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我的姥姥/唐大雨
从记事起,大脑中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在昏暗的油灯下,姥姥半夜手拿饼干蘸着半碗热水喂自己的画面。这个画面深深印在自己的脑海中,四十多年过去了,依然印象深刻。写这篇小短文,就是为了纪念我的姥姥。
我的姥姥是华北平原农村的一位普普通通的妇女,她面容慈祥、乐善好施 ,在我的印象中,老人家忙忙碌碌了一辈子,没有享过一天的福。
我的姥姥生养了四个儿女,我的母亲头大。在我小时候,听姥姥说,我刚出生几个月,母亲由于工作忙,就将我送到了乡下的姥姥家,是姥姥将我一直扶养到七岁,可以说,姥姥是我这辈子在世界上最亲的人,也是恩情最大的人。
七八十年代,我们的经济十分贫困。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候,老姥爷还在,也就是我外公的父亲,老人家每天早上背着草筐去外地贩烧饼,傍晚时回来,每次回来筐里准给我留一个。每当看到他人家回来,我就去筐里拿,别人都没有,只有我享有这份独得的“殊荣”。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母亲把我寄养在姥姥家里,给她老人家也给姥姥的家带来了很大的经济和生活负担。长大后,我与姥姥的亲情胜过与母亲的亲情。
姥姥是四年前离世的。姥姥在世时,每当见到我,第一句话总是:小,你吃饭了没有?自从姥姥离世后,这句话,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一次也听不到了。
每当想起姥姥,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想流泪。姥姥一生不易。这种不易不光是在生活贫困和农活劳动上,还在亲情关系上。我的大舅,年轻时去当兵,退伍回家后开大车,很能挣钱。可是我的大妗子,对大舅把控得很严 ,经常和姥姥生气,争吵。后来又有了二妗子,唉,娶了两方媳妇,虽说是为孩子完成了任务,但家里却也有了不和谐的声音。人生就是这样,无可奈何。后来,我的大舅,因为庄子边和邻里争吵,拿刀子捅伤了人家的孩子,随后潜逃。三天后,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外地上吊自杀了。大妗子在40多岁上,就守了寡。就这还经常找姥姥的事。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姥姥的日子清贫,困难,田里有大量的农活,家里也需要收拾。记得当时,二舅要娶媳妇,是姥爷姥姥自己拉土、和泥、拉坯、买煤,找人装窑、烧砖、出砖。又是姥爷自己一个人盖房,自己一个人盖了五间平房,你想想,这需要多大的精神支柱和力量。老一辈的人,真是不容易啊,这其中就包含我的姥姥。
我的姥姥,在我印象中。从来没有说过对我家有意见的话。但是盖房那一年,姥姥对我家说了生气的话,盖房这么大的事,你们也不来帮几天忙。姥姥真的是生气了。人穷啊,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各种活堆成了山。父母生养了我们四个孩子。地里还有活。在我的印象中,我的童年一天也没有闲过,不是那活,就是这活。一年四季,除了地里的活,家里的活也不少。喂牲口,喂猪,喂羊,打扫院子,院子里整天是羊屎蛋蛋。有一次,父亲发脾气,将新蒸的白面馒头摔了一院子,一馒头的粪蛋子,这个画面在我印象中深刻无比。
我苦命的姥姥活到83岁。姥爷在姥姥之前走的。姥爷走的时候,说:活够了,活够了,让我走吧,让我走吧。人在什么样的心情下,才说这样的话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个人感情世界,有的苦,有的甜,有的酸,有的咸。每个人与每个人不同。姥爷走了以后,姥姥突然感到日子过的空落落了,那时候见了我,说:小,怎么也没有想到,过着过着过成了这样。姥姥的心多么得苦啊。有时候,父母将姥姥接到家里,每次我回家,只见姥姥一个人在屋里睡,父母谁忙谁的,没有人有时间陪姥姥说话。看着姥姥孤单的身影,我无能为力,只能无奈地流下几行清泪。姥姥走之前,是在我们当地中医院治疗的。我从没有想过姥姥走了之后的日子。住院期间,我坐在姥姥的床前,姥姥痛苦地看着我,一再嘱咐我:好好对人家,好好对人家。应该就是怕我过不成一家子人。因为前面我离了一个。说话中,我和姥姥惺惺相惜。我对姥姥说,世光不好过,就不留恋这个世界了,人才愿意走。世上的人对亲人说的话,都是好好活着的话。唯独我对姥姥说,走了好,走了好。这是多么的无奈和痛苦啊。
写这篇短文也不想得什么奖,就是想把姥姥和自己的一些事说一说。姥姥走了以后,自己仅在周年时才到姥姥的坟上去过一次,我想你,姥姥,您老人家永远在我心中。我愿意让姥姥变成纸上的铅字,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姥姥,我爱你。
作 者 简 介
唐大雨,男,就职于馆陶县河北乾隆御酒业有限公司,年过四旬,爱好写作,爱好胡思乱想,爱好异想天开,爱好阿Q式自我陶醉,在国家、省市级媒体发表作品多篇,常把“以善良之心为社会留下一点爱”作为自己的座右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