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巷深处的孤影

《一眼一辈子》〔三〕(46)

炉灶上茶烟缭绕，翠莲立起身准备坐最晚那趟车回学校，想和女儿多待会儿，毕竟这次回学校没有女儿陪，由家人照顾了，家人希望翠莲腾出更充裕的时间把学业完成。

国军把翠莲送上了车，临下车前安顿了翠莲一声:一个人在外，照顾好自己，家里的事就放心，有爹娘呢，然后紧紧第抱了下翠莲赶紧放开了，翠莲也羞答答地挣脱开，对国军说:"我知道了，就是没女儿陪我的心空落落的"。

翠莲趁女儿睡着走，她不忍心看见女儿哭哑嗓子，而且最近感冒难受的，翠莲无奈才把女儿送回来，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又学习又要把女儿照顾好。

还记得多年前翠莲去出差，临行前女儿雅丽就提前钻进翠莲的大皮箱中，想让妈妈带她一起出门，翠莲的身子一阵酸楚，瞬间眼前的诗与远方不那么想去了，梦想的步履也不那么斩钉截铁了。

女儿习惯了睁开眼能看见妈妈，而这次起来后看不到妈妈一定会抓急似的疯喊"妈妈，妈妈"然后不由分说地四处找妈妈，屋子里，水瓮旁，窗帘后，门背后，还有翠莲放大皮箱的地儿...

翠莲坐在车上，心里一直惦念着家中的女儿是否被大人哄着哄着不哭了，逗着逗着笑出来了，望着车窗外边，翠莲的眼前一片荒芜，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感知不到外边已是"莫听穿林打叶声"的意境了。

翠莲感觉自己好像被扔在了荒郊野外，她竭力让自己走出心的沙漠地带，赶紧寻找到水源，润泽和充盈瘦瘪的心田。

再迟疑半步，她干渴的心就不能呼吸了，她的嗓子在冒烟，她尽力把自己的意念守住，因为女儿雅丽出生后几乎没有离开过妈妈，而翠莲也从来没那么长时间和女儿雅丽分开。

女儿不在身边，家人不在身边，这回可真是孤身一人浪迹天涯了，她忽觉的身子在打寒战，腿一软就跪地膜拜...

她一时差点没站起来，不觉已经走进那个出租屋深处灰色的巷子，雨后的巷子，被刷洗的能闻出了味道，一个孤身的背影怎么看都很扎心的味道。

灰色的深巷，皂角树在召唤这一颗寂冷的心回到本位，翠莲疾步向前，留下灰色巷子深处一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