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最好的礼物

总第172期

一个民族有一群仰望星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

——黑格尔

仿佛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平平常常却又已是尽数美好。

——题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八月二十五日始，九月六日终。不知道该说军训这段日子长更合适还是短更合适。

好像刚适应这伫在日头下的日子不久，一切便戛然而止，可从额际、脊背滚落的汗珠和自内向外蔓延的酸乏又格外漫长而真实。我们从零开始，为这段时光倾注最真实的感受，倾注早晨尚冷的风和上下午层层炎热的日光，倾注或多或少自肺腑而出的真诚。

当下的大多数事既非苦痛也非幸福，此时此刻多只是我们承受范围内的情愿与不情愿，这种种感受，在经历过后才化成悲与喜。我以为我会厌恶那会带来肌肉酸痛的踢腿与摆臂，以及在不见半寸阴凉的地方直直挺立在明晃晃的阳光中。闷热与暴晒裹挟着或在踢正步或在断续做操的身形，喉咙干涩皮肤粘腻，一呼一吸间尽是燥热，支撑着身体的腿片刻不停地颤着，在教官一声短促的“停”割破空气后，松下身子不由自主地长呼口气；或是坐在礼堂坐椅上两三个小时，唱得也腰酸腿痛，脑子里一时只记得起“横断山，路难行”。

但当一切走到最后的时候，我发觉这些极其难得的感受仿佛又从视觉、听觉、触觉……涌上来的时候，抱怨并未成了痛苦，疲乏也并未被厌恶，所经历的一切都化成了提起嘴角的绳甚至笑声，那些劳累、抱怨化成人形走过来，“要么不做，做就要做最好。”他们如是说。此刻我才发觉，这段时间里的一切，那晒黑了的皮肤，那不间断疲乏的肌肉，竟都是舍不得放下的美好。或许这十余天教会我最大的，是学会快乐与感激。

天蓝，风和，溺于书本之间的生命，投射出跳动的青春的光影。

夏末的光与热里，我也从沉默寡言不知所措变得有了新的友人，熟悉了这宿舍——食堂——班级三点一线的生活，仿佛一切开始步入正轨。我开始有我所期望的，所追求的，所怀念的。

“军姿训练十五分钟。”顶着刚刚炎热起来的日光，日光远远凝在一点上，身上还有刚刚跑步出的汗，云下时有群鸟，昆虫也常流连，风里有残尽的槐淡得清薄的香。

九月六日，成果展示。

踏着音乐的节奏向前行进，那时心情独特，不是紧张，不是兴奋，是我从未想到过的一种平和。一步，两步，三步。人和时间都是不能停的，所以还会有四步，五步，六步。眼前晃过的是前日的说笑、训练，严苛与轻松、陌生到相识。

十一天，或许做不到铁的意志，但灵魂中的意志也经了日晒风吹的打磨；各个讲座，韵律操、武术操的一遍又一遍练习，大合唱……自始至终，这一切都赋予了头脑与心灵更深的东西：坚韧、认真，更多的知识，更多的经历。

“下午有大合唱。”

“看，咱们教官过来了。”

“好累啊……”

这个夏末最好的礼物。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