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下|那年那月那人
□ 杨辉峰
人生,常常如一首《风筝误》一样摇曳春天的天空,尘封久远的故事,常常在时光逼仄匆忙的甬道里挤进来,又无声无息地溜走……
我常常记不清哪些日子是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梦想一天天搁浅在光阴的角落。无边的萧萧落木,已经有了几分生机,梅花尽显风骨,青柳不服春老。我已经在远方的寂静之地把记忆放逐,于无声胜有声里把自由放飞。生命的永恒在于珍惜自身的价值。花朵的开放在于吐露春天的美丽心事。没有人喜欢毫无生机的人生,生命的乐趣在于奋斗,在于与这个世界斗争。
暮春时节,天似穹庐,四野苍茫,一片阴郁。故乡,那瘦了的时光覆了一层青苔。也许只有时间最懂得一座村庄在的含义。故乡,渐行渐远,人们逐渐告别了老家,走向城市,走向远方。再好的家园难免沦落为故旧的客栈。故乡,慢慢成为电话里的几句客套或者寒暄,成为微信里的一张照片,抖音里的一个视频……但这些都不足以勾起一个人对老家的那份怀念,对故乡的深深眷恋。
青瓦蓝砖的旧屋慢慢的少了,古老的国槐树、皂角树、榆钱树、白桑树、洋槐树、甜酸枣树、苦柬树、桐树、麦秸垛、大口窖、涝池……一切都消失的毫无作踪影,都象变戏法似的突然遁形远世,可那些事物都是安顿灵魂的地址。而今,大多数人,用半生的辛劳创造了封闭式的现代化亮丽的家园,代替了以前的窑洞或砖土混合结构的房屋。
常常看见成片的撂荒地,心里生疼。土地犹如一个个弃子,横陈满野。孤独、荒芜、无助的土地,你养育了谁,谁又抛弃了你?每一个离开村庄,离开故乡的人都是这块土地的罪人。
有时候,心里很怀念那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一瓢清凉喝着窖水的日子,那饱含着无限的爽快与酣畅。我们远离故乡,远离土地,我们常常抱着飘着茶叶的水杯,想这些洁净的世界里是否有过生命的影子?是否喂养过一只小鱼或者小虫?是否含着什么矿物质?你何曾想到故乡,想到小时候的那一树繁花下的一口大水缸,常常倒映着生活的真谛。故乡的一条干涸的小河,一眼枯井,一口废窖,一条水渠,那才是我们真正的生命的源泉。
是的,没有人愿意去忘记一座村庄的存在,但是每当你回到老家的时候,那些眼睛是陌生的,那些幼小的孩子眼睛是惊恐的,或者是肆无忌惮而冷漠的。此时,有生人从你身边擦过的时候,其实那是遥远的一段陌生的故事或者是旧的痕迹。
谁曾想过,那些炊烟袅袅的诗意会成为生态保护的死敌,那些静谧的乡村常常藏裹着各种丑陋与罪恶,那些幽静无人的地方是我们的梦想栖息过的温床……
也许,一句鸡毛蒜皮的乡音,对我而言,都是磁性而可贵的存在。月亮已经失踪很久,阴郁的天空遮去了伟大自然的神曲。今年,我仅仅真正看见过一次月亮,那是春风柔冷的夜晚,那是故乡的一轮圆月,那里盛满一份淡淡的忧伤,一碟挥之不去的愁绪摆在久违的夜晚中央。此时,尘世的月光,旷野的乡村,那是一种宁静的守护与的禅意的抵达。数不清那些岁月是快乐的,只记得那夜的月光无比洁净。
一个人离开故乡,可能有千种万种理由,但是永远回归故乡只有一个原因:你是故乡那山,那水,那土,那年,那月的永恒的一部分。
他乡容纳不下灵魂,故乡安置不了肉身。那年那月那人,只能留下一片故乡遥远的月光,永远泊在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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