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丨五台山佛乐与繁峙

 五台山佛乐与繁峙

李宏如

作者1937年7月生于繁峙县鳌头村

先后担任中共繁峙县委常委

县革委会主任、县农工部副部长

统战部副部长、县政协副主席

县人大副主任、县政府调研员等职

1985年以来，先后整理、出版了

《五台山佛教繁峙篇》

《五台山佛教繁峙金石篇》

《繁峙碑文集》等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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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是中国佛教四大名山之首，是文殊菩萨的道场，是世界文化景观遗产。五台山历史悠久，文化内涵丰富，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库。其中，五台山佛乐被誉为中国佛教音乐的活化石。要想知道五台山佛乐，就必须了解繁峙县境内的五台山佛乐，因为五台山的一半在繁峙县，繁峙县的五台山佛乐是五台山佛乐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繁峙境内的五台山佛乐为五台山撑起了门户，争得了荣誉，立下了功劳。近年，能代表五台山到港、澳、台和出国演出的正是繁峙佛乐队；《中国影像大百科目录》所说的五台山佛乐“是目前国内最正宗、最具有权威性的佛教音乐”，也是指以云枝、云桂等为代表的佛乐队；五台山佛乐所以能成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以我看也与这支佛乐队有关。

繁峙境内的五台山佛乐，历史悠久，内容丰富，技艺精湛，是五台山佛教文化遗产中的瑰宝之一，我们应该保护、传承，让它继续为建设五台山服务。

下面，就我知道的繁峙境内的五台山佛乐，向大家作一介绍，不妥之处，敬请读者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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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繁峙境内五台山

佛乐的历史资料

1、文字记载

成书于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的《清凉山志》有这样的记载：“普光寺，今名黎谷寺，在文岫山，金璧峰藏修处”“金公尝依华严，制为佛事，梵音哀婉，凡四十二奏”“唯本寺袭其法，四方学者于兹灌顶授业焉”。普光寺在繁峙梨峪村，属五台山北台寺庙，是金璧峰和尚藏修处。金璧峰是元末明初高僧，元顺帝曾两次召见。明朝建立后，朱元璋于洪武三年（1370年）将金璧峰召至南京，洪武五年金璧峰逝于南京，洪武制诗悼念，明朝文学家、太子赞善宋濂为其撰书碑文，葬于普光寺。其碑毁于“文革”，仅存残片。金璧峰不仅是禅宗高僧，而且精通音乐，他把四十二个华严字母谱成四十二个曲牌，做佛事时演奏唱诵，梵音哀婉，盛行于世。这应该是元朝的事情。时间过去二百多年，到了明万历年间，释镇澄修《清凉山志》时，普光寺仍继承了这一佛乐，所以镇澄说，“唯本寺袭其法，四方学者于兹灌顶授业焉”。

2、图像资料

繁峙境内的五台山佛乐，除了文字记载，还有一些碑刻、壁画的图像资料。岩山寺大元二十三年（1239年，南宋嘉熙三年，这是一个地方性的特殊年号和时间）“特赐广济大师之塔”刻了七尊菩萨奏乐图，各司一种乐器，能辨认的有二胡、管子（或竖笛）、古琴、排箫、笙、琵琶，是研究五台山宋金时期佛教音乐的珍贵资料。此碑所以刻菩萨奏乐团，大概与本寺重视佛乐或者广济大师就是佛乐高僧有关。还有中庄寨村宝藏寺观音殿明代壁画和大李牛村东寺清代壁画中都有僧人奏乐的图案，其奏乐人数和使用的乐器与现在一样，即笙、管、笛、云锣、引磬、铙、钹等。

3、实物资料

1992年下寨村张建青挖山药窖时，挖出一些唐宋时期的佛教乐器和僧人生活、生产用具，包括铜质铙、钹、铃、降魔杵、铁锅、铁锄头、铁犁铧等。当时的铙、钹很大很重，大者每只重3公斤，直径45.5厘米。此外，还有民国年间佛曲手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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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年间繁峙境内的

五台山佛乐

繁峙境内的佛乐与五台山台怀镇的佛乐，虽然在曲牌、内容上大致相同，但由于各寺经济不同，所处环境不一，传承有别，逐渐形成了不同风格。五台山台怀的佛乐以做佛事、配合上殿诵经为主，很少到社会上活动，而繁峙寺庙经济困难，社会上又有请僧人奏乐、诵经、超度亡人的习俗，各大寺庙把学习佛乐当成一项重要任务，组织佛乐队到民间演出，成为创收和谋生的一种手段。各寺为了争夺市场，就得培养佛乐高手，客观上也促进了佛乐的发展。民国年间，大明烟村的永安寺、秘魔岩、峨口文殊寺、石佛寺、公主寺、南峪口寿宁寺等都有佛乐队。

民国9年（1920年），圭峰寺的住持成柱和尚还聘请了佛乐高僧慧莲老和尚为教师，在圭峰寺办起了佛乐学校，招收了峨口文殊寺、石佛寺、公主寺、圭峰寺等寺的青年僧人学习佛乐，培养了一批佛乐人才。建国初，圭峰寺佛乐班培养的青年已变成壮年，正是佛乐的骨干力量，八九十岁的人见过他们的吹奏，他们的技艺比近年出国演出的人要好得多。近年出国演出的云桂师等是慧莲和尚的再传弟子，是圭峰寺当年青年学僧的徒弟。据云桂等师父说，他们的师父在世时，认为云桂等师是演奏的最差的，后来却成了最好的了，因为技艺高的人已经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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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后繁峙境内的

五台山佛乐

由于日寇的侵略，五台山佛教日趋衰落，加上土地改革中僧人大量还俗，有的当了工人，有的参加了其它工作，五台山佛乐几乎绝迹。只有繁峙县社会上仍有请僧人奏乐、诵经的习惯，再加上几位会佛乐的僧人为了谋生，便联合在一起，在社会上演出，除了“文革”期间停止外，断断续续延续下来，侥幸地保存了这支佛乐队。就是这支佛乐队，在五台山佛乐青黄不接时，挑起了大梁，争得了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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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峙县五台山佛乐队

在改革开放以来的活动情况

1989年3月，香港浸会学院音乐系举办了“佛教音乐国际研讨会”，会上有香港、台湾、美国、法国、韩国、日本等国的学者参加，并邀请五台山佛乐团演出。当时，五台山已无法组织起一个佛乐班子，于是中国艺术研究院田青先生访得繁峙有一支五台山佛乐队，便由繁峙的云枝、云桂、仁亮、玄平和峨口的云端、成德，又加了小时出家于繁峙秘魔岩下院代县清佛寺的了满、了充共8人，于3月15日至17日在香港沙田大会堂演出2场，演出非常成功，评价很高，香港文汇报、大公报、东方日报、天天日报等各大报和电台争相报道，轰动一时，《天天日报》说：“此次访港的佛乐团，由五台山繁峙县等地僧人组成”，“首次在大陆以外演出”、“其团员均自幼出家，研习佛乐，技艺高超”。佛乐团赴港前和归来时，省政协、宗教局、佛教协会、文化厅的领导到崇善寺看望了佛乐团成员，电台、电视、报纸作了报道。

1992年7月9日至25日，应英国南岸艺术中心和伯明翰市某音乐节的联合邀请，还是赴港演出的人员，在英国伯明翰市音乐学院音乐厅和伊丽莎白女王音乐厅等处演出数场，受到热烈欢迎，随团赴英的省音乐研究所屈彦男先生说：“演出使听众震惊，没想到佛乐如此美妙动听，每奏完一曲，掌声如潮，经久不息，法师们两度登台合十致谢，也无法平息观众的热情，只好再加演一支曲子，这时全场起立热烈鼓掌，一束束鲜花送到法师手中，台上台下产生了共鸣”。在英国演出期间，受到英国文化界、新闻界的热烈欢迎，伯明翰市英中文化协会、伦敦南岸艺术中心，举办了大型招待会，市长及夫人、英国政府文化部门高级官员、伦敦市政府官员出席了招待会。中国驻英国大使馆特地为佛乐团举行了大型招待会，大使马玉臻在百忙中出席了招待会并同法师们合影。这不仅为五台山争了光，也为祖国争了光。

英国演出之后，声誉更响，意大利、日本等国又发来邀请函，因故未去。

赴英演出的法师们大都年老，为了传承五台山佛乐这一珍贵的文化遗产，于1997年至2000年，在繁峙石佛寺办起了五台山佛乐培训班，聘请了赴英演出的云桂师、成德师和对佛乐有研究的善意法师任教，培养了12岁至15岁的十余名男青年。这些青年，虽然技艺上与老法师相距甚远，但也起到了传承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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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8月，五台山举办五顶文殊开光暨佛教传入中国两千年纪念大型法会，石佛寺佛乐班的青年为大会演奏佛乐，而且是数支佛乐队的领头乐队。

2000年1月，石佛寺佛乐队代表五台山，应台湾台北立国乐团邀请，经中央文化部、国务院台湾事务处、山西省台湾事务办公室批准，由山西省文化厅副厅长赵晋蓉任顾问、山西音乐舞蹈研究所副所长韩军任团长，赴台湾，为两岸佛教音乐研讨会演出。1月27日晚，在台北国父纪念馆，与日本、韩国佛乐团同台演出，31日在台湾佛光山寺演播厅演出。

2001年，石佛寺佛乐团代表五台山参加了第七届中国泉州国际南音大会唱暨中国古乐大会唱。团长是省音乐舞蹈研究所副所长韩军同志。

2004年2月20日至4月2日，石佛寺佛乐团代表五台山参加了大陆与台湾佛光山组织的中华佛教音乐展演，先后赴香港、澳门、台湾、美国、加拿大演出。这次展演团的组成人员规格之高、人数之多、范围之广、影响之大是空前的，由台湾佛光山星云大师任名誉团长并亲自带队，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圣辉法师任团长，台湾佛光山住持心定法师任副团长，由著名音乐学家、佛乐专家、中国艺术研究院宗教艺术研究中心主任田青教授和佛光山信徒大学校长、佛光山慈善院院长慈容法师任艺术指导。参加演出者有台湾佛光山梵呗佛乐团，大陆汉传、藏传、南传三大语系的代表寺庙即厦门南普陀寺、少林寺、甘肃拉卜楞寺、北京雍和宫、云南西双版纳总佛寺、五台山佛乐队。当时，五台山佛乐团的青年正在广东乳源县云门寺佛学院学习佛乐，所以，以云门寺的名义参加了演出，实际上是石佛寺佛乐班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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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次五台山佛乐团参加展演还有点波折，这件事对我们研究如何传承五台山佛乐有启发，所以不避赘言，略叙如下。

在组织展演团时，首先想到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首的五台山，有关专家观看了五台山殊像寺的佛乐表演，觉得拿不出手，如果没有合适的佛乐团，只能缺席。后来听说繁峙县石佛寺有一班佛乐青年，曾去台湾等地演出过，现正在广东省学习。于是在2003年11月30日，国家宗教局局长叶小文、副局长齐晓飞、处长裴勇、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圣辉法师和明生法师、副秘书长陈文尧先生、中国艺术研究院田青教授，还有凌海成居士，一起到广东佛山仁寿寺观看了石佛寺9位青年僧人的演出。这几位青年当时都已出家。大家看了演出，觉得技艺可以，特别是个个年轻（当时20岁左右）、端庄、僧相庄严，可以代表五台山，当场拍板入选，参加了展演团。

中华佛教音乐展演团，把中国优秀的佛教文化迈向世界，演出圆满成功。历经40余天，共演9场，场场爆满，门票都是提前售空。在台湾国父纪念馆演出时，只有2500个座位，观众达4000多人。在台湾林口体育馆演出时，观众达2万多人，盛况空前。在美国洛杉矶好莱坞的科达剧院、美国旧金山美升堂中心和加拿大温哥华伊丽莎白女皇剧院演出时，门票都是提前售空，有的坐轮椅观看，有的从远处来看，有的在这里看完又到下一地观看，场面太感人，演出结束人们也不愿离去，掌声雷动，赞声不绝，认为佛乐太美了。我国驻美国洛杉矶总领事馆总领事钟建华、驻旧金山总领事馆总领事彭克玉、驻加拿大温哥华总领事馆总领事李元明，分别举行了欢迎仪式并设宴招待展演团成员。

2004年10月，石佛寺佛乐团代表五台山应邀在北京为中、日、韩三国佛教黄金纽带会议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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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事实说明，繁峙境内的五台山佛乐是五台山佛乐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传承五台山佛乐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正如前山西省佛教协会会长根通法师说的“山内山外都是五台山，繁峙佛乐也是五台山佛乐。”

如今，赴英演出的法师因年事已高大都去世了，还有两位也年老不能演奏了。石佛寺佛乐班的青年，为了谋生都走散了，令人可喜的是自改革开放以来，佛乐转入民间，群众自发地组织起佛乐队，自找教材、自学自练，除了自娱也为社会服务。特别是2017年，县里依托某职业中学招收首批五台山佛乐班，虽然其初衷是为砂河小城镇的建设服务，但客观上起到了培养五台山佛乐传承人的作用，若不定期地长期办下去，培养的人多了，既可为音乐院校输送人才，提高个人素质，改变个人命运，也可以为民间佛乐和佛教乐队培养出音乐人才。

当然，由五台山佛乐衍生出来的民间佛乐，能不能被佛教界认可，能否代表五台山佛乐，还值得商榷。五台山佛乐已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如何能培养出被全社会包括佛教界认可的五台山佛乐传承人，我相信，在党的“十九大”精神的指引下，在各级政府和五台山佛教界的努力下，一定会培养出能传承五台山佛乐的人才。

责编：康所平 图文：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