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沧桑不废汉时风|张涛
2018春节前,故城宏森老兄赠我一本《沧桑不废汉时风》,我受宠若惊。书,自本身而言,微则乃作者之灵魂,宏则乃社会进步之阶梯;于今而言,大有滑坡之颓势,治疾之要术。因之,赠书于我,自认为雅致、珍贵。何况——又来自百里之外的故城——我的家乡,来自汉武时风。
风,《诗经》之开篇,情诗之源头。大风乃大雅,大雅之下亦有民俗民风。无论雅俗,风自人间出。《沧桑不废汉时风》远观是汉武,近看是丑石,原是一本出自民间之手的“另类野史”。
正史于我而言,犹如几近完美的阳春白雪,初看惹眼,再看花眼,看着看着,却有一种毫无挑剔的隐患掏心之感,转眼间,竟有了镜中花、水中月的远距。倒是这“另类野史”的丑石,虽拙朴,但真实,竟有了生命的灵动逼近于我,逼近于物事本真,其价值意义不言而喻。
《沧桑不废汉时风》记载着汉武大帝在澄城的历史遗迹,以及庙宇修缮、保护、传承的“前世今生”,用大量历史考证,向人们佐证了汉武帝在澄城“干什么”,修筑庙宇“为什么”,弘扬文化“有什么”,以及都有哪些人为弘扬文化献智出力,等汉时风未废的诸多原因和问题。
汉武帝之于中国,其成就建树,世人有目共睹。之于我,实在有些大冬天里穿短袖——极不搭调。但我对于汉武帝庙,对于汉武帝庙的处地——良甫河,以及良甫河周边、所属刘家洼的民风民俗,就再也坐不住了,已非“眼急心热”四字所概括,他几乎断断续续“耗去了”我八年芳华。所以,手捧此书,犹如重拾了八年时光,我有空时会读,没空时会抽空去读,实在抽不出空,我就见缝插针,随心念读。
八年芳华起始于“续书堂”毕业后,我被分配到距县城27公里处、黄龙山南麓的刘家洼工作。在参加工作的当日夜晚,我独自面对高悬明月,身处清冷而心热的他乡,我为其取了一个很富诗意的名字:旭洲。
在随后的日子里,我开始慢慢熟悉“旭洲”的风土人情。从当年的国家外贸部长到“科级干部村”平定,再到当时声名显赫的本土作家“老村”,——那是我并非贾雨村觅“护身符”,而仅仅出于一位陌生者的粗浅了解,以及了解后,为其准确下了“人杰地灵”定义、身处“旭洲”不悔的心理虚荣。
凭着自身天生对文学的敏感,我在“老村”《生命的影子》里发现“旭洲”有汉武帝庙祭祀的风俗习惯,而且年年“接戴”“出戴”(即“迎神”、“送神”),其香火长达两千余年,其组织几乎覆盖“旭洲”所有行政村,其场面波及方圆百里,时间确定在每年农历三月二十五日。
待次年这日,我从“旭洲”驻地出发,带着年轻的心,春日的暖,以及风光的尘,徒步约五里而不倦,赏春约半日而不鲜。至武帝庙处地良甫河时,闻得锣鼓喧天,响鞭震耳,一股清新之风自两山涧川道拂面而来,定身远望,净是出巢如蚁的觅食人群。
武帝庙坐落于河道之上、西山腰间,远观一凸台,近身似麦场,一间凡如农村之瓦房,竟引得门前云雾缭绕的香火袅袅,恍如过年的鞭纸一地,锣鼓金狮竞相献技,山头高处人头林立,——噢,许多人头细细辩完,还有不少重叠在一起,原来是长者把幼者架高在肩上!
武帝庙周围,犹如绕着太阳转的各类宇宙体,形成各式的场,各式的市,各式的人们随性选择,自由出入。这是人间,也是宇宙。人们穿梭其间,我亦把太阳从东山背到西山,等到各式场、市快要散去的时候,我问边上的冷饮商“今日收入如何”,他快活地告诉我:“进金八百。”这是我初次上良甫河会的印象。
后来,按照安排,我被分派过良甫河包村,如今再提张林书记,获知其已病疾谢世,入土安否忆得我一身冷汗。又闻知曾经所包翟尚、柳泉与良甫河三村相并,振武兄依旧负责为长,一跃成统领书记,真乃“世事沧桑而岁月悠悠”,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就连武帝那样的大人物,不也淹没在沧桑的尘埃中?况我们无以数计的黎民百姓?
这次修筑武帝庙过程中,一副来自广东高州苏俊先生所著戏楼上的对联让人望而生叹,感慨良多,曰:铁马金戈,台上风云原一瞬;秦城汉阙,曲中功业各千秋。
好在,这是一方“九鸟朝凤穴,九龙戏珠处”的“天赐御殿圣地”,——所谓武帝当年金御箭射中黄蒿树之地,——造化出一群群诸如拴囤、宏森、占省、文祥、振武、中秋等,以及许多我不熟悉的后续仁人志士俊杰,贡献着对家乡的热爱,对文化弘扬的赤诚,此乃良甫及周边百姓之福祉。——
他们“轱辘锅”似的一路走村串乡,“轱辘锅”们补起了一户户百姓的生活之缺,而他们,却补起了一段历史之缺、文化之缺、汉风之缺,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