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之——被错换的28年 (五)
怀揣着自己被宣告为"乙肝"病毒携带者的体检报告,杜萍绝望极了,心如死灰莫过如此。年纪轻轻的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家里的傻女儿还在眼巴巴等着妈妈,作为孩子唯一的依靠,杜萍觉得自己不能死,可又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
自打郭家老大去世后,杜萍的父母和兄嫂早就把她改嫁的事情提上了日程。三三两两找了好几个相亲对象,都被杜萍一口回绝了。那时候,老公刚刚去世,自己还没有从丧夫的悲痛中反过神来,根本没有心情去想改嫁的事。
现在好了,除了带着一个有病的孩子,自己还莫名其妙的成了个病人。嫁给谁,谁又可以让母女俩依靠,杜萍想不出世界上有哪个男人可以接纳她们娘俩。
回到家,委屈的杜萍抱着爸妈嚎啕大哭,哭诉自己不幸的命运,哭诉自己毫无希望的未来。
知道女儿患病的事实,全家人也没了主意。
"这个病,一定是在婆家被传染的。我们全家健健康康的。妹妹的病,他们老郭家得负责到底,否则让他们好看!" 杜萍的嫂子不想让家里负担这个有病还拖带着一个傻孩子的女儿,一口一个郭家儿媳妇就得郭家养到底。
知趣的杜萍头也不回,抱着孩子,回到了婆家。
全家人对杜萍染病这件事一点不惊讶,好像早已心知肚明的默契。
晚上,婆婆安顿好熟睡的孩子,把杜萍叫到自己的堂屋里,郭家老二见嫂子前脚走进老妈的房间,后脚就站在门口,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猛然间听到婆婆的安排部署,杜萍当真被吓了一跳。她臆想过很多次自己能改嫁个什么样的男人,从来没有把小叔子作为人选,想都不敢想。
"妈妈我舍不得你和孩子出去受苦,老二敦厚老实,肯定会对你们好。而且,以后,他用老大的名字,可以领用老大的补贴,在外人看来,你们两个就是两口子。什么事,咱们烂在自家锅里。你说是不是?"杜萍第一次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农村老太太的心计,这算盘打得真是精明绝顶。
杜萍囊红着脸,不知道该答应,还是该拒绝。说实话,除了郭家老二,自己还真没有更加合适的改嫁对象。只是,一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小叔子,突然之间成了自己同床共枕的老公,着实有点别扭是真的。
杜萍借口回屋想想就跑了出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郭家老二的心里七上八下,没了主意。他怕嫂子不答应,又担心嫂子答应,搓着手在老妈门口踱来踱去。老妈说他是个没出息的家伙,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并示意他去嫂子屋里坐坐。
房间的灯灭了,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杜萍辗转反侧,没有丝毫睡意。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先是老公去世,紧接着自己被宣告染病,接着又是今天的谈话,杜萍觉得这一切是命运,又像是郭家人精心设计的安排。
除了憨厚老实小叔子,还有谁可以善待自己的孩子,还有谁会不嫌弃自己有乙肝这个事实?
想到自己孤苦伶仃,飘摇不定的后半生,杜萍的心如针扎般痛苦:曾经,自己也活得像个小公主,被父母,哥哥捧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