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作者：岭南鱼
梅振宇斜倚在床上，不停地咳嗽着，大女儿梅芳边给老爷子捶背，边对老爷子说：“爸，你躺下歇会儿吧！菲菲已经下飞机了，茜茜也接上了。她们正在回来的路上，很快就到了。”梅振宇的脸上露出一丝希望，但很快就被一阵咳嗽折磨得精疲力尽。他示意梅芳把靠垫拿走，他要睡一会儿。父亲再有两个月，就九十五岁了，不知道这次是否能抗过去。想到这，梅芳心里一阵难过。父亲这辈子也不容易，想当年梅家世代以炼香出名，但到了父亲这一代，因为战乱，爷爷关了香坊，领着奶奶及父亲兄弟三人，从繁华热闹的大城市逃往西部山区避难。在逃难的过程中，奶奶因病去世，大伯被国民党拉去做壮丁，二伯走丢，只剩下父亲跟着爷爷来到太行山中的一个小山村，并在那里定居了下来。听母亲说父亲和爷爷只会练香，不会种地，可在那兵荒马乱的岁月，大家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有钱买香啊！好在爷爷不仅会炼香，还略懂点医术，给别人号个脉，治个头痛脑热的还可以，但是大病他看不了。可看小病，挣不了几个钱，再说那时候的人都穷，有小病就抗一抗，实在抗不过去了才去找医生看看。所以，来到这村好几年了，还是刚来时搭的那两间茅草棚，还是逃难时带的那床破棉被。父亲眼看到了结婚的年纪，村里却无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父亲和爷爷刚刚躺下，就听到门外有人呼叫救命。父亲赶紧起来开门，门外一个妇人边哭边请爷爷去看看她的女儿，她说她的女儿快不行了。爷爷一听，赶紧拎着药箱和父亲跟着那个妇人去了她家。爷爷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娃，口吐白沫地躺在那里。爷爷问妇人，女娃白天吃了什么。妇人说娃白天跟着上山干活，饿了，看地里的油菜根又白又粗，就多吃了一些，其余再也没有吃其他东西，晚上回来就又吐又泻。爷爷又给女娃号了号脉，告诉妇人找点小米熬点粥给女娃喂下去。妇人借来小米，熬了粥慢慢给女娃喂下，女娃很快就醒了过来。妇人见女娃活了过来，连忙给爷爷磕头。爷爷告诉妇人，油菜根虽然可以吃，但它性质寒凉，不能吃太多，娃是油菜根吃多了，肚子里又没有吃其他东西，才导致呕吐不止。过了几天，妇人领着女娃来到爷爷家。妇人对爷爷说，娃的命是爷爷救的，就让娃给爷爷做儿媳妇吧，以报答爷爷的救命之恩。母亲自来到梅家，就挑起了梅家的重担，管家、种地，忙活一家人的生计。爷爷和父亲不出诊的时候就在家帮母亲种地，可他俩实在不是种地的料，只能打个下手。这就辛苦了母亲。母亲一共坐了十几个月子，活下来的只有她们姊妹六个。爷爷去世前，把积满灰尘的炼香秘笈拿到床前，立下遗嘱，她们姊妹六个，谁生下男娃，跟咱姓梅，这些炼香秘笈就传给谁。直到母亲去世，他们姊妹们六个谁也没有生个男娃。梅芳是家里老大，为了帮母亲持家，十六岁时招邻村的发虎入赘。连生了四个都是女娃，后因计划生育太严而不敢再生。老二梅芬嫁给了本村的胜利，也是生了两个女娃。梅芬她婆婆嫌梅芬不该生的都是女娃，处处刁难梅芬。后来梅芬和胜利离婚，大的跟着胜利，小的跟着梅芬。胜利再婚，那后妈对大的还不错，所以大的就认了后妈的娘家，和梅家基本没什么来往。梅芬带着小的改嫁到外地，日子过得不怎么好，回来得也少，听说近几年身体不怎么好。老三梅兰嫁给了镇上的一个哑巴，生了一个男娃一个女娃，男娃是个哑吧，还有些痴，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自己走丢了，再也没找到，至今不知是死是活。女娃也不那么灵光，好不容易前些年才找了个婆家嫁了出去，至今也没生个一男半女。老四梅芹经人介绍嫁到了山外，好像也是生了两个女娃，自出嫁的头几年为躲计划生育还回来过几次，后来就再也没回来过，也不知过得好不好。老五梅英跟人到山外打工，头几年还给家里汇过钱，后来就杳无音讯。有的说让人贩子贩卖到云南大山里当了媳妇，有的说被有钱人包养了，不好意思回来，总之彻底失去了联系。老六梅莹上了地区的一个师范学校，毕业后在县城一个中学当老师，生了一个女娃，就是去机场接菲菲的茜茜，大专毕业后，在县医院化验科做化验员。这晚一辈里，自己的四个姑娘，老大梅香嫁给邻村的长顺，生了个女娃，孩子不到两岁，长顺就因肝癌去世了，梅香把孩子撂给自己，一个人出去打工去了，到现在也没成个家不说，连回来的次数都少得可怜。老二在外打工，认识一个四川的小伙子，嫁到四川去了，几年回来不了一次。老三梅菊招人入赘，生了三个女娃，夫妻俩整天为了计划生育，东躲西藏的，过的都不是人的日子，后来也就想通了，管他是男是女，再也不想生了。两人也没和大人商量就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为这还把父亲气得病了好几天。老四今年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大学毕业后对象谈了好几个就是不结婚，后来连对象也不谈了，工作也辞了，跑到边远山区去支教去了，说那些孩子才是自己的孩子。为这事也是把父亲和自己气得够呛，父亲说老四把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天天嚷嚷着要老四和家里断绝关系。老四呢不理他爷爷那一套，该支教支教，逢年过节、过生日，该给他爷爷买礼物买礼物，时间长了，他爷爷也不提这茬了。这些孩子啊，没有一个省心的，除了菲菲。菲菲自梅香走后，一直是自己带的，因为和茜茜年龄差不多，所以两人关系特别好，和老六梅莹的关系也不错。在梅莹的影响下，菲菲自上学成绩就非常好，处事也稳重。父亲也最喜欢菲菲，天天说菲菲才像梅家的孩子，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有名门望族家孩子的风范。梅芳一边准备饭菜，一边看墙上的钟，生怕孩子们回来，饭菜还没准备好。一盘豌豆凉粉、一盘凉拌藕、一盘自发黄豆芽、一盘菠菜拌红薯皮子，一共四个小凉菜已拌好摆上了桌，四个扣碗已蒸在锅里，红烧肉、可乐鸡翅也快差不多了，几个小炒她们回来现炒即可，小酥肉昨天已炸好，就等她们回来烩汤。梅芬一边做，一边不停地回忆还有没有菲菲爱吃而没准备的。梅莹上完第三节课就赶紧往家赶，她本来想开车去接梅菊的，后来一想还是自己先赶回去给大姐帮忙吧，这些小的一个都指望不上。虽说梅菊她女婿是入赘的，她们一家应该和大姐一起过，可如今的孩子谁还愿意和老人一起住在农村啊！梅菊两口子结婚后就一直在省城打工，生了孩子后也都是一断奶就把孩子撂给大姐。前些年老大上初中，梅菊两口子嫌镇上的初中教育水平不行，就在县城买了套房子，她一个人在城里经管三个娃上学，梅菊她男人一年四季都在外打工，哪儿挣钱多去哪儿。这个上门女婿和没上门一样。自大姐夫不到五十就走了后，这个家一直就大姐一人操劳着。前些年又要照顾老爷子，又要带娃，还要种地，那几年好不容易熬过去了，大姐也老了。唉，大姐这辈子也真是命苦……从县城到家开车也就20来分钟，梅莹把车停在村口的广场上，提了后备箱的东西正准备往家走。远远看见梅兰一家子也在往家走，就停下来，等着他们一家。梅兰的丈夫虽然是哑巴，但人不傻，在镇上经营个补鞋的小摊，活虽然累些，但他手艺好，为人也好，所以生意还不错，足够养家，梅兰的公公、婆婆及姑子姐对她也很好，所以梅兰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年轻很多。梅兰问梅莹茜茜她们走到那儿了，梅莹说快下高速了，再有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梅莹问梅兰，那小两口有什么动静儿没有。梅兰说刚怀上，把孩子她婆婆一家高兴的，今天来前，再三叮咛这不能吃，那不能吃，还让照顾好了。梅莹说已经给茜茜打电话了，让茜茜回来的时候捎上她们。梅芳在厨房边做饭，边和梅兰、梅莹打招呼。梅兰、梅莹放下东西，来到厨房，问梅芳老爷子这几天怎么样，梅芳说，还那个样子，这不咳嗽了一上午刚睡下不久。姊妹三个边忙着做饭，边拉着家长，念叨着几个在山外不常回家的姊妹和孩子。这时梅振宇醒了，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他喊菲菲，问是菲菲回来了吗？梅振宇看着眼前的三个闺女，像是问梅芳她仨个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到：那三个几年没回来了？梅芳不想让父亲伤心，把话岔开了，说：“爸，把你推到院子坐会儿吧，一会儿，菲菲他们就回来了。”茜茜边开着车边问菲菲：“你真没有谈恋爱结婚的打算吗？”菲菲说：“小姨，你这一路上都问了多少遍了啊，怎么跟我奶奶似的，她老人家一打电话给我，没说三句话就问我什么时候领个人回来让太爷爷看看啊？”茜茜：“那也是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大家那么关心你。不过说真心话，像四姐那样也挺好。”菲菲：“是啊，我也挺羡慕我四姨的，唉，小姨，你找小姨夫了没。”茜茜：“菲菲，你知不知道你太爷爷有一套炼香秘笈？”茜茜：“我见过一次，那书旧得不能再旧了，纸是毛皮纸（一种树皮经过蒸、泡、捞、晒等工艺制成的纸），字都是手写的毛笔字，用麻线装订起来的那种。那字都是繁体字，应该有个年数了，好多字我都不认识。不过字写的真好，那字秀气得很，一看就是练过书法的人写的。”菲菲：“是吗？那我这次回来一定要找太爷爷要来见识见识。”茜茜：“菲菲，你是学化学的，懂这些化学成分什么的，你应该把咱老梅家的炼香事业发扬光大，我听说现在市面上卖的好多熏香都加了化学成分，而咱们老梅家在古代是世家，是有制香配方的，如果干起炼香、制香，那肯定比他们那些卖熏香的卖得更火。你说让那些书沉睡那么多年，还不如让它发挥作用呢，这也是对咱们家祖传秘方的发扬光大，是吧?”菲菲：“小姨，照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心动呢！可我听奶奶说这炼香秘笈传男不传女，是太太爷爷立下的规矩。”茜茜：“我说菲菲，亏你还是大城市的高材生，你是让书把你念愚了吧。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这是咱俩悄悄说哈，你看咱梅家有男孩吗？计划生育又这么严，等到生男娃得到猴年马月去了。你看，就咱那地方，有谁愿意回来，不都想着到外面去，就你三姨那几个娃，还想让她们几个回头长大招人上门？门儿都没有。你看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回县城工作的？就说你吧，就是要发展这制香事业，也不能在咱县城，趁着老爷子还清醒，问问他咱们老梅家是从哪儿搬来的，在外面开一个香坊。这样老爷子百年后也瞑目了，咱老梅家的事业也继承有人了，你说是不？”菲菲：“小姨，你说的都有理，我吧，就怕太爷爷不愿意。要是真能开香坊，我也是学以致用了，美国呢，我也就不去了。”茜茜：“吆喝，我们菲菲翅膀硬了，还想去美国哩，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菲菲：“小姨，以前没说是怕申请通不过嘛，现在美国那边学校通过了，我才敢说嘛。”菲菲看着县城两边的建设，心里真为家乡着急，出去上学这么多年，沿路的村庄都发生了那么多变化，你说这县城变化咱就这么慢呢？今天是周末，娃们都不上学，梅菊接到茜茜电话后，已领着三个孩子在路边等着了。梅菊和三个娃一上车，四个人就和发连珠炮似的向菲菲问个不停。梅菊问菲菲有没有男朋友，啥时候领回来看看，又问假期放家呆几天，能不能抽出时间来帮自己的大女儿梅怡补补课……梅怡一听母亲这些话，马上青春期过激反应，嫌母亲一见面就问菲菲姐有没有男朋友太八卦，又嫌母亲上来就让菲菲姐假期给自己补课太过分。二女儿梅悦和三女儿梅心着急问菲菲姐有没有给自己带好玩的和好吃的，还想问菲菲姐大城市有哪些新鲜事儿，可半天都插不上嘴，急得直跺脚。此时的梅振宇仰坐在躺椅上，身上盖着薄毯子，半眯着眼睛，他正专心地等着菲菲的那一声“太爷爷，我回来了。”梅振宇正在脑海里练习和想象他的重孙女叫他的时候，菲菲已悄悄地来到了他身边，在他耳边轻轻地唤着“太爷爷，我回来了。”梅振宇一开始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后来一想不对，身边这味道就是菲菲的味道，老梅家的味道。梅振宇睁开眼睛，想坐起来，可努力了几下，还是放弃了。梅振宇正想和菲菲聊几句时，梅芳从厨房来到院子，菲菲过来抱着奶奶，说：“奶奶，孙女想死你了。”这时大家都来到院子，互相打过招呼后，梅芳让大家进屋，准备吃饭。梅老爷子，因为身体原因吃的很少。梅兰看父亲吃好了，就让丈夫把父亲抱到床上去休息。菲菲和茜茜吃完饭后便进屋陪老爷子说说话。梅菊看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边玩。梅莹和梅兰他们帮梅芳收拾碗筷。还没等菲菲开口，茜茜先说到：“姥爷，咱那香谱的书还在吗？”茜茜说：“姥爷，你看哈，菲菲呢是学化学的，头脑又聪明，你不如把这些香谱传给菲菲，让她继承咱梅家的炼香事业，保准能让老梅家再次辉煌起来。”茜茜看老爷子不说话，继续说到：“姥爷，以前计划生育严，不让生，现在好了，计划生育政策放开了，可大家也都想通了，生那么多干嘛，怪累的，有的呢干脆连婚都懒得结，更不用说生娃了。所以嘛，姥爷，你那个传男不传女的传统得改改了。现在的孩子啊对游戏、动漫、二次元等新鲜事儿感兴趣，对那些老古董啊不感兴趣！”茜茜继续说到：“姥爷，告诉你个好消息，菲菲很快就要出国学习了，她考试通过了，还获得了全额奖学金，你就等着高兴吧，菲菲可是我们老梅家第一个要出国的人呢！”老爷子一听菲菲要出国，心里急了，但脸上依然没有任何变化。菲菲握着老爷子的手说：“太爷爷，本来想等你过了生日，再和你说这件事的，没想到小姨先说了。出国的事，现在还没定。网上已经通过了，正式的通知书还没来。”茜茜和菲菲让给老爷子盖上被子，让老爷子休息一会儿，然后退了出来。此时的梅振宇内心极其复杂，他何尝不知现在的年轻人不愿多生孩子，不愿结婚，以前他一直以为这是个别现象，可现在经茜茜这么一说，这居然是个普遍现象。是啊，婚都不愿意结了，谁还愿意入赘，谁还愿意生孩子呢？看看这村子，以前多热闹啊，现在除了逢年过节热闹点外，平常日子里，村里的猫啊狗啊，比人还多。娃们考上学的都不回来了，出去打工挣了钱的不是在外地买了房子就是在县城买了房子，都留在外面了，要不是我们这些老人在这，还有几个人能回这村子呢？想到这，梅振宇一阵难过。就在梅振宇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多年不见的梅芹回来了。一开始，大家都没认出来梅芹。梅芹穿的比较过时，头发也 全白了，比大姐梅芳看着还要老。原来梅芹的丈夫世代单传，婆家又重男轻女，不生出个男孩誓不罢休。梅芹刚嫁过去那几年，因为连生了两个女娃在婆家抬不起头来，还整天遭婆家嫌弃。后来又生了个女娃，让婆婆给送人了。乡上的人天天来催她去结扎，她和她丈夫天天东躲西藏，就在她心灰意冷想离婚的时候，她又怀孕了。婆婆坚持让她生下来。这次终于是个男娃，婆家一家人对她才有了笑容。因为超生，管计划生育的来罚款，把家里值钱东西都拉走了，没钱凑齐罚款，连粮食都拉去了。那时候不用说回娘家，连几个娃的吃穿用度都捉襟见肘。自从生完男娃后，梅芹去做了绝育手术，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一家人才开始安心挣钱养活娃们。娃们大点，以前的老房子住不下，也没法住了，又重新盖了房子。这经济上才缓过来，就赶紧回来一趟，看看老爹。梅芹说两个女娃因为家里穷念完小学就没念书了，到十七八岁的时候，就都找了婆家嫁了出去。大姑娘的娃都快结婚了。小姑娘的娃在上技校。儿子一出生，就让他爷爷奶奶惯的不像样，现在也快二十岁的人了，书也不好好念书，打工也不好好打工，也不敢说，一说他爷爷奶奶就护着。梅振宇躺在床上听着梅芹和梅芳他们的聊天，一言不吭。他没想到梅芹这么多年在外面受这么多的苦。要是当时家庭条件稍微好一些，他也不会让梅芹嫁这么远，遭这么多罪。生了儿子又怎么样，一点也不理解父母的难处，不成气也一样让人恼火。梅振宇生日那天，远远近近的亲戚朋友们都来了，女儿女婿、孙女孙女婿、重孙女，能回来的都回来了，梅家院子里好不热闹。中午吃饭时，大家坐定后，梅振宇说他要说两句。梅振宇简述了一下梅家原是炼香世家，因逃难至此，感谢乡亲们多年的关照。然后梅振宇话峰一转，说到家里的炼香事业需要重新发展起来，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梅菲菲，由梅菲菲牵头，梅茜茜协助把香坊开办起来，其他梅家人可以在香坊工作，但具体由梅菲菲决定，关于这件事，不许梅家任何人有异议。说完，梅振宇让梅芳把祖传炼香秘笈拿出来，由梅振宇交给了梅菲菲。梅菲菲接过这用锦缎包裹着的木匣，心里感慨万千，太爷爷终于不再执着于传男不传女了。梅家的炼香事业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就在菲菲因激动思维有些混乱时，一股淡淡的香味直入心底，让她顿时清醒了许多，思绪也不像刚才那样紊乱。梅振宇说：“菲菲，你奶奶刚才熏的这个香是我们梅家独一无二的配方，最适合人独坐冥想时用。这是香坊当年留下的最后一缕香。今天让你奶奶熏上，是我有几点要告诉你：一、只有天然的香对人体才有益，所以炼香时要从天然的植物中提取，不要添加任何化学成分；二、香是一种精神，所以你在经营香坊的时候，心思一定要正，任何时候都不要被旁门左道所迷惑；三、除了个别炼香的原料需要外购外，其它用量大的植物花草，最好自己种植；四、一定要把握好原料关，要么不炼，要炼，就不能砸了咱梅家的牌子，梅家的香在当年可是首屈一指的。菲菲，我就说这些，梅家以后就全交给你了。茜茜，你一定要帮菲菲啊！”左邻右舍的亲戚朋友们有的还是第一次听说梅家原来这么厉害，竟然还会炼香？很多人原来一直以为梅家就是个走乡串户的郎中！这个说怪不得人家梅家的人不一样哩，你看人家家里出了好几个吃国家粮的呢，你看菲菲，听说念什么博哩。那个说这梅家也藏得太深了，有秘笈这样的事，我们咋一点都不知道，也从没听他家人提起过呀……大家在羡慕中你一句我一句地高高兴兴地聊着天、吃着菜，喝着酒……这边，梅振宇提前联系了镇上的照相馆，他让照相馆的人来给照个全家福，并把他今天过生日的场面录下来，还给村子里的人照了些合影，老爷子发话了，想照的都可以照，费用他来出。梅振宇生日后的第三天早上，梅芳去叫老爷子吃早饭，叫了几声，没见答应，用手一摸额头，冰凉。这才发现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后来，村子里人都说，这是梅老爷子的香火有人接了，没心事哩。再后来，这个村子再也没有姓梅的了。听说菲菲在江南开了个梅氏香坊，生意红火的很，梅家的人都跟着搬到南方去了，连梅老爷子及他父亲的坟都迁到南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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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鸿：笔名：鱼儿姐姐，岭南鱼，《三秦文学》平台主编，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当代散文》《胶东文学》《烟台晚报》《烟台散文》《福山文学》《商洛作家》等。三秦宗旨：营造一片文学爱好者的乐土，共创文学梦想的家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