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杨俊武：想起村口的大槐树

【简介】槐树是一种很普通很平常的树木，因其栽植简单易行，所以在古老的乾州大地，有很多的老槐树，有些甚至距今已经四五百年。在作者家乡的村口也有这样的一株古树。村口的大槐树见证了故乡的风风雨雨，老槐树下乘凉的乡亲们也成了作者对于思念家乡的象征。

想起村口的大槐树

文/杨俊武

阳春季节，春风拂面，万物复苏，杨柳吐絮，花木发芽。尽管有新冠疫情肆虐，也挡不住春姑娘的步脚。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美好的，春天是强大的，它唤醒了万物，撬动了大地，把一切美好洒在了春暖花开的季节。蜗家抗疫的日子，思绪远飞，不由想起了故乡村口的大槐树，想必已经发芽吐绿。

村子位于乾县城西南方向，西邻扶风法门寺，南邻武功和扬凌，是一处“金三角”地带。虽说田园平整，土地肥沃，宝鸡峡水渠绕村而过，庄稼旱涝保收，但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却是远近有名的穷村子。

村口有一棵大槐树，年代久远，村上的老年人都说不清树龄。老槐树枝粗叶茂，树身两人伸臂合围才能抱住，树冠大了树荫自然也大，树下就成了人们聚集拉呱休息乘凉的好地方。

大槐树，经受了风吹雨打，见证了时代变迁。“文革”年代，群众斗群众的批斗会它见过，游街的队伍从它身边走过。生产队时期，树枝上挂半个犁铧，社员们上工的号令就由队长从这里发出。实行农村土地承包责任制时，社员们就在大槐树下见证了这个改变中国农村人民命运的时刻。

树老了和人老了一样，树皮干巴皱裂，树身底部也形成了一个空洞。幸好供应树营养的脉路还算正常，所以大槐树长得倒也高大茂盛。只是这空洞成了孩子们捉迷藏躲猫猫的好地方。

时光如梭，曾经在大槐树下玩耍嬉戏的我也到了退休的年龄。这么多年来，每次回家经过大槐树的时候，我都会绕老槐树走两圈，算是对大槐树的问候。每年夏季回家，我都会来到大槐树下和大伙们一起乘凉，去寻找曾经的记忆。

每天下午四五点，人们便不约而同从家里出来，提上板凳，拿着扇子，带一瓶凉水，来大槐树下乘凉。不大会儿，举起一堆人，有的提着长烟锅，吧嗒吧嗒抽旱烟，灭了用玉米须拧成的火腰子再点着；有的手端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大口爽吃；有的双手捧个戏匣子，听秦腔听流行歌曲；有的时尚一些，拿个手机说是儿女给买的；年岁大的妇女坐在一堆，哄孙子打麻将做零活，人们都在这里打发幸福的时光。一丝凉风吹过，男人们的背心短袖轻轻鼓胀，女人们的裙角张扬。

男人们聊的是家国大事，谁家在城里买房啦，谁家孩子考上大学啦；国家农业政策有了新变化，某条高铁建成通车了，天上地下，东西南北，无所不知，什么都能说几句，好像世界就在他的脑子里，比新闻联播的主持人都会说。女人们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说，只说谁家儿女长成快结婚啦，女子找了个有钱人家。儿子找这个姑娘相配，人漂亮聪明。家长里短，油盐酱醋，衣服花色，价格实惠。会走路没进幼儿园的孩子，静不下坐不住，想走哪走哪，引得都要大人跟着。三五个小伙伴，绕着大槐树捉迷藏，一个追一个。偶尔来个做买卖的小贩，看到这一处树荫，也停了匆忙的脚步，和乘凉的乡亲们拉拉话，顺便推销一下自己货物。

不知不觉到了做晚饭的时节，打麻将的女人们清帐收桌，抱着麻将，把孙子托咐给娃她爷就回家了。估摸晚饭熟了，大家都起身回家吃饭。

晚饭之后，大槐树下又是另一番热闹的场景。唱秦腔的、跳广场舞的，拿着手机打游戏听歌的都有。习习晚风抚摸着人们的脸颊，使人忘了回家的时间。当星星爬满天空，人们凉透了，心静了，才起身拍拍尘土，提上凳子回家睡觉。

这几年回村的时候，发现大槐树下的人越来越少。村子人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很多人家都装了空调，夏天热了，大都坐在自己家里，吹风扇守空调看电视，舒服惬意自不用说，谁还去大槐树下乘凉。

是的，生活的变迁带给我们更多的物质享受，让我们有了更多的选择。但是，不管时代咋变，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会记着村口的大槐树及大槐树下乘凉的村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