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源饮食文化之——风趣的味道
滹源饮食文化之——风趣的味道
文/糜乐平
生活离不开幽默,饮食里揉进幽默,便添加了趣味。例如饺子,古人按其形状雅称“扁食”,白面馍呼为“点心”,金银卷美名“金裹银”等等。而有些食物在百姓嘴里更是诙谐,充满了风味情趣。让人哭笑不得,又欲罢不能。
锅盔是旧时饼面铺饼匠的拿手面点,用发酵麦面裹油酥面,擀成长圆状薄片,包入红糖馅,先短后长卷起四边,表面刷糖饴,入无烟碳火炉烤熟,出炉后酥脆香甜,是一道当地美食。可来个顾客,大呼“来两个毛鞋底!”饼匠师傅的脸顿时拉长。
油旋饼在大师傅的熟练操作下,揉好的起面包油酥面,裹为卷,撅等份剂子,拧成麻花样,按压为圆形,刷糖饴,烤炙出炉后如一朵美丽花儿。看着自己的手艺,大师傅满脸笑容还未消失,进来一位粗鲁顾客,张口就来“拿两个牛屎片!”大师傅立即气得直翻白眼了。
鼓楼下的炸干货摊早早起锅烧油,赶制着蓬松的油条,酥香的麻叶,绵甜的糖腰,脆皮的油饼,烟熏火燎中的摊主还不误吆喝叫卖。不少过往的行人都驻足观望,这时急匆匆过来个后生,指着冒香气的麻叶、油饼,闷声闷气道:“串两个闪塌嘴,两个炉子档。”围观者哄然大笑,摊主火得差点把手当炸货伸进油锅。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繁峙南坡某村。中午时分,收工的张三夫妇和李四两口子快步回到一墙之隔的各自家中,张三夫妇忙着烧火滚水搅高梁面拿糕,而隔壁的李四两口子已坐在炕上吃开了母亲做的高梁面菜囤囤。下午出地路上,李四问张三:“吃的啥?”张三苦着脸答:“当锅一圪纠,你吃的啥?”李四得意地说:“讨吃行李”。
同样是那个困难时期,地处繁代两县交界处的一个村子里,王五正在为儿子厌食犯难。是啊,日日红高梁,顿顿高梁红,大人都吃得满胃顶酸水,何况是正在长身体的孩童。虽然今天是苦菜汤调饸饹,明天是烂腌菜焖饸饹,可万变不离其宗,日子久了,搁谁也烦恼啊。尤其是没耐性的孩童。
这时,小孩的爷爷王老五灵机一动,抓起一剂饸饹,撕扯顺溜,拿在下巴处,摇头晃脑哼哼几声晋剧,嘴里念叨着,谁吃了我孟良的胡彩,谁就是大英雄。孙子好奇追问孟良之事,于是孙子的午饭在故事的穿插中完成。
不久,“孟良胡彩”这个美名就传遍附近几个村庄。
没有淘洗,不加分栏磨出的高梁面是又疏又涩,蒸熟的饭食疏松无骨,味道呛鼻,让人难以下咽。于是在巧妇的妙手下产生出一种劲道十足,味道鲜美的食物,其做法是:洗干净的山药蛋用礤子擦成细丝,加适当咸盐、五香面调匀,拌入适量高梁面和水,揉搓成团,放置十几分钟,再揉。让山药蛋中的淀粉与高梁面密切结合。尔后,擀成一公分多厚的片,用刀切成长二寸,宽一寸许的块,入锅中箅上再用小刀把每个块顺长划三四刀,留三分之一不要划,这是因有淀粉,生怕蒸不熟。蒸二十分钟,待蒸汽无力时揭锅取出,蘸着油盐酱醋、葱花蒜末调好的汤汁开吃,那才叫一个美啊!
有人问此物何名?答曰:王公贵人吃猴脑,我们吃的是“猴脚板”。哈哈,看到此处的客官,请问您吃过吗?
饮食,饮食,就得有吃有喝。领略过上面干硬的食物,再来点稀滑的才算完整。
自古当地人就认准小米最养人,坐月子的女人顿顿离不开喝小米稀饭,又养身又下奶。为了不伤坐月人的肠胃,就把小米炒熟了熬着喝,这样一来,稀饭就熬不粘稠,被人笑喷为“蓝眼稀粥”,为解决这一难题,发明了“各伙饭”。此饭是把杂粮面唰到小米饭里,增加粘稠度,并把搓好了形似小鱼仔的面食下入锅中同煮,把稀粥跟主食完美结合在一起,连吃带喝一次完成,省时省力,后来就其状况,呼作“鱼钻沙”。
“挂面”是中国北方一种古老食物,它是以小麦面做主料,加咸盐、鸡蛋等辅料,经过棒擀、刀切、手拉等工序制作而成,其细如丝,长如发,形似胡须,故亦称“龙须面”。是过去走亲访友的必备礼品。至今,县境内的婚事食盒里仍然存在它的身影。只是从过去的手工制作变成了机制品。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人给派饭干部做一顿小米捞饭,米汤里再煮点挂面,跌个鸡蛋,炝一碗豆瓣酱,那是对客人的最高待遇。四方邻居闻着味道,馋得流口水。
某村一人,闻此味道后,念念不忘。终于在一次进城办事后,狠下心来买了一束挂面,揣回家后,等到夜深人静,才白开水下面,并跌了两颗积攒的鸡蛋。一阵狼吞虎咽,锅清碗净还意犹未尽。
原想着半夜偷吃,不会被别人发觉,不成想,隔壁邻居半夜跑肚拉稀上茅房,闻到了飘过墙的味道。第二天追着问他偷吃啥来。他回想着昨晚上油灯下锅中的情形,脱口而出“马尾套耗耗”。现今,这个称呼已成为“下挂面跌鸡蛋”的代名词。
还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县域内有一人去河北亲戚家走亲,回乡时,亲戚送其三五斤白面,途中此人就想,这等稀罕物,回家后一定要和全家人闯口闯口的大吃一顿。到家后,嘱其老婆做一顿扯面吃,老婆大喜,忙烧水化盐,活面擀片,扯了一锅又长又劲道的面条,浇上西红柿配青椒卤汤,全家人吃的那叫一个高兴。饭后,男主人吩付家里人对外不能说吃扯面。最小的孩子问:那要是有人问起,说吃啥呀?男主人觉得让孩子撒谎不好,可让亲朋知其独吃也不好,想了好一会儿,觉得扯面跟驴襻带形似,便道:有人问,就说吃的“驴襻胸”。多年后知其情景的村民,见了其家人,还逗趣问:今吃的是不是“驴襻胸”?
这些充满风趣的食品,既有人们对食物的直感和形判,也有对生活的无奈和心酸。但现如今,都已是过去式。当今社会,食物是人们攀比的噱头,决非隐瞒的对象。以上所叙,只是对经历过的人起点念想,未知晓的人提个警醒罢了!
文字编辑:王志秀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