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艳:张庄道口的摩托修配华哥
摩托修配华哥
作者:张春艳

坐落在张庄道口的摩托修配店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它既方便了过路的客人,又是我家日常生活的开支来源。
咱先说说它的来历:据说我公公爷是习武之人,外号叫“抓不住的黑蝴蝶”的河间人就是他师傅,听华哥(我家户主)说在河间十一街提起来认识他爷爷的人真不少。下雨的时候,爷爷轮起他的大刀片子,忽上忽下,不断地变换着招式,雨点都淋不到身上,只听到唰唰唰的声音。一把红缨枪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木头枪把在他手里都有了灵性,耍起来能来个对头弯。现在只剩下它孤伶伶地立在楼梯间的门后了,没有了往日的辉煌。华哥有时还会捋一捋红缨子,换一换那块褪色了的红布,也算是对素未谋面的爷爷来个零距离接触。也许是崇拜,也许是恭敬,也许已没有也许。曾经有人来寻过我公公爷的枪和刀,要收藏起来,只是刀早已不知道了去向,也许被某个“粉丝”珍藏起来了,留做纪念。
他教了好几个徒弟,有个徒弟觉得学了几招,想偷袭师傅,被我公公爷拎起来,随手一扬,把他扔到2米高的墙头外面去了,人们说起来都声情并茂,赞不绝口。可是我公公那会儿偏偏对习武不感兴趣,所以就没有继承下来,如果真是学到了几招,现在我们也是“武术世家”了。
据说我公公年轻的时候是邯郸第二冶炼厂的正式工人。他天资聪颖,但是不想受别人管束,后来他徒弟曾两次来家请他出山,那时候公公家也是孩子老婆好几口人了,徒弟要他们举家搬到上海,可是都被婆婆奶奶给拒绝了。在六七十年代农村结婚都时兴有雕刻木头镂空花边的镜子,我公公一晚上能刻上好几个,第二天天不亮背着赶到河间集上,他背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有家里人的企盼,换回钱来添补家用。这些还要偷偷摸摸的,因为如果有人告发,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公公还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现年50多岁的黑哥提起此事,绘声绘色:“我叔当时说,就这一针,打上死就死,活就活。”我们听完,说你在家里微不足道呗。他用他的小眼睛翻了翻我们,嘴里吐出一个字:哼!(你们别笑,可能那时各方面条件有限,孩子又多,也是没办法的事)黑哥每每提起此事都心存感激。家里的医书很多,现在都被孩子们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柜上面了,有孩子们对爷爷的思念,有孩子们对爷爷的敬仰,有孩子们对爷爷的感恩……因为我的公公就是这样自学成才的。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做出了改革开放的重要决定,为中国带来了历史性的转折。改革的春风吹遍全国各地,我公公也迎来了他事业的春天。他进城买了一辆摩托车,也是村里的第一辆摩托车,他拆了卸,卸了装,就这样,公公的摩托修配店诞生了。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摩托车也走进了千家万户。公公的生意忙了起来,华哥也来店里帮忙。店里的营业执照换了一批又一批,转眼公公经营摩托修配店有二十来年了。后来由于身体原因,不得不回家养病了。就是在生病期间,公公的一个习惯也没有改变,那就是每天都喝酒。以至于后来华哥每天都离不开酒,我认为遗传基因还是很大的。 送走了公公,华哥子承父业,做起了店里的掌门人。

岁月在不经意之间慢慢流逝,时代在科技的推动下日益发展。两个轮子的摩托车,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无疑成了当时的交通主力。摩托车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成了人们的代步工具。地利人和也是不可缺少的,所以找华哥修车的人特别多,因此也结交了很多朋友。华哥修车精益求精,价格合理。你别看他平时嘻哈哈的,没事乱贫,但他热衷于他的事业,比对孩子都有耐心。有时机器需要大修,拆完地上一片狼藉,别人看见都觉得脑袋疼,他一点点地检查,换件,组装,螺丝那么多,谁知道哪个长的上哪,哪个短的上哪,也许有独特的识别能力吧。组装好,试车,如果有一点不对劲,哪怕声音有那么一点点误差,他都要重新拆,检,换,组……直到满意为止。如果是一点半点的小毛病,华哥是不收费的,有的人觉得过意不去,只好说声,麻烦了,师傅。华哥摆摆手,没事,没事。用孩子的话讲:“谁说我爸没耐烦心,那要看干什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华哥默默地经营着他的小店。只是他的酒量与年龄成了正比。来店里修车的人,到了饭点了车没修好,只要你对酒感兴趣,那无论如何都要举杯畅饮,喝到劲头,只听“啪”的一声,小酒杯被他捏碎了,可能遗传了爷爷的武术功底吧!喝完酒继续干活。

斗转星移,转眼70后的华哥也奔五了。人们的生活水平与日俱增,代步工具也由摩托车变成了汽车,电动自行车,电动三轮车。所以骑摩托车的人少了,可是偏有执着于摩托车的人士,依然对摩托车有种惜指失掌的感觉,带上安全帽,滴滴……喇叭一响,嘟,嘟嘟嘟一股白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真得很威武霸气呢!特别是现在小青年们骑高赛,服装,头盔,摩托车都是配套的,骑起来真是拉风。相对于做买卖的人群,摩托三轮车是不错的选择,比电动的跑得远跑得快。比汽车便宜,比三马子方便,所以店铺门前经常是三三两两的摩托三轮车等候排队修车。有的是回头客,有的是专门找华哥修车的,有的是过路的,车主很庆幸车坏得很是地方。随着朋友越来越多,中午饭在家吃的时候几乎很少。只是喝完酒不再继续干活了,而是要休息一下,孩子和老人们经常劝他:“咱喝酒可以,能不能少喝,喝好就行,毕竟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有时候他喝完酒,很没有耐烦心,免不了吵吵几句。等过后,你跟他说起来,他就用我听了上百遍的话回复:“行了,别说了,知道了,明天我不喝酒了。”这句话记得二姐对付得好,“你要不喝酒了,我就把饭戒了。”可能怕二姐饿着吧,所以这酒呢也就一直喝着,喝着……
所以呢,我就把他的网名改成了“明天我不喝酒了摩托修配华哥”。他的哥们见了他,特别惊讶,啊呀呀呀,华哥,你不喝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呢?“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会知道。”哈哈哈,一阵哄笑,笑得他都不好意思了。但是明天究竟离我们还有多远,此题无解。
华哥依旧每天第一个起床,到店里开门,把摩托车一辆一辆推出来,摆放整齐。收拾收拾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做壶水,扫扫地,如果没要紧的活,就去大捧那吃上两个包子,喝碗豆浆或豆腐脑就是早餐了。我收拾好家务,带着孙子去门市,有时帮他去肃宁拿件,因为有些配件很特殊,为了万无一失需要传送照片进行比较。他不喜欢这种对于他来说很繁琐的方式,总是让我给他联系。有时华哥出去修车,我和孙子就看家。小孙子可闲不住,只见他左手拿扳手,右手拿螺丝刀,拧拧这,拧拧那,满手油污。有时还把小链拆开挂在脖子里,弄得浑身上下都是油,抢都抢不下来,让人哭笑不得。玩烦了就把工具给扔到测胎用的水桶里,害得他爷爷经常在水里摸索着找东西。

岁月无情,虽说华哥一年四季光头,但隐约也能看到那刚出的头发茬又增添了不少白色的。那大圆脑瓜子,大眼珠子,大肚子,他没事的时候往门前一立,跟一尊泥佛似的;要是在挂上串珠子,就跟鲁智深是似的;要是不笑,撸嘟着个脸,邻居们又给他起了一个“汉奸”的名字。那些婶子、嫂子辈儿的:“你看,跟汉奸似的又怎么了?”这时他忍不住了,大笑起来,开口说话了:我是汉奸,你们就是汉奸娘们。大伙说着笑着……到了傍晚,他又把车一辆辆推回屋里,锁门,然后用大扫帚把门前打扫干净。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重复着, 小酒喝着,真希望手中酒杯早点下岗,换成茶杯!什么时候再把手中的酒杯捏碎,掷地有声,说,我明天真不喝酒了喝茶!我就会给他改成《我明天真不喝酒了摩托修配华哥》。



作者:张春艳,爱好文学,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希望老师们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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