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物语︱当“人和”成为一个村庄的名字
皖北的西三十铺镇,西南有个村庄,名“人和”。听着这个名字,觉得喜欢,又有一样莫名的奇怪。
一般人的认知中,人和,总是与政通人和相勾连,总是跟天时地利人和相牵连。它是个美好的词。也许正因为美好,作为村名一下子拿来,多少有点儿霸道了。这也正是我感觉怪怪的缘由。
人和作为一个村庄,很小。现有的人口,也才一百来人。当然了,它现今是个所谓的行政村的驻地。跟它平级的村庄,在大的人和村里,有十几个。我在当地县里的地图上,好找,才找到这个村子。怕在市里省里的地图上,恐怕连个小点儿,都难觅踪影。
人和,属于旱粮区。种植结构上,单一。一季子小麦,一季子红芋(红薯)。故而,这里的经济收入,多在红芋上,着眼。人和人弄的是红芋深加工,红芋粉面,还有更进一步的红芋粉丝。当地人俗称细粉。
知道人和,已经好些年了。这一回去,是在2019年春节后,还没出正月十五的时候。天气还冷,人和的村边地头,到处都是晾晒细粉的简易架子。下细粉,都是在冬季。越是气温低,效果越好。现如今,冬天的温度,也低不到哪儿去。因此,这里有好几个冷库,都做的是下细粉的活儿。
当地老者吴焕英先生,87岁高龄,但不显老态,仍然精神矍铄,步履矫健。据他介绍说,人和,原来叫的名字,很土气,黑土庄子。想来,这里曾经是一片黑土吧。
20世纪30年代,当地跟很多地方一样,不太平。黑土庄子的人商议,建个寨子,也就是围墙;还在外边,挖了一条圩沟。寨子建成了,新的问题又来了:寨子叫个啥名堂?吴老先生说,那时候,庄子里的几大户,经常开会,主题就是给寨子起名儿。
最后议来议去,还是采纳了庄子上私塾先生的提议,就叫人和寨。黑土庄子,也就改称了人和村。想来,那一定是取其天时地利人和的吉意。我站在21世纪的今天,眯着眼,遥想当年的那一幕。当人和名字一经宣布,那几家大户的当家人,那穿长衫,手拿戒尺的私塾先生,该一定都会站起来,长时间地热烈鼓掌的吧。说不定,他们的手掌,都拍红了,还舍不得停下来。
那天,我在人和老寨的遗址边踯躅,徘徊,侧耳细听,似乎真的听到了那遥远而又切近的掌声,从1930年代飘来,飘过近百年的沧桑。
《孟子·公孙丑下》:“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自打人和的名字叫开后,这里的私塾,也越办越好了。附近几十里地的学童,都来启蒙就学。而在公元1993年,人和的教育事业,迎来了又一个契机。
那一年,吴焕英老人的儿子们,对分子办起了一所人和学校。经过二十几年的发展,当初的人和私立学校,形成了从幼儿园到初中,在校学生4000多人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