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丨被雨淋湿的城（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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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淋湿的城》是老乡吴文庆创作的一部小说 。吴文庆：80后，河南罗山人，活在郑州。放过牛，种过地，上过山，下过田。 卖过早点，写过小说。《被雨淋湿的城》是其以郑州为背景创作的小说，讲述了从农村走出的大学毕业生，在城市求职、生存、婚恋的人生历程，有很多笔者的真实经历。
被 雨 淋 湿 的 城
文 / 吴文庆
35
昨天的雨，一下子把温度给拉了下来。就像一个人从树梢掉到树根处一样，落差很大，把人给摔疼了。早上躺在被窝里，想赖床了。
——赖床，对于闲人来说，是冬天的专利；对瞌睡虫来说，是冬天的脾气。
吴小阳打开手机，里面有条祝福短信，冯洋发的。一查时间，昨晚11点半发的。吴小阳发现好长时间不曾和同学们联系了。
回了个短信问冯洋过得怎么样。
一会冯洋回说，还是老样子！撑不死，也饿不死。今天休息。
吴小阳说，没事过来玩，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也许这话正中冯洋下怀，吴小阳这边才显示“信息发送成功”，对方就回说，我这就过去。
过来就过来吧，反正是男同学，彼此了解情况，不必在招待上费心。吴小阳想要是李青青来了就不一样，光招待费就很是个大问题。
——他可没有机会去搞公款吃喝。还有，吴小阳的某些生活状况还必须对李青青掩饰一下。所以说，吴小阳和李青青虽看着走得很近，其实心里上的距离蛮大的。
这一天又得浪费了！说罢，吴小阳便起床了。
正如冯洋自己说的，他还是老样子。不见胖，也不见瘦。手里提着袋菜。
冯洋说，好久没见大家了，有点想念。
吴小阳说，咱还是那次聚会见过，那是什么时候？9月份，中秋前期。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感觉像两年。
冯洋说，最近怎么样？
“最近怎么样？”这是所有找工作的人最怕问的问题。没有干工作的，你不能说怎么样怎么样，——因为你不知道你会遇到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刚开始干工作的，你不会说怎么样怎么样，——因为所有的工作都不好干。
吴小阳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冯洋也不再说话。
片刻，冯洋说，我这也难，工资刚好够吃饭，真遇到个事，还是不好办。上个月病了一场，花了工资的三分之一。若真是有点大事，该咋弄？
吴小阳说，确实。快到年底了，得给家里买点礼物，添点东西，都需要钱啊！
看来，有工作的难，没工作的也难。但话说回来，人家冯洋还能按月领点工资，吃饭的钱不用愁。
可吴小阳呢？只能举债度日。——吴小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踏入这个社会，是以借钱作为开头的！
冯洋问，王秋和方菲因为什么分手？
吴小阳本想说因为工作，但又发现这理由并不够充分。——真正的爱情，连生死都不在乎，还在乎工作上的分歧吗？
冯洋问，听说王秋进西门大酒店是你介绍的？
吴小阳说，那招人，我一个同学的朋友正好在那当了个小头头。王秋只是找了他一下，工作主要还是王秋自己找的。
不知为什么，对于王秋进西门大酒店这事，吴小阳心里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不想别人把这事和他联系起来，特别是王秋和方菲分手后，王秋经常混在外面。——对于吴小阳的短信，王秋很少回；对于吴小阳的电话，王秋很少接，反正都是忙。
吴小阳一是生气，二是觉得有些愧疚，他总是在想，我把王秋介绍到西门大酒店，是对是错？——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吴小阳和王秋的关系，越来越远了。
冯洋又问，既然那有熟人，你为什么不去？
吴小阳摇头说，不喜欢。
冯洋说，你呀，太注重自己的兴趣了，你得学会改变。在生活面前，什么兴趣情趣有趣的东西，都不值钱。
听了冯洋这话，吴小阳突然想起了王秋曾对他说的话。王秋说，你应该学会变。——冯洋说要他在兴趣上变一变，王秋说他要在在思想上变一变。
兴趣上好变，但在思想上，就不好变了。思想变了，就是价值观变了。价值观变了，标志着原来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吴小阳都生活得苦不堪言，就是因为他那所谓的价值观变不了。
吴小阳对酒店这种地方没兴趣。——尽管后来因生活所迫，他应聘过酒店。现在，冯洋那个“先填饱肚子”的理论，也不怎么管用了。
因为，他自己也面临着“经济危机”。——人啊，在这个社会上，不仅要生存，还要生活；而生活，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网上早就流传一句话，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要想生活变得容易，钱是它的基础。
又谈起了许大个。
冯洋也认为他是幸福的。这和吴小阳的观点一致。
冯洋说，当初许大个要不是掉进传销窝里，估计也不会来新州找你，不找你，也不会认识你那同学谈燕，也不会有现在幸福的日子。
尽管许大个掉进传销窝里与谈燕相识没有直接联系，但间接联系还是很大的。
郑林呢？
两人都没有他的具体消息，只知道他在南方。手机虽是深圳的号，但有时是停机，有时是关机。据说他一会这，一会又在那，行踪不定。
所以他在南方哪座城市，谁也不知道。再加上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很少顾及其他。渐渐地，他们将郑林淡忘了。
柳月虽在新州，但近来一样行踪不定。吴小阳说。——他发现，同在新州城的几个同学，都越来越远了。
这座城市，都快成吴小阳一个人的了。后来，出了名的吴小阳，出了一本随笔集，名字就叫《一个人的城市》。——因为后来，这座城市确实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中午吴小阳准备叫柳月一块过来吃饭。吴小阳想上次在大街上相遇，匆匆而过，简单的生活情况都没有聊过。
这也是个不安分的人！冯洋说。
是的，的确不安分！吴小阳说。他知道冯洋指的什么。一是说柳月拒绝了周正，在很多人看来，周正是个条件很不错的结婚对象；二是说柳月经常换工作。
照冯洋这么说来，他吴小阳也算一个不安分的人。
只能填饱肚子的工作不想找，非得先有兴趣才会去看看。假如他真到了冯洋那，一个月之后肯定也会换工作的。
吴小阳以前还从没注意，在这点上，他和柳月是同类，都是不安分的主。在柳月处理与周正的关系上，吴小阳从来都是站在柳月这边的。这可能也是王秋和冯洋说他应该变一变的依据吧。
吴小阳拨了柳月的电话，那边好久才接。
还挺忙的，美女？吴小阳调侃说。
柳月说，是啊，有点忙。有事？
吴小阳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冯洋过来了，中午过来吃饭吧！
柳月说，不行，时间不够。
吴小阳理解，一般的公司中午都是一个半小时的午饭休息时间，他又问了一句，晚上能过来吗？
柳月有些着急，说，晚上有地方去了，好几天前都约好了，改不了。
吴小阳客气了两句，结束了通话。
这柳月到底是做什么工作呢？也不过来说说。同学真是越来越远了！吴小阳感叹。
中午吃饭时，吴小阳说，还是那次吃饭比较爽，人多。王秋、许大个、柳月，加上你我，一共5个。不对，后来又来了个李青青，一共6个人。现在只剩咱们两个了。
冯洋说，没办法，都忙。我平时连门都出不了。只能趁着一周唯一一天的休息时间出来走走看看。
吴小阳说，他们都忙，唯有我，连个工作都没！是不是可丢人啊？
冯洋说，丢什么人？没工作的人多着呢？至少你在努力，又没有吃软饭！过了一会，冯洋说，上次来的那个李青青对你有意思？
这一问把吴小阳拉到昨晚的苦思中去了，但冯洋怎么会了解吴小阳的心思呢？吴小阳说，那只是我在找工作时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没什么别的关系。
一个男人主动向别人说他和一个女人没什么关系，那肯定是有点关系，至少潜在的关系是有的。显然，吴小阳和李青青属于那种潜在的关系，但他仍说，现在我就这状况，能有什么关系？
冯洋说，现在的生活是不好，但不代表以后也不好。可以先联系着，等日子过好了，再行动，但千万别断了联系，否则，她就成了人家的人。
下午，吴小阳送冯洋回去。出了门才发现，雨刚刚停，到处都是积水。车辆多的路段，泥水满地。主干道上，车把路堵成了停车场。
回来的路上，有人和吴小阳打招呼。吴小阳端详了半天才想起，此人就是那个谁……名字想不起来，反正就是同学的同学，前段招聘会去过他那一次，——就待了一会，人家根本就没有报名字。
吴小阳看他骑辆还算不错的自行车，问他这是去哪。
他说，找工作。接着坦言，工作确实不容易找。
吴小阳笑笑，说，还未毕业，能明白这个理，已经很不错了。有很多人都毕业好长时间，还觉得自己很牛逼，整天一副怀才不遇的模样。
他说，刚走出校门时，看你们还没有工作或工作还不理想，很不理解，现在自己出来了，终于知道难了。
吴小阳问，那你找工作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他想了半天，说了两个字，无奈。
吴小阳又问，感觉新州的工作好找吗？
他说，对找工作的人来说，现在的新州，是最真实的新州。被雨浇得湿淋淋的，让大部分人都感到无奈。因为，我们都不曾遭遇过这湿淋淋的天空，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经验。
在这湿淋淋的街道上，这位不怎么熟悉的同学的一句话，击中了吴小阳。
从此，一个湿淋淋的城市经常出现在吴小阳的脑中，心中，还有梦中。
若干年后的吴小阳，在他的传记中这样写道，刚毕业那年，在那座被雨淋湿的城市里，我独自品味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这位同学的一句“我们都不曾遭遇过这湿淋淋的天空，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经验”让吴小阳想起王秋的话，“下雨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习惯，生活习惯一变，人们看世界的方式也随着改变；
看世界的方式一旦改变，机会便来了”，再结合上午冯洋的话，吴小阳终于明白他们所谓“变”的含义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位同学的话很亲切，彷佛当年俞伯牙遇到了钟子期一般，吴小阳立即邀他去小屋里坐坐。他这才知道人家的名字，周爽。
周爽临走时对吴小阳说，你天天出去找工作，应该有辆自行车才行。吴小阳表示经济紧张，没钱买车。
这周爽人倒豪爽得很，他说，我这辆你先骑着。虽说是我同学的，但我能当家借你。学校那边还有，我不缺这个。说完把钥匙扔在桌子上。
话说到了这份上，吴小阳也不好拒绝。从此，吴小阳不但有车了，而且还是自行的。
（没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