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四家里，蔡襄为什么能够取蔡京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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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苏轼、米芾、黄庭坚、蔡襄并称为书画“宋四家”。然而，关于这里的“蔡”究竟指的是蔡襄还是蔡京有一些争议。
一、争议：蔡襄还是蔡京？
蔡襄与蔡京是同乡人，均是兴化仙游人，也就是今天的福建省莆田市仙游县人，蔡襄略早于蔡京。在书法上，蔡襄对蔡京有一定的影响。
蔡襄其人，为人忠厚，刚正不阿，而且是一位非常孝顺的人。在他为官的时候，他总是建言皇帝多招募一些敢于进言的谏臣，并根据他们的谏言去执行。
“任谏非难，听谏为难；听谏非难，用谏为难。”（《宋史·蔡襄传》）
同时，蔡襄也是一位出了名的孝子。他因为母亲年高而主动请求去地方为官，而且为当地的老百姓做了许多福利。在他母亲去世的第二年，他也早逝。
“以母老，求知福州，改福建路转运使，开古五塘溉民田，奏减五代时丁口税之半。……治平三年，丁母忧。明年卒，年五十六。乾道中，赐襄谥曰忠惠。”（《宋史·蔡襄传》）
反观蔡京，北宋有一首歌谣，可以说是蔡京其人品的最真实写照：“打了桶（童贯），泼了菜（蔡京），便是人间好世界。”蔡京在北宋时人眼里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蔡京先后四次任宰相，任期长达17年，四起四落堪称古今第一人。正是因为他玩弄权势，位极人臣，所谓字以人贵，故而蔡京的书法在当时可谓盛极一时。
论书法成就，个人看来二人不分伯仲，都是宋代书法尚意的佳作，如果放到现代恐怕可以称得上一绝。但是由于二人所处地位，由于是官职相去甚远，所以在当时来说，宋四家中的“蔡”应该指的是蔡京。
就在今天，像贾平凹、莫言、赵本山的“丑书”却被许多人追捧，只因他们是“名人书法”。更何况在官僚文化氛围浓重的宋朝呢？一国之相蔡京的字怎么不会被追捧？
在《水浒传》中，有一段是梁山泊众英雄解救及时雨宋公明，智多星吴用假造书信，而模仿蔡京书法的字在当时很常见，所以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效果，但是在落款的时候却是“糊涂一时”。
二、字如其人，但人品高于书品
中国书法素来就有以人论字、以字论人的传统，但是也有例外。纵观中国书法史，一个是李斯，一个就是蔡京。
李斯作为千古一相，他是中国书法可以考据的第一位书法家，但是有人认为他是秦朝灭亡的罪魁祸首，勾结秦二世助其上位，赐死扶苏、谋杀蒙恬，按照史学观来说，他的书法不应该值得称道。然而，作为书同文的功臣，小篆的开拓者，李斯功大于过，所以人们还是对他的书法作品非常认可。对于蔡京来说，则是一棒子打死。通读《宋史·蔡京传》，全文几乎没有夸赞他的地方，基本是对他的谩骂。如：
“京天资凶谲，舞智御人，在人主前，颛狙伺为固位计，始终一说，谓当越拘挛之俗，竭四海九州之力以自奉。帝亦知其奸，屡罢屡起，且择与京不合者执政以柅之。京每闻将退免，辄入见祈哀，蒲伏扣头，无复廉耻。见利忘义，至于兄弟为参、商，父子如秦、越。”（《宋史·蔡京传》）
大意是：蔡京天资凶狠狡诈，舞弄权术，以智慧控制别人，在皇帝面前，专门窥伺人主之意以求固位专宠，始终对皇帝说，不必拘泥流俗，应该竭尽四海九州的财力来满足自己享乐。皇上也知道他奸诈，故屡罢屡起，并选与蔡京不合的人为执政来牵制他。蔡京每当要被免职时，就去向皇帝哀求，跪地磕头，毫无廉耻。他见利忘义，以至于兄弟不合睦，如参、商二星；父子不相关，如秦、越二国。
像这样一个被称为“六贼之首”的臣相，本就不应该立传，但是由于他还是名噪一时的书法家，或许才有了此传记吧！
虽然蔡京的人品臭名昭著，但是对其书法艺术还是有人称道的。如元陶家仪《书史会要》曾引当时评论者的话说；
米芾书法
“其字严而不拘，逸而不外规矩，正书如冠剑大人，议于庙堂之上；行书如贵胄公子，意气赫奕，光彩射人；大字冠绝占今，鲜有俦匹。”
另外，据说有一次蔡京与米芾聊天，蔡京问米芾：“当今书法什么人最好？”米芾回答说：“从唐朝晚期的柳公权之后，就得算你和你的弟弟蔡卞了。”蔡京问：“其次呢？”米芾说：“当然是我。”存世书迹有《草堂诗题记》《节夫帖》《宫使帖》等。有点煮酒论英雄的意思。
三、蔡襄与蔡京书法作品比较
蔡襄书法浑厚端庄，淳淡婉美，自成一体。在他的书法作品里，几乎看不到唐代书法尚法的影子，也看不到魏晋时期尚韵的影子。完全是在深厚的书法功底基础上进行的创作，是个人意念的书写。从他的书法中，可以看出对晚清乃至今天书风的影响。尤其是对当下的书法，“今崇怪”似乎可以作为我们这个时代书法的一个总结，这也宋代书风尚意是分不开的，加之晚清以来金石学的发展，可谓怪上加怪。
蔡京书法
蔡襄书法《脚气帖》
蔡襄书法《脚气帖》
然而，“宋尚意”与“今崇怪”却有一个根本的不同，那就是书法功底与基础有着天壤之别，所以今天我们看到的好多书法家的作品，真是难以启齿。师古者寡，野俗者众。
关于蔡京书法风格及其特点，以“飘逸”、“姿媚”、“秀媚”、“郴州痛快”、“藻丽”及“不得笔”是对蔡京书法风格的准确概括。蔡京与宋徽宗常在一处论书题画，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宋徽宗创立了“瘦金体”，后来经过启公先生的发展，使“瘦金体”由原来的羸弱如梢发展为峭拔修美。至于蔡京的书法究竟怎么样，且来看看历代的书画名家是如何评价的：
《宣和书谱》评：“议者谓飘逸过之”
米芾评：“蔡京不得笔”
明 张丑《管见》:“京笔法姿媚，非是君谟可比也”
清 朱和羹《临池心解》说:“京书于姿媚何尝不可传？”
清 王澍《古今法帖考》:“书甚属秀媚，盖效晋唐人”
蔡京书法
四、德性是评价一个人好坏的圭臬
传统书法美学在汉代初步涉及到了关于书法艺术的抒情表现功能，扬雄提出了“心画”说，认为“夫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这种观点反映了书法与人性格特征的对应关系，但含有非审美的伦理道德因素。他的“心画”说，成为后来盛行的“书如其人”说的源头。
有德无才，尚可大用；有才无德，是为祸患。蔡京极有可能是宋四家之一，但是考虑到其人品，将其从宋四家之中剔除出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其书法艺术的价值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202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