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刻都是崭新的｜张涛

每一刻都是崭新的

我是为了爱而生的，不是为了恨而生的。

——索福克勒斯

许多人见过碾轧机压路的场景，但很少人能想到，我们之于生命，就是碾轧机与路的关系；更不会想到，辗轧机就是时间，而路却是我们自己。这其中的惨烈，不言而语。路之所以没有喊“压”，是因为它像不知前世今生的婴儿，只会眼睁睁地望着世界与各色人等赐予的“诸压”。

“约翰·克里斯多夫的旅程”仍在继续，就像我的人生不能叫停。当我专注于这趟旅程，我发觉，它有无法想象的“长”，长的足以让人在上午遇见张三，隔几日下午又遇见张三以致于陌生；它也有隧道般的“深”，深的足以使人在十八层地狱里，还能遇见我阳世里熟悉的某个谁……

我清楚，我活着！我庆幸，我还活着！所以，这活着的每一刻对我来说，都是崭新的！

灵魂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是掉入坟墓再也叫不醒救不活的死亡，是在历史长河中，绝无片刻生息、绝无一粒尘埃纪念、绝无一人提起的彻底死亡。

所以，活着的每一个人都该庆幸，都应看见这无法预测、突如其来，未发生过，或已发生过的每一刻！

早餐是有味的，天气有温度；玻璃是透明的，外面的世界一片纯净；植物有的有花、有的无花，有花的生命充满芬芳，无花的生命致敬成长；人人都是各自世界里的王。

既是王，就得有心有灵魂有行动，而非无心躯壳、言语巨人。不妨，看看罗曼·罗兰赐予的“约翰·克里斯多夫的世界”:

“如果你们问我，辛辛苦苦费这许多力量有什么用，奋斗有什么用……那么我告诉你们:因为法兰西已经奄奄一息了，因为欧罗巴也奄奄一息了，因为我们的文明，人以几千年的痛苦缔造起来的文明要崩溃了，要是我们不奋斗的话。国家遭了危险，欧罗巴这个大国遭了危险，尤其是你们的，你们的法兰西小国，被你们的麻本不仁给扼杀了。它就死在你们每一股死去的精力中，死在你们每一缕隐忍的思想中，死在你们每一个贫弱的意志中，死在你们每一滴枯涸的血中……起来吧！应当生活！是的，要是你们非死不可，也得站起来死。

“你所谓的敌人，无非是些拥护一种跟你的理想不同的理想的人！一种理想就是一种力！这是你不能否认的；……与其为了反对那个理想而浪费你们的精力，干吗不把那个理想跟你们的放在一起，去对付一切理想的公敌，对付提害国家利益的人，对付侵蚀欧洲文明的蠹虫？

“第一得让你们的民族活着！凡是能激发生机的都是好的。敌人有一个，便是贪图享乐的自私自利，是它把生命的泉源吸干了，搅浑了。你们得把力量、光明、丰满的爱、牺牲的快乐，尽量激发起来，永远不能教别人代庖。你们得自己来干，干，你们得联合起来！……

“奥里维说得不错，一个人对于别人的影响，绝非靠言语完成，而是靠精神来完成的。有一般人能够用目光、举动和清明的心境，在周围散布出一种恬静的、令人苏慰的气氛。克里斯朵夫所散布的是活泼泼的生命。它慢慢的，慢慢的，仿佛春天的一股暖气似的，透过死气沉沉的屋子，透过古老的墙壁和紧闭的窗子，使那些被多少年的痛苦、病弱、孤独，磨得枯萎憔悴，差不多已经死了的心再生。这是心灵对心灵的力量，感受的和施与的双方都不知道的。可是宙万物的生命就靠这种潮涨潮落的运动，而支配这运动的便是那神秘的吸引人的力量。

“音乐好比雨水，一点一滴的渗透了她枯萎的心，它又活过来了。她重新见到了天空、明星、夏夜，觉得像一线暗淡的光似的，心中有了些对于生命的兴趣，对于人类的同情。夜里，几个月来第一次，她的孩子在梦中出现了。因为使我们接近亡人的最可靠的办法，是积极地参加生活，他们是跟着我们的生存而生存，跟着我们的死亡而死亡的。

“所谓内心的欢乐，是一个人过着健全的、正常的、和谐的生活所感到的喜悦，觉得自已做着有益的活动，参与着伟大的事业所感到的喜悦。要达到这种境界，必须国家处在一个伟大的时代，或者更好是正在走向‘伟大’的时代。同时也需要有一个超党派的、聪明的、强有力的政权，能运用大家所有的精力的政权。”

其实，世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成功，也没有失败；没有枪炮，没有鲜花；没有富裕，也没有贫穷；没有翘首，也没有落后……只有生命，只有遇见，只有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受得到的灵魂和况味交织，只有现在这崭新的一刻。就像，忘记自己前世今生的婴儿。

界世的你

我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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