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 | 我的大学(85)
85
新学期开学以来,班级风气与前几个学期有了明显不同。小团体表现更加明显,一些自己要好的人总是走在一起,玩在一起,个人品性通过言语和行为暴露出来。
有一天晚上,不知是谁,在教室黑板上画上了一个烫发的女人头像,两个圆圆的乳房一大一小,睁着大眼睛,发出含情脉脉的微笑。有人在画的乳房边题诗一首:
远看像朵花,近看似个瓜。
人说是校花,虎妞胜过她。
画配诗还非常恰当,大家觉得非常有意思,有人就高声朗读起来,引起了大家哄然大笑。
晚自修结束之后,逗留在教室里的人还非常多。每天晚上不到十一、二点钟,教室里的灯是不会熄掉的。有的人甚至学到了一点钟。
我和赵就平是同桌,他问我:“你将来想做点什么?”
我说:“我不想当一辈子的教师。”
“你想干点什么呢?”
“也说不准,反正我不想当一辈子的教师。”不肯说出我心中的真实想法。其实我心中是很想做一名外国名著的翻译工作者的。
“当文学家?翻译家?要不然当个特级教师?”赵就平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我说:“在中国做文学家下场好的不多,中国兴文字狱,弄不好文学家就会坐牢,甚至杀头的;特级教师没兴趣,当翻译家也许会。不过,现在想在学业上下点工夫。”
“什么学业?考研究生?”
我不赞成也不反对,他又说:“我对当教师确实不愿意,我很想到外国跑一趟,今年暑假准备到庐山去玩。”
后来,王国富走了过来。他对老师的职业嗤之以鼻,对当老师一点兴趣都没有,或者压根儿就没想过当老师。他一心一意想做个作家,一天到晚看小说,记笔记,写小说。他是一个有明确目标方向的人。
他说:“我真羡慕你们了,无忧无虑。”他好像是很忧愁似的。
他说话总有些浮夸。说天,天知道,说地,地知道,上知五千年,下晓二万五千年。古今中外,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我对他的夸夸其谈很不以为然。但对于他上课时候也在走着自己路的做法却很赞赏,他很少做作业,他不喜欢的课就看他自己的书,不怕别人议论,也不怕老师批评,他是一个有胆识朝着自己目标航行的人。
可我跟他正好相反,怕别人议论,怕老师批评,怕某门课不及格,总是疲于应付,所学的东西不精,不能把时间聚焦起来做自己喜欢的事,从而浪费了很多时间。有时候我也想: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专钻自己爱好的,不要浪得虚名,但就是做不到。
我给自己下了一个规定:周六下午不看书,不做作业,专门用来玩,以调节身心健康。我约吕为苗到外面去散散心,他说“要回家去”,后来骆维高和我两人外出登山观雪景。
一走出校园,溶溶的春风扑面而来,顿感神清气爽。田野上麦苗绿茵茵的,一眼望去是成片成片淡紫红的紫云英,活泼的流水在田间小沟里潺潺作响,雪后的池塘也更为清澈,波纹涟涟,鸟儿唧唧地鸣叫,预示着真正的春天来临了!
昨天落的雪还未完全融化,路旁草茬上全是白雪,像是给道路镶了银边似的。我们走过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我们来到南山脚下,山上积雪更多,我们选了一条大路,走上了一个小山丘。从小山丘往下看,笔直的机耕路,乌黑的马路,星罗棋布的村落,绿黑相间的原野尽收眼底。
忽然天空下起雨来,我们急忙往下赶,在桐院小学避雨。
桐院小学早先是一个旧祠堂,祠堂坐北朝南,共有三进。第一进为庭院,第二进改成了一个教室,四面凌空,没有墙壁间隔,学生就在这四面通风的房子里上课,外面刮风,里面也刮风。在夏天还好,要是在冬天可受罪了。教室的左边是老师的房间,大约只有一个民办老师在此任教。教室的右边是个小房间,里面可能是厨房,放了一些柴草。木板做成的黑板被一个大木架架着,黑板上的黑漆已经掉得斑斑剥剥。讲桌上放着识字卡片,一个冷若冰霜的男青年老师正在给十来个孩子进行识字教学。
我们在此避雨时间很长,外面的雨很大,北风一阵一阵地刮过,我冷得直打寒颤。这祠堂很空荡,住在这里未免孤寂,晚上一定更阴森可怖,民办教师受的就是这些罪。
因为这个男青年老师不好客,也没跟我们打招呼。雨稍停,我们即刻往回走。不多时,天空又下起大雨来了。我俩只好向着斯村方向在雨中飞奔,像电影里常出现的狂人一般。一口气跑到斯村的理发室才停止。斯村理发室的师傅我们都认识,见我们湿漉漉地跑进来,忙拿快毛巾让我们擦擦头,还倒了一杯热水来让我们喝。约过了半个小时,雨才渐渐地停息下来。
我俩这才从容地回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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