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成华||现代人为何活得不开心?看完此文,瞬间醒悟

20世纪以来,现代人通过各种技术的、思想的以及意识形态的革命,打破了封建社会时期以来把人之于庞大的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各个体系中稳固不变的位置的不自由的生存状态,迈进了独立化、个体化的发展进程,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但获得自由后的现代人,却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一种困惑与迷茫,并未真正体验到他们曾经设想的,并为之奋斗不息的自由的生活。获得了“自由”的现代人是怎样陷入这一自由的谎言的?对于现代人的这种生存境遇的剖析与批判,咱们不妨来多了解下心理学家弗洛姆是怎么看待的。

弗洛姆,20世纪西方马克思主义法兰克福学派的代表人物,他的代表作《逃避自由》就把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同马克思的异化理论相结合,深入剖析了获得自由后的现代人生存的尴尬境状,揭示了引发这种现象的深刻的社会及心理原因。

他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入手,对于人的生存的内在矛盾性及现代人不断争取、获得自由后,却又不断发生异化、选离自由的心理机制进行了深层的解析与批判。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奠定发展健全人格、健全社会的基础的自由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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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的自由困境

在人类历史的发展过程中,“自由”二字总是充满了令人神往的无限美好。它作为人类摆脱束缚,走向个体化进程的原动力,令古今无数人士为此不惜生命的热诚。曾有诗人这样歌颂自由: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可见自由已被人放入了生命中不可估量的地位。

工业革命发生后,在物质与科技性方面,人与自然的分离更加彻底;而在精神方面,人们也更加要求摆脱以前时代的精神枷锁,冲破宗教的束缚,争取更大的自由。人们之所以不倦不悔地追求自由,是因为自由首先意味着人的自主,它是人自我成长及自我实现的重要条件。

获得了自由保障承诺和物质保证的现代人,是否就真的“自由”了?在弗洛姆看来,现代人的自由实质上已成为一个悖论,真正的自由在人类历史上从未实现过。现代人虽摆脱了宗教、神权的桎梏,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他们依靠自主性,即独立的思想、行动而生存,他们发挥着自我的力量,表面上过着自由的生活。但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竞争的日趋激烈,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愈来愈大,彼此之间的冷漠、疏远及每个个体独立于“他者”而存在的孤立状态,使获得了自由的现代人产生了极大的失落、孤独与无安全感。这时的他们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一种困惑与焦虑。而这种焦虑实则是人类与自然的“脐带”断裂后,人类的归属感缺失造成的精神状态。

在弗洛姆看来,自由与孤独从来就是个体化进程中不可避免的双重结果,与自由相伴随的孤独、焦虑、不安,以及沉重的责任,会使人产生对原始安全感的怀念和对自由的恐惧,于是现代人中有不少产生了要放弃个人独立的冲动,想要把自己完全隐没在外界社会中,藉以克服孤独及无权利无意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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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逃避自由的心理

既然自由无法得到实现,那就自然会产生逃避心理,这种放弃自由的心理冲动,在一定社会历史条件下,会积淀形成一种逃避自由的心理机制。

逃避的方式大体会有两种:一种是屈从于被领导,屈服于外在的权威。另一种则是舍己的自动适应,自觉地丧失自我人格,强求与外在的一致。

对于第一种,个人希望去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或事结合起来,以便得到他自身所缺少的力量。其中最明显的企图是服从与支配他人。这种服从与支配的关系,从心里方面看,会极端的表现为施虐与受虐的关系。无论服从与支配,都是欲借他者来增强自己的安全感,以实现自我缺失的力量。

而逃避自由的另一种方式,即是在一定历史条件下个人完全承袭了文化模式所给予的,抑或说是潜在规则中的“标准人格”所致,因此他就会和周围其他人一样,把自己的个性和人格完全消隐在群体之中。这样,个人与世界的差异及矛盾消失了,孤立与无权力无意义的恐惧感也随之消失。个人放弃了他独具的个性,便不再感到孤独与焦虑,成为了民主制度下符合“他者”所希望的“无名大众”。

现代人的自由悖论——人类经过千辛万苦追求、寻觅自由,但在现代社会中,个人化的生活,孤立化的生存即与外界的融合的关系的断裂,使人们失去了安全感。自由成了生命中不能承受的重担,于是人们又纷纷放弃自由,逃避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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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的自由的尴尬

在农业文明时期,人尽管没有自由,受一定外在权威的支配,生产技术也极其落后,但人仍是处于一个稳定的社会结构之中,社会虽严格地规定了人的社会身份、地位、等级,但人并不感到孤独与孤立,他是社会巨大链条中的一环,拥有相与感和安全感。虽然在生活中人固然会有许多苦难和痛苦,但是农业文明会给人心灵以慰藉,使人不会感到寂寞与无望。

而到了现代,科技和物质日益发达,稳定的社会结构被日渐破坏,所谓的现代意义的“自由”登上了历史舞台。现代人通过工业革命及社会体制改革,摆脱了封建社会极权掌控下的生存状态。在工业文明的快速发展所提供的社会政治、经济等条件下,个体化进程使现代人变成了自由和富有创造性地个体。这种新的个性结构,反过来又成为了推动社会与经济更进一步发展的重要因素。而这种新的个性结构的特征:强迫自己去不断地工作、消费,把个人的生活看为达到权利利益目的的工具,以及由于社会大齿轮的转动而不得不生出的一种强制的责任感,成为了社会中的核心力量。这些因素互为条件,永不停息地推动着社会向前,最终,飞速发展的时代推着人不得不奋发地工作以及强迫、压抑自己地个性发展,以适应不断发展的社会核心价值和流行技能,以免被社会发展的洪流所抛弃。至此,社会如一台强大的机器又将人卷入了社会发展的链条之中,成为其中实则并不自由(被同化被奴役)的一个环节。

尽管人类已进入现代文明,但人的自由永远处于这样的尴尬状态:现代人刚刚由一种原始的、宗教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却又不得不马上投入到另一种屈从和隐性奴役之中。现代社会的大工业化的发展,使人在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各个层面产生了异化。

人创造了种种新的、更好的方法去征服自然,但其自身却陷入在这些方法和技术创新的网络之中,并最终失去了赋予这些方法以意义的人以自我个性。人征服了自然,却成了自己所创造的机器的奴隶。由此看来,现代人所享有的自由,一直都是消极的和被动的,看似很光鲜,实则压抑痛苦,而积极的自由,即真正的自由在人类历史上从未实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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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冲破自由的桎梏?

弗洛姆指出,人通过自己的活动和文化创造与自然分化的进程必然将人置于两难的生存境地:一方面是自由和个性的日益增长,另一方面则是孤独和不安的不断加剧。这种内在的矛盾冲突,恰恰是人类逃避自由的心理基础。

人类探索永不止息,一定有一种积极自由的状态存在,其发展过程也不会对人的全面发展构成恶性循环。这种自由,就是积极自由。

积极的自由在于整个而完整的人格的自发活动。

在人类思想史上,不乏诸多关于自由的言论与定义,但作为自由的主体,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在获得自由后真正地享有自由。自由的实现除了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外,还要具备完整而健全的人格。客观的物质生活基础,是人不能自由选择的,因为人总是生活在既定的客观历史条件下,但人可以通过对自身的调整达到一种总体而完整的人格。这种人格恰恰是真正的自由实现的前提。

人的人格的自发活动,是出于人的自由意志的活动。它不是被迫活动,不是个人受到某种外在及内在的影响与驱使从而强迫自己的活动;也不是自动活动,即接受外在环境所暗示的行为模式,自觉地行动。弗洛姆所指的“活动”并不是说做什么事情,而是指“创造性活动的能力,体现在人的情感、理智、感觉经验和意志等方面”。这种“自发性活动”是建立在爱心与工作事业之上的。

弗洛姆认为,自由与融合并非不可同时获得,个体化与孤独、焦虑的矛盾可以在爱和工作(社会奉献)中消解。在《逃避自由》中,弗洛姆指出,除了在爱和生产劳动的自发行为中把自己与世界联结起来,在遇到毁坏它自由和个体完整性的威胁时,根据这种与世界相联系的纽带去寻求安全外,别无其他选择。这种在爱和劳动基础上展开的自发行为中,爱是首要因素。

弗洛姆提出的爱,是一种生产爱的能力,并非我们惯常所称的对象性、目的性、工具性的爱。他指出,人们常常把现下种种的爱误认成“主动施与”,实则这种爱却往往是被动的接受,因为人们觉得当爱寻找到一个适合的对象时,自己要去爱才会比较容易。同时,主动性的爱也不是把自己融化在另外一个人的意志里,不是占有他人,而是自发地肯定他人,一起分享快乐,承担人生苦难。这种自发性、主动性的爱可以帮助现代人避免落入以“爱”为幌子的被统治或被占有的圈套利用之中。

用爱来消解现代自由的悖论,是因为现代自由所产生的最大弊端就是人的个体化的增强,归属感的缺失,进而造成的孤独、焦虑与恐慌的心理,而爱会使人冲破这一藩篱。从人个体人格的发展来看,自发性的爱,使人实现人与自然、人与人、灵与肉的极大融合。

在现代社会中,人的个体化程度越来越高,而从社会学角度来看,人是群居性的存在,当他以个体性存在于群体之外时,它所产生的孤独与恐惧,促使他想放弃自由,重新融入群体之中。而原始融合的纽带已被割开,现代人不可能再有原始的融合。一旦丧失天堂,人就不能重返天堂。那么要实现新的融合,只有通过自发性、主动性的爱的途径。因为这种爱的自发与主动,允许个性的存在,不会对个体及自我造成伤害。

同时,人道主义的博爱,可以克服人的分离感与孤独感,使获得自由的人,以自发、主动的爱重新融入到社会群体之中,而且又不会失去独特个性的存在。在强大的国家机器和庞杂人群里生存的现代人,虽拥有所谓的并被法律保障的自由与个性,但他们会感到人生的空虚及存在的无意义,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与疏远,生存压力的无处释放,个人缺乏归属感和安全感。虽然每天忙碌着自己的事业和人生目标,却毫无生存的快乐,生活的情趣,很多个体在这种生活的挤压下,渐渐沦为社会生活流程的奴役之下的百无聊赖的空心人。而作为人道主义存在的爱,可以使人摆脱这些精神困扰。以自发性、自主性的爱去面对一切时,世界在人眼中将变为美好,而人也就会找到生存的依据,感受到自我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自发性活动的另一要素——工作,并不是为了避免孤独而强迫自己工作以造成对痛苦的麻木,也不是为了统治自然、主宰自然而激进的活动,而是一种创造,这是人自身能动性的产物。藉着创造的行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达到和谐。这种自发的创造性,并非是前人从未有过的想法、观念,而是个人内心涌动的最独特的思维。所谓创造性的活动,体现在人的情感、理智、感觉、经验及意志等各个方面。

现代人所具有的普遍的焦虑及生存的无意义,是因为他们心中无爱,于是对什么都不会感兴趣,因此就不可能有能动的创造性产生,而自发性的活动更无从谈起。在现代社会的大工业化和群体分工合作中,面对着无尽的流水线和机械模板,个体压抑自我创造的个性,于是对工作缺乏爱心,产生生存的无聊感,生活的无意义感。而自发性的创造则会为个体的心灵带来生活的极大兴趣,提升人作为人的价值感。如艺术家们,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创造之中,通过自我个性、独创性的创造发挥外化于手中的作品,展示自我的独特个性,提升自我的价值。这便是有爱与无爱、自发性活动与强迫劳动带给人生存状态的巨大差别。前者带动人全面发展提升,后者逼迫人变为机器奴隶。

结语:

个人自我之上,没有更高的权力,人就是他生活的中心与目的;人类特有个性的成长与实现是我们奋斗的唯一目的。所有的努力都朝向:人、人的自由和理性、人的自我实现、人的人格健全和价值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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