简直是满足了喜欢清淡食物的一切愿望,尤其是夏天。同样是热带国家沿海城市的泰国,却又将香料打造得浓厚肥腻,适合冬天。

边吃生牛肉粉,边打电话给同样热爱蔡澜的女友,说我在向蔡澜致敬呢。听闻我吃的只是生牛肉粉,女友大怒,说你这是致什么敬?真心致敬,你应该点招牌粉啊,那才是最好吃的。呸!我不知道吗?可是贵啊!一个人怎么舍得点69元的一碗粉呢?虽然我吃过一百多元的一份越南粉,但那是在香港嘛。

人就是这样吧?什么东西,不管是吃是穿是用,但凡进入名城华府,你总觉得贵得有道理。如果在香港、美国、日本,标价高的,我就觉得是好的。如果是国内,我总会莫名地担心出品。这个坏习惯得改,没看我大中国日新月异,终有一日无假货无坏品,一切都将超越标价,物有所值。

嗯,也许用不了多久。再等等。

蔡澜是个才子,14岁投稿发表,从此投身于文艺界,一生在里面屹立于顶尖不倒,全赖他勤奋、专一。对事业、爱好的专一。他与我喜欢的冯唐一样,都有一个剽悍的老妈,冯唐的妈妈是蒙古人,热爱大吃大喝,言语刁钻,是冯唐创作的主要源泉。而蔡澜的妈妈年过90,依旧是燕窝配顶级干邑白兰地,皮肤细腻白晳,懂得生活,又有情调。

蔡澜说:做人不容易。一生要努力,直到不用看他人脸色生活。但是自己也不要给别人脸色看。人与人之间要互相尊重,哪怕他是路边乞丐,亦不要尊重。

我喜欢他,不仅是他的文字、他的美食、他对世界的看法,还有他的做人方式,那是真正的贵族,把生活过成了现实、安稳、鲜活、闪亮的一首长诗。

如果这生活苦闷无聊,我想活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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