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终会相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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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蠡自然是忙的,但并非真的忙得没有时间去军营走走看看。
他只是有意回避,因为,他心中清楚,如果再不回避,恐怕会让处女越陷越深……
起初,他以为,越女只是喜欢和朝中大臣聊天下局势。身为越国大军剑术总教官,了解天下局势,是职责所在,也是形势所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然而,渐渐的,他发现,越女真正喜欢的,并非聊天下局势,而是以聊天下局势为由,择机和他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闲谈。若是换作旁人,她便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有一次,文种忙里偷闲,去军中视察。越女刚好结束一天的练兵,文种听说她博古通今,便想和她聊聊吴越两国交战的利弊。不料,越女却推说今日练兵乏了,改日再叙。文种自讨没趣,便悻悻然走了。
说来也巧,文种前脚刚走,他便后脚就到。一踏入军营,便看见越女远远向他走来,兴致勃勃地说要向他讨教吴越两国交战的利弊……
不知怎的,这事后来被文种知道了。文种不由打趣他道,到底是他年纪轻、长得好,便是高冷如越女,也喜欢和他说话。文种还自嘲说,难道他真的很不堪么?就这么不被越女待见,连面上功夫都不想装一下?唉,可怜,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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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文种这番玩笑话,在文种那里自然是稀松平常的调侃,但落在范蠡耳里,却不由“咯噔”一下。是的,原来是他疏忽大意了,他本该早就发现的!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的心,早就被那个相识于浣纱溪畔的佳人占据得满满当当,再也没有一丝空间去容纳世间其他女子了。而且,在那个秋风萧瑟的午后,随着乘舟解缆北去,他的心,也随之晃晃悠悠地去了。从此,她在哪里,他的心,便在哪里……
而处女呢?自认识她以来,他便将她视为义薄云天、肝胆相照的小妹。起初,他担心她到底年轻,且是一介女流,恐怕在军中难以立威,便有意在繁忙公务之余常去军中探望;后来,看到她在军中颇受拥戴,他便彻底放心了,自然也就去得少了。
如今听了文种这番话,再回想起处女听他说话时那种眉飞色舞、欣喜若狂的神情,心中渐渐了然,莫非当年发誓“国仇一日不报,处女一日不嫁”的小女子,动了凡心,有了儿女情长……
如果她对他动了感情,那定是他让她有所误会了。因此,他不能再让她误会下去,不能再让她在感情的漩涡中越陷越深。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他少出现在她面前,不去扰乱她的心境,让她一心一意为越王练兵,让她助越王早日完成复仇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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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范蠡将自己的心交付给了西施一样,西施也将自己的心交付给了范蠡。当范蠡的心随着解缆北去的乘舟一同北去时,她的心,却永远留在了越国,留在了美人宫,留在了范蠡身上。
她深深明白,没有捎带“心”的她,从踏上吴国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美丽皮囊,一颗没有感情的乖巧棋子。
当她和郑旦双双走进吴王夫差为她们建造的比美人宫奢华了何止一点的馆娃宫时,当她抬头对上吴王看她时那惊为天人、如获至宝的眼神时,当她被吴王拦腰抱进弥漫着龙涎香的奢华寝宫时,她在心底一声长叹,随之闭上双眸,仿佛这样就可以将眼前的一切都抛诸脑后,或者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
她试图让自己相信,她依然还在越国,依然还在美人宫,依然还在爱她疼她的范蠡身边……
次日清晨,当吴国的第一缕晨光照进馆娃宫的床榻时,当她看到搂着她沉沉睡去的吴王时,当她听到吴王那一声高过一声的鼾声时,她任是再想逃避,也不得不面对这一事实,从昨夜开始,她已经成为吴王的女人。
她虽然再也给不了范蠡完整的女儿身,但却能把她所有的爱,完整的交付给范蠡。
从今天开始,她似乎就为等待那一天而活着——越国战败吴国的那一天,范蠡来接她的那一天!(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吕瑜洁,浙江绍兴人,毕业于厦门大学历史系。

2017年1月,出版《我的心里住着一个孩子——写给孩子们的50封信》,已加印9次。

2020年6月,出版《我的心里住着一个世界——写给孩子们的50封信》,当当、京东、天猫、淘宝等均有售。

目前正在创作90万字的长篇历史爱情小说《此物最相思——王维别传》,计划2021年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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