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自忠《颓废的人生》| 主播山妮 | 心香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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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自忠作品，主编黄幼中

岁月悠悠，沧桑变化如同月亮阴晴圆缺，更像初升太阳光芒万丈、夕阳西下红漫天边。

六十年代，小名、花名、绰号人人皆有，它记载着那些日子的流淌，也给每个人的生活添上了一幅惬意的画面，仿佛又把我带回了童年的田园牧歌。

老家的堂兄，论资排行老三，不知哪位高人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名曰：白啃，几十年了，村民们都一直这么叫到今天，耳朵听麻、鼻子闻辣，快要长岀了老茧，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总之，人们都在沿袭地称呼他的这一花名，他态度诚恳毫无怨言从不害臊，落落大方从不拒绝黙黙认可，你问我答、你叫我应，而且乐呵乐呵地点头，这种接纳的表现就像一日三餐那样淡定自如。其实，这也不至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孬名！

白啃，盟备克咧！（壮音）村民们碰见着他都信口开河这么招呼，在农村这是走路打闯都要有最起码的礼仪问候，而正名不叫呼花名？俺就感到纳闷了，心里头总感觉到他的人际关系似乎有点紧张，是人们在对他有种轻蔑不屑的表现？含有一种嘲笑的味道在里边？有种眼热心燥的灼痛感？不管怎样，对于花名的馈赠，闻呼其名，也含其意，对那位始作诵者心里涌起恻隐之心的命名由来，看来未必花太多心思去考究，想来没什么不妥，其意也蛮恰当，但我想授名者或许是位读过私塾以上的学历，是村里不可多得且德高望重的老者那样的用心良苦，是翻阅了不少字典，长久逐字琢磨着其意，根据个人特征分门别类而对号入座，最重要的是对方的心里接纳，适合他本人的心水，顺应大众的口味，叫起来有种甜刮随和之感，都要方方面面的考虑，坚毅的眼神却如岀一辙，最后才确凿敲定下来，这是专门给他量身定制的一张名片，像给他做一件衣服一样手袖衣长正当适合，也是最好的定位，消息最后传播，而后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那样推波助澜的惊人，成就了今天的习惯，全村大小老少爷们全覆盖，并且漫延渗透到附近村屯，可以这样说没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村民们对于他的这个外号都认为起得不赖，都拍着双手呱唧呱唧的。其实，堂哥那憨厚傻笑模样与始作诵者阴冷手法有种鲜明的对比，那是：小子无才嫌地狭、大鹏展翅恨天低！

人分三六九等、肉有五花三层。三哥生于自然灾害的头年，上有大姐二姐，他的到来是伯父伯母的掌上明珠、是俩姐的手足之情、是光宗耀祖的根苗，那个年代没有计划生育，只要大人身体好扛得住，谁家都有几个娃娃，多则七八个、少则五六个，我极羡慕家庭人口少的三哥家，我幻想着要是母亲生下我为止，脚下没有弟妹该多好，生活肯定过得富足些，可我家有姐妹兄弟七人，外加一个表姐寄养我家，连上父母二人，队伍不断强大，在生产队挣工分哪怕你出勤率再高，年年排名老是倒数第一，超支对象非俺家莫属！而餐桌上的战斗力又是最强大的，父母亲那年代也无奈呀，也真的不容易！他们都能把每个子女抚养大，也能把每个孩子送去学堂。多愁善感的二伯多管闲事，一次酒后来俺家院子转屋里转，就这么来回跟走马灯似的，晃悠晃悠的见俺父亲都要关切地念叨几句，说话不拐弯抹角，而是直不愣登的，诉说我家人口的庞大，生活质量不好是肯的！你说：俺爸怎么来着？爸也不为难他的数落而添堵，这么着回答二伯：有头就有毛嘛！大不了一大锣锅多下几瓢水呗！二伯无奈两手反剪后背架在屁股上悠哉悠哉地夹着尾巴，侧脸过边、斜着身影，呼哧带喘，灰溜溜地出门去串了别处。

农村人的生活习惯比较传统，堂兄家境比较优渥，家里有粮，心中不慌，小富即安，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爹娘加俩姐在替他负重前行，堂兄是家里独苗，家里唯一能传承香火就得靠他，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把他当着宝贝来养，看成名贵的古董呵护，生怕不小心破摔，每当他在外头和小玩伴玩泥巴、躲迷藏、看小人书发生争吵都要哭着跑回家，他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准是玩伴欺负了他似的，急忙奔出家门见到小玩伴还懵在那自个玩耍，不问青红皂白的大声吼骂，说是他欺负了自己的儿子，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父母，晚上还带三哥去他家对质，逃不了那根竹鞭的伺候，小玩伴听到二伯这种盛气凌人的卑鄙手段顺机溜跑得无影无踪，平时待在家里对俩姐不如意不开心的时候，无缘无故放声大哭，也会来套阴招指鹿为马，伯父母都会大发雷霆七嘴八舌拿俩姐来岀气开涮谩骂，训得她们俩只能低头承认错误，不许顶撞摆岀因果，用强词夺理欺势镇压着姐俩，只要三哥开心高兴，哪怕是要星星要月亮，伯父母都想要为他摘下，他的地位在家里是无法比拟的，得寸进尺享受全家人娇生惯养的伺候养成了他懒惰的习惯，哪怕洗脸水、洗脚水、洗澡水，不是父母端就是姐俩捧，不是父母洗就是俩姐搓，吃得好穿得暖，家务事不用自己做，每天都能尽情地玩，累了有饭吃，生活无忧无虑，就说每天晚餐开饭都要去找他喊他等他进桌才能吃饭，平时杀个鸡宰只鸭，好吃的部位都拿个大海碗来盛着，吃不完留着二天，从不挨饿，记得有天晚上不年不节，二伯家杀了一只鸡，猫在老远的地方也能锁定味道的坐标，炖煮的香味飘过俺家，一家大小都咽着口水，俺爸读懂了子女们的想法，看出了孩子们的表情状态，遂到菜园里拨了一捧白萝卜回来。一会儿，菜板上传来了切菜声，仿佛是节日喜庆舞狮那种敲锣击鼓声的节奏，伙房里冒起袅袅青烟，听到下锅的萝卜吱吱油响声，爸在伙房里头吆喝着：孩子们，今天晚上咱家加菜，好久没见腥晕了，我做的红烧肉，要你们一个个抢着吃，你们不要烂撑着，大伙都自以为是暗暗高兴，几兄弟都在磨牙咯咯着响，待上桌吃饭时，也只见素炒牛皮菜、酱油焗萝卜俩菜，全家人鸦雀无声享用迟来的晚餐，没有谁发岀牢骚与怨言，隔壁的二伯家早吃过俺家，仍在自饮自酙，或许是酒精作用，传来几句唱欢声（山歌声），是带有讽刺俺家闲话，意思是说，俺家儿子多家里穷，以后的日子，是难讨得上儿媳，他仅仅一个儿子，船到桥头自然直，想怎么选就怎么着，俺父母亲也不记恨这种含沙射影、笑里藏刀、冷嘲热讽的损话，这明摆着是钝刀割肉的话不中听，他爱怎样酸就怎么酿，这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烂麻事，他们取来棉花塞住耳朵，那晚上任性他的糊事烂闹，权当着没发生那么回事。

俺爸虽未读过书，斗大的字不识一匡，但子女们对知识如饥似渴，他也知道知识能改变命运的大道理，他告诫子女们：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将加人，先问己；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一心为善，正念现前；凡是人、皆须爱、天同覆、地同载。小时候，阿哥带我、我带阿弟，风水轮流，延绵而下，是传帮带，在地里干活，父母也把俺们几兄弟捎在田边上，用树干树叶搭个挡阴篷，让俺们几兄弟待上，看看大人劳作的汗流，见俺爹俺娘脸面红得发紫，一身汗湿的衣裳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循环，结下一层层的汗渍，仿佛是一幅刚绘制的地图，俺们见到父母劳累的场景心里震撼着，这是一节身同感受的劳动课，就这样深深地烙印在俺们兄弟幼小的心灵，使俺们懂得幸福生活是来之不易，体会到父母的艰辛，学会了勤快，从此开始学习做日常的家务，比如：磨苞米、扫地、煮饭、打猪草、喂猪、带老弟等等，在俺哥的带领下，家务事打理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老弟们都十分听话，逐渐长大后，可以跟随父母学习犁田耙地，种田插秧，割禾挑担、农活简而易学，只要肯干、勤快虚心，也是农工一把好手，每次饭桌上，动筷之前，父亲都会说上个把故事，是言传身教告诫他的孩子们：人不学、不知礼；玉不琢、不成器的一些道理。俺家五男长大后，也是家里家外的劳动能手，胜过农村姑娘的勤快。

三哥十二岁那年，一户富裕的人家看上了大姐，派岀媒婆来二伯家提亲， 见到未来英俊帅气的大姐夫，态度和霭、人品也佳，半年多相处，水到渠成，大姐出嫁，结婚那天，俺当地遗留习俗有哭嫁，男方迎亲队伍到来一阵，入席进餐，一个小时的光景，三哥家门前拉直了大红鞭炮，响声震耳欲聋，两位伴娘，一位撑起红伞，一位背着大姐跨过门坎出门，见她呼爹喊娘的悲伤声告别了生她养她的爹娘，见她赤眼的泪汪汪流下，真是涕泗横流，痛哭的大意是，今天她就嫁人了，爹娘的滴水之恩还没有报答，他们却一天天在变老，老弟尚未成人，还靠他们来噡养，六十好几仍是家庭的劳累命……！

时隔五年，二姐嫁于本村，也有了自己家庭和孩子，随着人口的变迁，八一年也迎来了分田包干，也叫单干，三哥当年己有二十的后生青年，伯父伯母也七十好几，仍是地里的主心骨，积年的劳累，这班年纪己是有力而气不足，中国有句古话：昨天的太阳也晒不干今天的地皮。老家也有句老话：比着被子伸腿。从这两句哲理语句，可以悟出了很多道理，没有远虑、必有近忧。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俩姐适龄婚嫁，逐渐淡出家庭，三哥貌似憨厚，其实心藏精明，从小得到父母宠爱，就像温室里的瓜秧，没见过太阳的暴晒、不经过风吹雨打，一旦移出温室，瓜秧注定不适宜强烈的紫外线，高温的热浪会把整棵瓜秧熏烤得干瘪，二伯一家宠惯着三哥，极像这温室的瓜秧。人挪活、树挪死，二伯现在要他像俺家兄弟一样生龙活虎去对付繁杂的农工，一下子并不可能适应，这是需要长期的参与，一点一滴去体会去琢磨，积累经验和坚韧意志，比方说挑七八十斤重的农家肥到一里地远的自家地，俺家兄弟立马撸起袖子扎着马步嘿的一声，途中不需歇一口气准能弄到终点，而对三哥来说不歇上几回是不会到达目的地的，农工农活对他来说就像三天打鱼四天晒网，虽然家是邻居，平时俺们朝夕相处变成了形同陌路……

桃李花开、小麦抽穗。农村二十岁的青年谈恋爱的比比皆是，三哥三十好几像是刚入门的新媳妇，羞答答、扭捏捏、见生人就躲的那类人，像个没出息的闷葫芦那样整个人搁在家没出门，不管伙伴们谈情说爱怎么轰轰烈烈，自己却保持心淡定、大咧咧、不急躁、无动于衷的状态，有种好饭不怕晚的壮士气概。如此一来，无论他的主动与被动与任何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只是爹娘心里干着急。本村同拨年纪伙伴早己结婚有两三个娃，伯父伯母年龄变老，也开始逐渐变成唠唠叨叨，房屋仍是那破旧的三间祖屋，旧貌没有改变。在农村，人家姑娘嫁人条件，一是人品佳，二是有新房，三是有父母。按理说他只欠其一，偏差不到哪里去，不是说他这辈子从不处过对象也总找不到女人，其实事情就是那么简单，他相中得上耐看又标致的村姑，人家姑娘也有她心中白马王子条件，至于他家目前的状况持有不同的看法，自然对他不怀有什么好感，而有些姑娘家里条件差姐妹多又长得不怎么好看的他又嫌弃人家，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时间如此的耗着，落一步，步步落；错一步，步步错；像哈蟆吹唢呐，光吹气不岀声。人老腿先老，一晃自己爹娘也是八十出头，老人多企盼他尽快娶媳妇抱孙子，可他就像狗咬乌龟一样，连个下口的机会都没有，他爹整天叹着：猪圈难养千里马，花盆难载万年松哪！真是不成器的家伙！心都为他瘦了。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堂兄拖垮了自己，熬干了爹娘，伯母于九八年患病而去，间隔十岁，伯父瘫痪在床因疾而终，伯父伯母牵挂儿女情长的那种弱爱，始终看不到三哥顺风顺雨成家立当的日子，带着一辈子的遗恨相互牵手去了他们的极乐世界。三哥失去了顶粱柱的支撑，无法面对生活与现实，仍旧像以往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无妻无儿、孑然一身，身上那股凌人的傲气，己被岁月磨平，他真的像掉进蜘蛛洞里去，被缠着出不来了。

现在，他没有了年轻时的活力，眉宇之间多了很多沧桑感，渐渐显得苍老和沉默，脊背明显的驱，目光呆滞，他每天都是以酒来麻醉自己，累得没有心情想起过往，独自舔滴血的心伤，待他幡然醒悟的时候，己近西落黄昏的太阳，现六十甲子孤家寡人，年龄的时光己被黄泥埋到了脖子上，过往的爱情擦肩而过，终究没有擦出半丁火花，婚姻概念也只是他的梦想与渴望，那是一块大伤疤像被一把盐巴敷衍，穿肠揪心的痛，他可以蔑视它，但不可以轻视它，他的人生就像一只缩头乌龟那样迈不进、跨不过这条坎，心里要是垮了，整个人也要垮了，越是不理性的感情，越不现实，也不靠谱，没有想象得那么容易，但他再也不敢提及， 平时与他小聚，喝起杯把小酒，只要触碰接近的话题，只见他的上唇与下唇紧而闭锁形成嘟胀，用额门视人的模样，眼睛斜视的余光，木讷呆板的表现，不屑一顾的态度看淡了自己的身世。因为爱神并没有眷顾着他。见他两行热泪无声无息地滚落下来，心结也彻底打开，成家婚姻那一页也彻底的翻了过去。

人生苦短，时光如风如电，那些褪了色的记忆，依稀出现在梦里，生活就是这样，你享受童年的幸福开头，却意料不到晚年的人生结尾，为什么灵魂不被爱侵占？为什么情感不与爱作伴！

2020/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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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陆自忠    男，1983年应征入伍到广西某军团服役，1987年至今，退出现役，在中国工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来宾分行工作。

荐     稿：佑    子

排     版：庞泽贤

主 播 简 介

  

 山 妮    女，《心香文艺》主播，天津人，自幼喜欢文学，歌唱，戏剧表演，朗诵等。希望让美好声音插上翅膀，长出明亮的眼睛，妆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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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文章：《颓废的人生》

《心香文艺》全体工作人员

主       编：佑子

副  主  编：彭琳、黎冬益

编委成员：烟染眉、恬静、诗敬、

张女贞、蒋宁辉

导读编辑：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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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健、高家雨、庞泽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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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诚、海天、石英、晓明、

冯爱华、余之、寸点 、

刘巍、王辰（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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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香怡人、李李、张虹、芊芊、梅竹轩、

晓艾、天堂雨、刘蕾蕾、依星恋辰、

第六感觉、小甜酒、如意、江姐、

桑叶、空白、彼岸、 周芯宇（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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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莲、苏适、文青、艾眉、桃江燕语、

放飞心情、李莉 、月上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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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妮、情非得已、敖登图雅

宋卉、乾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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